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域禁区。
这里处在被禁制保护着的屏障之中,只能通过外面屹立的传送门进入。
因为存放着许多后世才能酌情公开的秘密,它一直是个神秘而神圣的地方,由历代首领守护着。亦只有受首领邀请的人才能够进入。
说是专属领地也不为过。
“您见过阿纳垭了?”灰发银瞳的罗登脸上略显意外,原本叠在腿上的手不由得抬起放回桌上。
他直视对面悠闲喝茶的萨霆,却因为看不出对方任何破绽而产生出焦虑。
突然邀他来内域,说是有要紧事商量,这商量完了,最后还要提一嘴阿纳垭。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曾经棒打鸳鸯的罗登岂能不知?
微风从湖面吹拂而来,让他感觉到丝丝凉意。
看萨霆没有接话的意思,罗登识趣的自说自话。“一个叫索克的私刑追溯员,前段时间去过我那里,说阿纳垭申请了私刑追溯,控告我剖了他的异核,当然,我是冤枉的。”
“那就奇怪了,他为什么不说别人要说是你呢?”萨霆放下斑斓的琉璃茶杯,没有正眼看他,反而左右看看周围的环境后开始感慨。
“这地方好是好,就是太冷清,有必要办茶话会热闹一下了。”
内域唯一的建筑群就是俩人旁边那座白色古堡,以及身处的白色圆顶凉亭。再放眼望去,就是环绕古堡而生的不规则湖泊。
各种奇花异草围绕湖岸而生,不语者也在其中。
景色瑰丽迷人,但罗登压根没心情欣赏,灰金色的眉毛微蹙,有些小心的问:“大人相信他?”
萨霆终于把眸光转回来,落在嘴角下抿的罗登脸上。“当年你为了阻止我和阿纳垭在一起,不就关过他一次?反正他也不是你的直系硕果,你早就想除掉他不是吗?”
“我……”
“别紧张。”萨霆抬手示意他可以先不用开口急着辩解,“我们结盟的时候就说过,往事不论,当年你把我和两个朋友堵在屋子里,想要坐实我们偷窃事实的事情,我也没想追究,所以只管放心。”
话里轻松,可当年的事情一点也没有能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空间。
若不是阿纳垭帮他们逃走,获罪的萨霆别说首领的位置,就是竞岗也会低人一等。这就是异者的社会。不管公律上是不是已经免除这个人的罪,但有罪之人终其一生都要背负。
所以当时的罗登其心可诛!
现在,罗登则开始佯装无辜。“当年我也是为了兰斯洛特家族考虑,您是能谅解的,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也是不相信我会剖他异核的吧?”
“没错,我是不相信,所以我今天借这个商量创界神诞的机会提出来,就是想要你放心。”
意思就是他和阿纳垭已经是过去式,罗登不需要因为剖出阿纳垭异核的事情而担心,一切有他。否则也不会把那么重要的创界神诞交给兰斯洛特的人来准备。
神祇通过布隆仪式回到神域之后,五十年才有一次创界神诞。
是异者们集体向创界神祈祷创界岛繁荣昌盛,并庆祝创界神安吉拉降临艾鲁尔的重要日子。
对于异者来说,能参与准备创界神诞可是无上的荣耀。
重要的是还能拿到不少资源,这样的好事情交到兰斯洛特手里,如果不是成为萨霆的盟友,又有谁能享受到呢?
仿佛想要萨霆发誓,罗登追问道:“大人对阿纳垭现在是什么想法?”
是念旧?
还是存着愧疚之心想要报答?
虽然当年阿纳垭一直缄口不言自己救的是谁,但罗登通过萨霆突然痊愈归来的事情,以及他后面那么紧张阿纳垭的作为,就已经猜到。
哪怕萨霆为了保护阿纳垭,而没有承认是他救的自己。
实际上,罗登在害怕的是萨霆要还阿纳垭的恩情,会转过头来对自己出手,他可不想被秋后算账。
此时此刻,他需要萨霆一个态度。
“大人,当年是阿纳垭给您治好了锈病,对吗?”
他以为萨霆会斟酌,但下一秒就听见他的回答:“不是他救的我。而且一个失去异核的废物,我要他干什么?”
那表情里的戏谑都快飞出来,连带着语气都是满满嫌弃的调子,这可不像爱着阿纳垭的人会说的话。
可见萨霆的表演让人完全看不出破绽。
“那大人的病,真是神祇垂怜才好的?”
“我说了,不信拉倒。”
“……大人真是,相当睿智啊。”罗登看不穿萨霆,却理解他现在为什么不肯承认是阿纳垭救了他。
只要萨霆承认,那摩利安就欠了兰斯洛特一个天大的人情,还会引来罗登的猜忌。这种情况下干脆不承认,就不用还,一切都还是原来的轨迹。
换做是自己也会这么说的。
罗登心里的疑虑因为这句话而打消,腹稿打完后认真说道:“阿纳垭当年考完高级疗愈师不久便失踪,现在因为失去异核而癫狂,攀咬我这个长辈,真是可悲又可怜的孩子。”
这是在和萨霆通气。
对外无论阿纳垭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因为他拿不出证据。
闻言,萨霆不禁面露怜悯,“确实挺可怜的,我去看过一次,都瘦脱形了,不过院长很厉害,据说已经快把人治好。”
“哦?”罗登颇为惊喜,接着亮出爪牙,“那不如我去把他带回家吧,毕竟兰斯洛特才是他的归宿,您说呢?大人。”
照看?归宿?
怕是带回家没多久就会“自戕而亡”了吧。
这样的招数,算是罗登对萨霆最狠的试探,如果对阿纳垭还有情,肯定不会让他带走人。
可罗登算漏了件事,他不知道阿纳垭有精神力。
倘若他不愿,没人能强迫他,所以萨霆很是大方的同意了。“请便,也算是给我解决了个大麻烦,不过别疏漏创界神诞的事情,那有多重要不用我强调了吧?”
“当然。”罗登面露笑容,好像是彻底放心了。
俩人又说了些关于创界神诞的细节后,罗登才离开内域。
他一走,阿曼蛇立刻从城堡里面飞过来,缓缓落在背对他看着湖面愣神的萨霆身后。
“大人?”
萨霆头也不回,“把事情告诉阿纳垭了吗?”
“都说了。”
“什么反应?”
“阿纳垭看起来是相信的,现在恨极了罗登那一家子。”
“那就好。”
彻底恨上就好。
“阿曼蛇,你知道阿纳垭的大阿古是怎么过世的吗?”萨霆忽然问道,转过身坐回桌前,左手腕搭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思考的阿曼蛇。
他不明白萨霆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回答:“听说过一些,好像是被兰斯洛特本家其他人针对,郁郁而终的。”
“没错,但真要说,其实是因为被伴侣背叛才几十年里郁郁寡欢,不到九十岁就去世,甚至都来不及看到阿纳垭成年。”
“大人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阿曼蛇不懂,心说难道这和阿纳垭异核被剖的事情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