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处的伴侣俩互看一眼。
“走走走……”
“关门关门……”
俩人不约而同进屋关门窗,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昨晚上阿纳垭在浴室待到他们着急要闯进去才肯出来,俩人看着他被水泡得皱巴巴的皮肤那叫个心疼。
所以这次,他们决定当聋子和瞎子,佯装不知道。
“他们俩什么时候才能灵结?我都怕我等不到那天。”娜塔叹着气,又转头看眼床上昏睡的女儿,百感交集。
其实他们最担心的还是卡莎这么年轻,便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能着急,提努一系可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只能相信萨霆,目前重要的还是卡莎……”德拉夫话音一顿,小心翼翼道:“也许老人家那边有办法?”
这里的老人家,指的是米莉安。
娜塔没好气的瞅他一眼。“院长都没办法,现在何必去叨扰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情况也不是很好。”
“你先别激动,我就是提一嘴,又不是真要去,可……”德拉夫的目光落在女儿愈发苍白的脸上,不住叹息。“再等等看,实在不行,就用永恒疗愈咒……”
“好了,越说越离谱。”
现在提起永恒疗愈咒都像在说件晦气的事情,娜塔打断他的话,有些后悔教给他咒语。别人指望不上,现在就他们两个半截入土的能救卡莎。
一命换一命的事情他们觉得值,但不甘心。
不能亲眼看着仇人得到惩罚和报应,想想都觉得胸口堵得慌。
……
……
不知过去多久。
阿纳垭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趴在萨霆怀里。
俩人以密不可分的上下位姿势,躺在窗边垫着软垫的长椅里。且身上只有条雪白的绒毯,不过大部分披在阿纳垭未着片缕的身子上。
“你怎么还没走?不是很多会要开吗?”被他的体温熨得脑子不甚清醒,阿纳垭只得勉力抬起上半身,将毯子一角塞在彼此贴合着的胸口处。
“慢慢来……”
长椅到底不如床榻空间大,萨霆配合着他调整姿势,让阿纳垭能与自己面对面。
不过现在得姿势,完全就把人堵在里头。
“我的工作效率足以让我自由安排时间,创界岛又不是下一秒就要毁灭。”
“净胡说八道……”阿纳垭拉高毯子,掩住绯红又爬上来的脸,只露出慵懒的灰蓝色眸子盯着书桌愣神。
他以为萨霆是一时兴起,结果这人没要走的意思。
怎么办,自己好像很喜欢这种被重视的感觉。知道他不安,转头出现安慰,虽然安慰的办法略显夸张,但是,阿纳垭知道自己很喜欢。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对了,你没对菲可尼亚做什么吧?”
“你非要现在问我?”萨霆抿下嘴角,手掐住阿纳垭酸软的大腿根,恨不能让他现在尝到苦果。
“大醋缸……晾你也不敢对人家怎么样,你赖在我家到底有什么事?”说着伸手给他把爪子弄开,放在自己的背上。
本着探讨的和谐气氛,萨霆暂且压抑醋劲。“提努拒绝见面,我们的计划有变动。”
闻言,阿纳垭抱着毯子起身,又因为酸软的腰被迫躺回去。
“那怎么办?这不就接近不了,更加找不到证据了?”
“接近不了,那就不接近。”
“什么?”
这话轻飘飘的,让阿纳垭以为自己听错。
萨霆之前布局许久才逼迫提努出手,结果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提努反悔。
然后就这么算了?
他连调查原因的兴趣都没有,让阿纳垭深感惶恐。“你不是需要证据?不是要让我深入去找?”
没有证据怎么打垮罗登他们?
又怎么报仇?
难道之前一切都是萨霆的空话,其实是在耍人玩?
联想起他之前诸多让人生气的举动,阿纳垭眼圈一红就要发怒。“你……”
“又在胡思乱想,你不能先问我一句接下来要做什么?”萨霆一手搂人,另一只手垫在后脑勺,表情无奈之中还带着点委屈。
越想越不爽,干脆抬手掐住他红彤的脸蛋。“要不是忙着别的,看我怎么教训你。”
“你够了……”阿纳垭没心情和他闹,闪躲着不让他继续捏。“现在倒成我不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做事从来都不会只有一个方案,放心,我答应你的肯定会做到。”
听他如此信誓旦旦,阿纳垭心头更加难受。“你知不知道我母亲可能看不到仇人受惩?”
“我知道。”
“那你……”刹那间,他心中千言万语难以述之于口,情绪愈发纷乱。
有埋怨,有愤怒。
更多的是担忧和恐慌,唯独骂不出口。
他拉高毯子蒙住脸,不想再让萨霆看见自己又在哭。
遥记得八年前自己不这样的……
“萨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闷闷的询问声从毯子下传来。
骚动萨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终究是不忍对爱人用什么话术。可以就可以,不可以就不可以。他们之间的沟通就应该简单再简单。
“我有证据,只是我有不得不故弄玄虚的理由。”
“你有证据?”毯子掀开一点,露出阿纳垭被泪水洗刷之后愈发璀璨的灰蓝瞳孔。
既然有证据,为什么还要他去深入寻找?
这段时间的期待和紧张,岂不完全变成笑话……
“那你为什么……”
萨霆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没看今天的报纸?”
“我……”阿纳垭的思维差点跟不上他,这人什么时候说话变成这样不着调的?“我确实没看,但我看早上看见邻居们一大早在讨论着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跟你有关?”
“是有关,昨晚上我让人把很多研究黑窝点给端了,你可以把提努的反悔视作对我挑衅的回击。”
“啊?可……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阿纳垭脑子里面乱作一团。“你越说我越迷糊,你既然有证据,又为什么要我去找证据?而且还在计划进展顺利的时候去挑衅提努,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说到这,阿纳垭对他实在无语,瞪着他笑意逐渐泛滥的可憎帅脸说:“你是生怕计划太顺利是吗?”
话音刚落,阿纳垭脑子里面突然灵光一闪,吃惊的看着面前眼眸微眯的坏痞子。
“你压根就不想我去,对不对?你在拿我当幌子,就是为了拿下那几个研究黑窝点,挫提努的锐气,你在逼他们出手……”
有证据却没有十拿九稳之时,必然要先压对手一头,在趁他们出手之际钻破绽。
从头到尾,阿纳垭就是个香气诱人,目标明确的“诱饵”。
“你只说对了一半。”萨霆用食指点他眉心,而后凑到他耳边说:“我知道你大阿古还活着……别动。”
发现他吓得快跳起来,担心把长椅弄榻,萨霆牢牢抱住人,把他的头摁在自己的胸口。
“我在为她铺路,只有他们彻底分出胜负,你们两家人近百年的仇怨才能彻底终结,阿纳垭,相信我。”
“……萨霆,你好吓人。”
米莉安还活着的消息是他们这边最大的秘密,没想到萨霆会知道。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后面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要发生?阿纳垭惶恐的把脸埋在他胸口,因为害怕而紧张,又因为紧张,身体跟着紧绷。
怕是真的吓着了。
萨霆轻拍着他的背安抚,“再等等,就快了,我尽力赶在你母亲离世之前,解决这一切。”
“不,我要亲手解决,”阿纳垭抬起头,双手捏紧。
当他眼里的倔强浮现时,萨霆就知道不能拦着。否则在卡莎性命垂危时被他怨恨上,怕是后面拉个手都要被嫌弃到五百里外的去。
“好,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