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俩人异口同声，并向彼此确认自己没听错，最后双双陷入沉默。
他们虽然久闻“圣克斯星辰”的天赋，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而且长久以来都是以圣克斯来称谓阿纳垭，听见人家真正的名字不认识，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曾经的天之骄子，八年前突然没音讯，再出现时不仅病恹恹，还失去异核。
无论怎么想，中间肯定发生过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他们这是碰着个大八卦啊！
芙拉安有些语无伦次道：“那个，就那个，你是不是，有人害你，把你害成这样的对吧？我能问问是谁吗？”
“还有还有”菲力着急接茬，“你失去异核之后，不是会被浊气侵蚀吗？怎么现在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怎么做到的？”
“哎呀你别打岔，我先问的。”芙拉安自来熟，搂住脸色尴尬的阿纳垭的臂膀，不想被对方抢去机会，“先回答我的，是谁害的你？是不是被暗算的？”
这次菲力反常，没有继续跟她争下去，因为他眼角余光瞥见妮莉脸色不太妙，立刻噤声。
只有没观察到的芙拉安还在追问：“你这样子，难道自己也不知道？”
什么逻辑，不说就是不知道吗？阿纳垭眉头突突，只觉得这俩人着实没什么边界感。“也不是，你先放开我……”
“那是谁？”
“芙拉安。”一声带着威吓意思的呼唤，让她感觉脊背一凉。
扭头瞅过去，果然是妮莉在摩拳擦掌准备揍人。
吓得芙拉安立刻撒开怀里原本抓着不放的臂膀，缩起脖子做乖巧状，不敢再造次。
“你，你们聊，好好聊，阿纳垭你可要珍惜这次机会，对吧菲力？”她还想让人配合自己，奈何菲力已经对落地窗外的白色小花起兴趣，当没有听见。
“你这人……”
阿纳垭忽然叹气，将申请表放下。“对不起院长，我觉得我学不来，怕是会辜负您的期望。”
“这可不像你。”妮莉没继续管自己那俩活宝学生，温柔眸光落在面前不安的人脸上。“八年前你就已经考过高级疗愈师，我亲手给你批的，若不是你突然失踪，早该是我学生。”
如果不是救了萨霆，他确实前途光明。
可命运没有那么多如果，发生过的事情已然无法挽回，他也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因为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选择救人。
“院长，您不必可怜我。”
“这怎么是可怜你？”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调笑，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天赋那么高，脑子还聪明，我这里正有适合你的方法，能让你的天赋不被埋没，绝对不是在可怜你。”
“我……”
看他还在犹豫，眼眸低垂没信心极的模样，妮莉直接点人。
“你就看菲力吧，不说你绝对看不出来他先天异核缺损，只有常人的半个，现在又怎么样？”
菲力已经完全接纳不全的自己，淡定道：“现在我可是所有疗愈师里面提炼药草最快最好的人，还能提炼得比别人多，别小看多那点，若是珍稀的药草，比如毗卢草，那点便能多救好几个人呢。”
“这倒是真的”芙拉安难得赞同他，随即开始损人，“可若不是院长给你另辟蹊径，让你能把异能集中发力，你现在不还是个残废。”
“说得好像你肥大的异核不是畸形一样，谁比谁高贵？”
“就是比你大怎么样？”
“别吵。”妮莉简单两个字，他们就只能继续用眼神互骂。
异核过小，或者肥大，对于异者来说都是问题。
出现的原因是原本异核不适配孕育不了后代的双亲，他们为了促成异核特质融合，私自服用违禁药剂导致。
基本上妮莉收他们为学生，除了天赋，也是为了把人留在身边观察。
她真的很伟大。
阿纳垭以前被家族捧着，没怎么看得上非本家出身的药院大能，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再看看现在疗愈系的大能，哪个是出自兰斯洛特本家的？
“院长，您真的很令人敬佩，那我更不能拖累您。”他觉得自己现在满心都是仇恨，没有余力投入到妮莉的期望里。
已经让爱他的失望过一次，他不想再让自己敬佩的伟大之人也经历失望。
