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作起来,阿纳垭。”
德拉夫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抚。
“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然你会早逝的。”
异者活得可真是不容易,情绪激动就会诱发浊气,内心产生阴霾则会植物化身体发沉。
得时刻告诫自己要平静。
想要活着,就得熟练控制情绪。
明白阿纳垭心里委屈的俩人也不提去找萨霆分说的事情,现在要紧的让他的身体赶紧好起来要紧。
“罢罢罢,我们不去找他就是了。”娜塔直摆手。“阿纳垭,你有我们就够了,你的人生还长,以后会遇到合适的人,别难过。”
“阿古……”阿纳垭翻个身,趴到娜塔腿上,只有触摸和拥抱才能帮助他的情绪平静。
他心里清楚和萨霆过去种种都已经成为过去,再咀嚼都只有苦味。
不如吐出来彻底放过自己,重新开始生活。
……
这件事情过去几天后,阿纳垭脸上才重新有笑容。
娜塔和德拉夫也尽可能的陪着他,三人在家里给花园重新修整一番,搭了给大梅果攀登的架子,还收养了只受伤掉进花园的学舌鸟。
日子安静祥和,仿佛八年的苦难已经被稀释得看不到。
但其实只是被掩埋在泥土的最深处。
“这天气看起来是要下雨了吧。”娜塔正坐在花园的圆桌旁和阿纳垭享受午后的时光,烟囱有袅袅的烟火气,那是德拉夫在做他们的下午茶。
“阿古,我去把衣服收了。”阿纳垭放下手里的叶子合订本,起身去花园的角落收衣服。
刚收完,花园门口忽然出现个金发异者,好像在旁边的树荫里面犹豫许久,才终于决定走过来。
他一头金色的半长头发,还有和阿纳垭如出一辙的灰蓝色璀璨双瞳。手里拎着个木盒子,站在花园的篱笆前脚步踌躇,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毗瑞?”
不过他那么大个人站那里,娜塔怎么可能看不见,略显意外的站起身过去打开篱笆门。
“怎么在门口一声不吭的?就你一个人来?”
“嗯……”那人就是阿纳垭的同胞弟弟毗瑞,金色发灰蓝的眸子,只五官偏向锋利才能和阿纳垭区别开。
毗瑞更像兄弟俩的父亲。
他走进花园,正好阿纳垭收完衣服回来。时隔八年,兄弟俩终于见面。
“……你是?毗瑞?”
他已经八年没见过胞弟,发现他已经长大得自己快认不出来时眼里是惊喜的。而且他还有了喜欢的人。可以看见毗瑞左边耳朵的耳链上,缀着代表有对象的晶石。
“我可不是来看你的。”毗瑞将手里的木盒交给娜塔,“阿古,这是母亲让我拿来给你和祖父的点心,还让我陪你们说说话。”
看得出来,这是被打发过来探听消息,往常可没有这么殷勤。
难怪不情不愿。
“你这孩子,你们兄弟俩八年没见不也得好好说会话。”都是自己的硕果,娜塔心疼毗瑞被双亲教歪,所以并没有把大人的恩怨迁怒在他身上,还是很想让他们兄弟俩能互相扶持。
她的想法过于美好,让毗瑞接下来的话显得刻薄。“我可不和背叛家族的人称兄道弟。”
“说什么呢?”娜塔蹙起眉头,搂着他的肩膀把人带到无奈的阿纳垭面前。“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们兄弟俩也好多年没见了,待会一起吃下午茶顺便有什么话都一起说了。”
“好的阿古。”阿纳垭没什么排斥的情绪,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和胞弟关系生疏的印象里。
其实毗瑞也不是天生就讨厌自己这个哥哥,只是双亲厚此薄彼,给他灌输不好的念想,才导致他们兄弟生疏罢了。
不怪毗瑞的,他也是受害者。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阿纳垭表现出作为兄长的胸襟,没有对他的疏离说什么。上楼把衣服归纳好,又下去进厨房准备帮忙。
“这不用你了,你去外面和毗瑞说说话。”娜塔用心良苦,搂着他的肩膀把人带出厨房。“这里我和你祖父就行,你去吧,多说说,都长大也都懂事了,总能说清楚的。”
“来,把茶先端出去。”德拉夫还把准备好的茶连带托盘端出来给他。
阿纳垭看着有些发愁,但也只能接茶端出去。
客厅里的毗瑞坐在放着靠垫的单人藤椅上,意思很明显,不想有人接近自己。都是二十出头的人了,看起来还很小孩子气。
不过阿纳垭倒也没说什么,沉默着把茶水放好,给他倒上一杯放在面前的方形木几上。
“尝尝。”
“……哼。”毗瑞几不可闻的冷哼,刚才就没正眼看过阿纳垭这个哥哥,随手端起茶杯。
忽而,他终于抬眼看正准备坐在自己对面的阿纳垭,牙关一紧。
哗啦……
手里的茶水跟着泼出去!
“你!”阿纳垭被泼在木几上的茶水溅到,整个人一僵跟着站直,瞪向对面放杯子的毗瑞警告,“臭小子,你最好别惹我。”
“你说什么?”毗瑞佯装没听清,然后看着他白袍胸腹处的茶渍,笑得虚伪,“抱歉,我刚才被烫着手滑了,别介意啊,哥哥。”
他以为阿纳垭现在没了异核就是废物,以前就是,无论自己怎么让他滚他都只是会滚,不会说什么。
结果这次踢到铁板。
但见阿纳垭抓起另一个茶杯,箭步上去泼在他脸上。
茶水不算很烫,但接触皮肤也是会让人吓一跳。毗瑞刚才没反应过来,突然被泼时才跳起来怒瞪面前双手环胸,骄傲抬起下巴的人。
“你敢拿茶水泼我!?”
“泼的就是你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
歘歘……
两道金色核圈纹出现在毗瑞身上,这是要动手。“废物,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阿纳垭冷哼一声,半步未退。“你只管来,能碰到我就算我输。”
话音未落,星光势如破竹席卷而来,却连半个木几都没有跨过,于半空消解而散。毗瑞如遭重击,脸色跟着错愕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
“在干什么?”娜塔和德拉夫听见声音堪堪赶到。
却看见身上绕着核圈纹的毗瑞,一眼便觉得是他在欺负手无寸铁的阿纳垭,顿时怒冲心起。
“你敢对你哥哥动手?”娜塔低吼一声,在场仨人都知道她这是真的在生气。
她最忌讳的就是手足相残,岂能不怒。
毗瑞的错愕被那声低吼震碎,连忙辩解,“是他先泼我茶水,阿古,你没看见我身上湿了吗?”
“是他自己泼的。”阿纳垭无辜道:“我只是给他端过去,他抓起来就泼自己,我拦也拦不出。”
与其争辩是谁先动手,不如说是毗瑞自己泼自己好陷害他。
这样娜塔和德拉夫肯定会直接怀疑毗瑞是不怀好意而来,都省得为了弥补兄弟俩的感情当和事老。
果不其然,二人立刻把矛头对准毗瑞。
“阿纳垭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身体也不好,还是你亲哥哥啊,你怎么忍心对他动手的?”娜塔心痛得声音都带上颤抖。
可偏偏毗瑞最听不得有人强调他们的兄弟关系,霎时眦目欲裂。
“我没有一个背叛家族的废物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