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臭小子是打算把两个老人家气死才罢休,阿纳垭想一脚给人踹出去。但这不是二老要看见的结果,所以让自己忍耐下来。
“你现在快走吧,别气阿古和祖父了。”
不过毗瑞跟他杠上,闻言坐回藤椅上双手环胸没打算走的意思。
“我是来探望阿古和祖父的,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得走?凭你是个没有异核的废物吗?”
阿纳垭反唇相讥,“起码比某人八岁还要裹着尿布睡觉,才不至于尿床上来得强,再不走,我把你那些糗事全抖落给你对象。”
“你!”
旁边的伴侣俩看着毗瑞这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却又要控制自己不能动怒,否则这把年纪真的很容易被气死,别提多难受。
“我看你就不是来探望我们两个老东西的。”德拉夫上前一步叉着腰质问他,“说,谁让你过来对阿纳垭动手的?”
本就觉得自己不入二人眼的毗瑞恼怒不已,只觉得自己被他们合起伙欺负。
“你们就是护着这个废物对吗?”
轰隆……
这场雨说下就下,毗瑞刚说完,外面一道惊雷,随后倾盆大雨倾泄,让客厅的气氛多了些冷凝。
阿纳垭看外边雨那么大,忽然打消赶走人的念头,搂着娜塔的臂膀劝架。“算了,毗瑞只是被教坏而已,不怪他仇视我,现在雨那么大,让他在这待着吧,不管他就是了。”
“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毗瑞就是很讨厌阿纳垭这个哥哥,更看不得他冤枉自己之后装好人。
虽然是自己先动手的就是了。
“你闭嘴,你母亲他们就这么教你仇视自己哥哥的吗?”娜塔一句话把毗瑞噎住。
“我……”
他很想说不是,那就是自己的错,可若说是那岂不成他母亲的错,回头他们肯定要去找。她们又得吵一通,完事还是自己被双亲数落。
不管怎么说,说不说都是毗瑞的错,瞬间让他恼怒不已。
凭什么所有错都怪他?
“阿纳垭本来就是个废物,用得着我仇视他吗?家族里所有人都讨厌他!他背叛了兰斯洛特!”
“住口!谁告诉你的!”德拉夫拧起眉头,声音比刚才提高八个度。
作为这里年纪最小的,毗瑞压根没办法在俩人的注视下冷静思考,他被保护得太好,爪子都不够锋利,何况还不敢挠自己的阿古和祖父。
“没有谁告诉我,你们就是偏心,只会护着这个废物!”
偏心?
被偏心的人反而觉得别人偏心,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总觉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阿纳垭很想笑,但忍住了,并且为让被当武器使的毗瑞晓得厉害,他决定拱火。
“阿古,祖父,一切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也不会让你们好好的吵起架,我还是上楼去吧。”
“阿纳垭,你不用走。”娜塔拉住人,接着转头对快气炸的毗瑞勒令道:“听好了,你现在,立刻,跟你哥哥道歉,否则我们就要替你母亲教训你。”
“我道歉?”毗瑞震惊无比,那表情就像看见有人在自己坟头蹦迪。“是他泼我茶水我为什么要道歉?阿古,你们怎么能这么偏心他?”
“刚才你骂了阿纳垭多少次,他怪过你一句没有?”德拉夫提醒他,是他在这里无理取闹,“还有什么偏心?你看看你母亲他们是怎么对你,又是对阿纳垭的?被偏心的明明是你。”
“不是!是他从小就不讨母亲和父亲喜欢,后来还背叛家族!”