还是在内置学生研究的事情上，这关系到整个药院和妮莉的声誉。
没有异核的他必定会被放大考验，但凡有一点才不配位，只要是疗愈系的异者都会鄙夷他，并觉得有黑幕，从而抨击内置制度的合法性。
与其到那个难堪的地步，不如带着自知之明离开。“抱歉，我得走了。”
“别这么着急啊。”菲力和芙拉安看他要起身，左右开弓搂住他的臂膀。
瞅瞅，安排的这俩人也不是纯粹的烦人，关键时刻就能发挥作用。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阿纳垭，要相信自己。”妮莉好整以暇，眼神却很认真。“你的天赋不该受限于实现的手段，我猜你拒绝，还是因为怕影响到药院和我，对吗？”
“……是。”他就直白承认了，藏着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哎呀你不用怕！”芙拉安提高音量，以先声夺人的姿态让自己的观点变得有力。“你要相信院长的能力，药院的疗愈师各个惊才艳艳，但没有一个人敢对院长大小声，你以为是因为院长年纪大而已吗？”
“咳……”
这话妮莉不爱听，稍微清嗓子提醒，芙拉安迅速意会。
“当然是院长能力卓绝，研究成果突出，还是创界岛第一个因材施教的伟大导师，我和菲力，还有不少人都是先天有缺陷，但是现在不也好好的，都是因为院长对我们的不离不弃啊。”
“对，就是这个道理。”
菲力猛点头，这事情上，他倒是和芙拉安意外默契。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有同一个榜样吧。
再次动摇的阿纳垭呼吸变得沉重。他知道自己不该答应，可这么好的机会，放弃之后，他半夜都会坐起来扇自己两耳光。
“我……院长，让我回去考虑一下吧。”
“好啊，慢慢考虑，不着急。”妮莉看人很准，知道他肯定是动摇了才说要考虑，那自己再修书先他一步送到娜塔手里，这不回去了也有人帮着劝？
“那我们放手了？”芙拉安观察妮莉的表情，看她挑一下眉头，俩人立刻将人松开，还贴心的给他整理皱起的袖子。
“阿纳垭，虽然你没有异核，但你以前学过的东西都在你的脑子里，你脑子没坏就足够了，相信我能指引你找到方向。”
“谢谢您，院长。”他是感激的，致谢后便带着略显沉重的四肢旋踵离开。
他得好好的静一静。
待人离开，菲力便不解的问：“院长，为什么不告诉他异核复苏研究有进展的事？这样不是能让他更有盼头吗？”
妮莉随手拾掇凌乱的桌面，表情和心态一样平静。“说了就有盼头？那是几年？还是几十年？瞒着不比一天天等了又失望的好？”
“您的意思是，其实目前的进展并不是什么可喜的事情？”
“不然呢？”
桌前的俩人互看一眼，没再说下去。
攻克一项之前没有人研究过的难题确实艰辛，有进展是好事，但是也得想到那可能就是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唯一，高兴还为时尚早。
一天天在失望里面渡过，不如瞒着。
“院长，您在写什么？”芙拉安看她好像在写信，好奇坐回去。
“待会你们去个人，把这封信交给阿纳垭的阿古，让他们帮着一起劝劝。”
菲力自告奋勇，“那我去吧。”
“我也要去！”芙拉安不落人后。
听着这是又要争执，妮莉便头也不抬说道：“你们可以一起去。”
“院长，您刚才不是说有事留我们吗？”
“不会就就为了让我们送信吧？”
俩人一人一句，就基本把关心的问完了。
“不止。”她手上忙碌，嘴上哂笑道：“你们就没看出来，我是把你们叫来一起劝阿纳垭的？”
“所以院长您是早就料到他会犹豫不决？”
“他心里太杂乱，入学不是他目前会考虑的事情，自然会犹豫。”说话的功夫，妮莉已经写完信，折好塞进信封，用带有自己气息的异能封口后递出去。
“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芙拉安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扭头跑出去，动作一气呵成。
至于菲力，他慢半拍才追出去。
“……哎呀忘了，你等等我！”结果跑几步才想起妮莉的交代，回来把门关上才叫着继续追。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妮莉一个人。
终于耳根清净的她起身伸伸懒腰，拿着水杯去给架子上的盆栽浇水，不由得叹息道：“萨霆啊，赶紧把人拐到手，不然我死之前都看不到你们灵结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