时光如白驹过隙,九年时间眨眼即逝。
虽然萨霆十二岁的时候脉管与异核同化宣告成年,但岁月的洗礼总是格外有魅力。
就如同现在的他,出落得越发有大人的模样,撩阿纳垭的手段也越来越娴熟,仿佛与生俱来那般拿手。不过对于两个有着约定的人来说,这些是寻常的玩笑打闹,并没有真的捅破那层窗户纸。
“乖乖的。”身材颀长匀称的阿纳垭从鸟背上下来,开始卸它背上驮着的物资。
这是他每个月都会做的事情,给萨霆送物资过来。
咔哒。
身后的木门忽然打开,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掌从里面伸出,瞬间搂住阿纳垭的腰部。
“啊!”
直至背部撞上熨人的结实胸膛,阿纳垭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又被某个不干正事的幼稚鬼恶作剧。“干什么啊?欠收拾是吧?”
“阿纳垭……”撒娇般的低语在耳边响起,让他耳根发痒,脸颊染上薄薄的红晕。
只不过左脚后跟很是不客气的踩上某人的脚面。
“嘶,轻点轻点,我错了!”萨霆赶忙撤回脚,看着门外的阿纳垭双手叉腰站在四足鸟旁边。
阳光照耀下的年轻人愈发耀眼夺目,让萨霆移不开目光。
接着他从屋内步出,露出的五官轮廓锋利俊美,却跟身上的慵懒颓废气息很是不搭。身上的长袍松松垮垮裸露出浅麦色的壮硕胸膛,还打赤脚,乍一看倒像个不修边幅的纨绔。
“快来帮忙,别干看。”
“来了。”萨霆的手脚利索,左边一袋面,右边一包米,还伸过脖子接阿纳垭挂上来的腊肉串,“再来再来,那个调料塞我怀里。”
阿纳垭便抓起一整包的零散包装的调料包,不客气的扯开他的领口,将包袱塞进去。
如此这般,俩人一次性就把物资给搬进屋。
“我要准备高级疗愈师资格考试,这些东西加上田里的蔬菜,够你吃一个半月了。”意思就是他起码一个半月不会过来,让他省着点吃。
闻言,萨霆直接把人搂进怀里,“阿纳垭你这么厉害,肯定能一次就通过,也不用多准备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等着就有饭吃?”损完一句,阿纳垭想要推开人,但这次萨霆没有放开,“干什么?再不放开我真生气了!”
“阿纳垭,让我抱一会。”与往常的嬉戏不同,萨霆这句话很低沉,像在恳求。
他好像是打定主意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你……干什么啊?”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阿纳垭不太适应,只觉得萨霆的体温很高,心跳声也大得不像话,连带自己也感觉呼吸急促跟着紧张。
“……我,想当你的伴侣。”萨霆终于说出憋在心里好几年的话。
那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绷紧,害怕遭到拒绝或者嘲笑,更怕阿纳垭觉得他长久以来的心思很 龌蹉。
“啊……”
这样的告白是第一次,可好像整整准备了近十年,让阿纳垭觉得不突兀,就是比刚才更紧张而已。
他的脑子有些混乱,身体轻微挣扎试探,换来萨霆愈发收紧的怀抱,几乎要把他融进身体,合二为一那般,让心跳都雀跃非常。
“你,真的?”
“我喜欢你,心悦你,想要成为你的合法伴侣。”
“……可是萨霆,你不是快死了吗?”
“……”
冷冰冰的一句话,就能把萨霆从梦中惊醒,怔愣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呼吸伴随着窗外的下雪声,急促而紊乱。他抬手抓住自己的领口,好不容易才稳定思绪,而后从自己断断续续睡了好几年的地铺上坐起身。
“又做梦了……”
难堪的曲起左腿撑住手肘,他用手掌捂着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些。
喜欢又如何?