他知道阿纳垭是在他们大阿古身边长大,母亲又不喜欢大阿古,所以连着不喜欢阿纳垭,这对他来说没什么逻辑上的问题。
但在外人看来,问题其实就出在他们母亲身上,更是出在罗登那些人身上。
他们就想阿纳垭这一支人心离散,好掌控整个本家的关系网,帮着他们掠夺更多资源,变得没人能撼动。
“毗瑞,这不是我,也不是你的错。”阿纳垭忽然有所感念。
他们本该是相亲相爱的同胞兄弟,现在却在因为偏不偏心的问题争吵,太不应该。“是罗登他们,才会害的我们兄弟反目,你已经长大,该有自己的判断,我们才是你的亲人。”
“别拿族长说事!”毗瑞厉声喝止,“他们对我比你们对我好,起码不会帮着你这个废物打压我……啊!”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那是德拉夫给他的谏言。“毗瑞,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打我?”毗瑞本就气上心头,现在又被当着阿纳垭这个他最瞧不起的人挨巴掌,眼底瞬间流露出失望和痛苦。
这下他真是恨极阿纳垭,眸光凌厉恨不能在他身上挖出十七八个洞。
“清醒点毗瑞,你已经不是小孩子。”娜塔沉住气,她也意识到这样的争吵只会让他们的心分得更开,但无力感依旧蔓延至心头,让她感觉四肢沉重,呼吸急促。
没想到临老了还要被这么气。
“我明白了……”
毗瑞红着眼睛,怨毒的目光扫过面前三人,接着头也不回跑出去,闯进大雨中。
他走了。
“毗瑞!”德拉夫追到门口,看人已经跑得没踪影,后悔自己不该打他,这下毗瑞以后更听不进去什么良言。
“走就走吧,让他走了好。”娜塔倒是无所谓,现在要紧的还是阿纳垭。
兄弟俩境遇不同,毗瑞没了他们也还有双亲护佑,可阿纳垭没了他们就是自己一个人了。
“阿古,先坐下休息。”察觉她沉重的呼吸,阿纳垭连忙扶着人坐下。
“怎么了怎么了?真气着了?”德拉夫听见后面动静,连忙跑回来察看,“控制呼吸,别想太多。”
说话之时,他身上已经出现十二道核圈纹,凝神静气的咒语亦从他双唇之间倾泄而出。
[ἀμπλάκω τοῦ σοῦ μόρου……]
(宁静之初,稳神定性……)
过了会,娜塔才感觉身上轻松不少,睁开眼看见蹲在自己身边担忧不已的阿纳垭,抬起手轻抚他的头顶。
“别担心,阿古还能长命两百岁呢,熬都要把罗登那懊糟东西给熬死。”
“阿古……”阿纳垭心中愧疚,“对不起,其实真是我泼的毗瑞,不过是他先动手,我才想要教训他,没想到把你们气成这样子。”
“傻孩子。”娜塔轻笑道:“我和你祖父活了这么久,怎么看不穿呢?不过是毗瑞太过分,也想跟着教训下罢了,所以不是因为你。”
“是啊”德拉夫接话道:“你不忍是对的,你若是因为我们而忍下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这才是让我们真的不好过,咱们异者啊,还是要做自己最好。”
阿纳垭总是能在他们这里得到抚慰,这下眼泪又开始控制不住,想着好好的下午茶都给坏了。
“哭什么啊?不哭了。”娜塔伸手给他抹去脸上的泪水,安慰道:“这有什么大不了,回头我去找你母亲和父亲再说说,这偏心也要有个度。”
“别去……”阿纳垭连忙阻止,“不要让他们知道我救了萨霆的事情。”
“明白,我们都会给你保守秘密,就只是去说说让他们别这么偏心而已,都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怎么忍心的?反正我是不后悔当年把你交给你大阿古抚养。”
他们俩都觉得这是最正确的决定。
看看现在被养得暴躁敏感,爪子都没长好的毗瑞,他们万分庆幸当年的决定。
否则他们这一支真是难有出头日。
“阿纳垭,你以后有打算吗?”感伤完,德拉夫得问点实际的。
他们能照顾阿纳垭的时间是不确定的,总得给他安排好一切才能放心。
倒是被问及以后的阿纳垭露出迷茫的神情。看着面前俩人关心担忧的目光,阿纳垭到底于心不忍让他们失望。
“我想,唔,想过的,我没有异核,报仇也遥遥无期,还是得先把日子过好。”
“那?”
俩人不由得露出惊喜的表情,希望他真的是想通要去找萨霆,让人负责他一辈子最好。
若有首领庇护,他们离得远远的,得不到雨露也没关系,重要的是让没了异核的阿纳垭这辈子能有所依靠。
不然他们走了都不瞑目。
“你有什么打算了?”
被这样注视着,阿纳垭压力骤增,最后只能说服自己,人的眼睛长在前面,总是要向前看的。
“……等我身体好了之后就选个能入眼的人,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