他的身体已经产生耐药性,每次发作也越来越痛,恨不能直接死去,看来真是要死了。
哒哒……
楼下传来走动的声音,然后是搬动柴火的动静。
是阿纳垭在起夜烧壁炉,看来是被冻醒的。很快,壁炉的温度通过烟囱的石壁传到二层。
萨霆躺下,仔细听着那动静,胡思乱想着阿纳垭将来的伴侣会是什么模样。或许是个与自己一样的自然系火元素异者?还是空间系?神秘系?
总之能够庇护攻击力不大的疗愈系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伴侣。
可是光是想想就好不甘心啊。
梦里的窗户纸那么容易捅破,可现实的窗户纸,却比山还厚。中间就隔着自己的锈病,可阿纳垭也只能减缓他的痛苦和病程,并不能治愈。
这也是萨霆一直不敢捅破的原因。
“唉……”
“叹什么气啊?”幽幽的低语从栏杆处响起,一扭头就看见月光下眼底出现浓重困意的阿纳垭,直接把萨霆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他差点条件反射打过去。“大半夜的,你就别上来吓人了。”
“我真羡慕你,只需要窝在这里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干。”
这话是在嫌弃他在这隐居还有人养着当个废物,可萨霆听了无数遍早就免疫。“是是是,我就是个废物。”
最近阿纳垭在备考高级疗愈师,过了之后就能执业,也将成为最年轻的疗愈师。
但据说很难,被从小捧在高处的圣克斯星辰则压力更大。看得出来阿纳垭是真的焦虑得睡不好,眼袋都快掉到嘴角。
“上来。”萨霆往旁边挪挪,阿纳垭便爬上最后几阶楼梯,踢掉脚上的厚拖鞋钻进他温暖的被窝。
火元素在冬季简直不要太受欢迎。
每年冬天,阿纳垭都会有那么几次钻他被窝。
萨霆抱住人,背部靠着背后隆起的枕包,拉好被子让他能舒服的依偎自己。
地方虽然拥挤,可也无形促成俩人紧密的距离。他们像亲人一样,再没有刚认识时的生疏防备。
也许对阿纳垭来说,他就像可以依靠的大哥哥也说不定,虽然平日里俩人没少互损。
“哈欠……”阿纳垭打着哈欠,在萨霆半裸的胸口处胡蹭,企图找到个舒服的位置放脑袋。
柔软的金发摩擦萨霆敏感的胸口,但某人早已习惯,等着怀里这人终于找到舒服的位置不动,才松开刚才憋着的气。
“睡吧,你睡不好怎么考核?”他搂着人低语,鼻翼之间都是属于阿纳垭的药草体香。
心猿意马,奈何不能破窗户。
雪越下越大,几乎下了一整夜,而萨霆没有再睡着。
他盘算着等阿纳垭考核结束就离开。
既然治不好,那就离开,拖泥带水着实不是他做事的风格。阿纳垭是兰斯洛特的克劳斯星辰,应该闪耀在创界岛之上。
而自己,不过是苟活的病人,配不上他。
翌日。
“永别了,阿纳垭……”
在略显粗糙的叶子纸上留下最后一句话后,萨霆合上眼叹气,没让泪水滴落。直到情绪缓和才把信纸折好塞进信封,放在卧室的床上。
这一幕何其相似。
九年前,他也是这样留书出走,自此没有回去过家里。
起先他确实想过讨好阿纳垭,等他学会永恒疗愈咒之后哄骗他给自己治疗,可不说那秘密一样的条件,就是他自己越到后面也越迟疑。
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接受命运的安排。
他不允许自己对阿纳垭的爱沾染上尘埃,他爱阿纳垭不是因为治病,而是真真正正的爱着一个人。
所以为维护这段感情的美好,他选择离开。
“我该去哪?”披上黑色斗篷的萨霆站在木屋门口,放眼望去,整个创界岛好像没有他能善终的地方。
曾经他是多么骄傲的天之骄子,现在想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一个咒术反噬就能让他摔得粉身碎骨,明明有机会却不愿利用而放弃生机。他知道自己的心软成不了事,便放过了自己。
“罢了,走到走不动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