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昨晚的动荡，提努一系在初始的措手不及后迅速反应，并且敲定防守计划。
祸水东引。
提努装病不见客，罗登则借口忙碌不在家，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事情。主打一个萨霆抓杂鱼跟他们没关系，那些想上门来求助的也别白费力气，自谋生路去吧。
信号如此明显，提努一系的绝情便在第二天引来爪牙们的怒火。
不过他们没有把怒火往提努那边撒。
而是纠集起来向中枢发难。
其中就有甜品店老板的家属，在人群里面呼号冤枉，要萨霆给他们公道。他们和提努是一条船上的，趋利避害，自然会选择逼迫萨霆出面解释。
主要就是证据难出。
可他们怎么会觉得，萨霆会没有准备的突然发难？
自然是因为，有人撺掇的他们……
“还真是不少人。”
奇客的火焰鸟盘旋在高空，看着聚集在中枢石堡前起码百来号的人群。虽然抓的人不算多，但家族制度影响深远，一人出事其他人也会跟着来，哪怕压根没他们什么事。
当然里头肯定也有不少单纯来拱火的。
“大人，您看清楚了吗？听见吱个声。”
“……原地待命。”
萨霆睁开眼，暂停与奇客火焰鸟的联结。
相同元素的异者之间拥有力量共性，感知他人的气息和位置有着先天的优势，现在出现的联结咒术便是利用共性创造，能够实时与他人共享视角和声音。
在没有普及之前，暂时只有他们在使用。
光这点，萨霆便能始终占据先机，可见发展“科技树”的重要性。
“你在跟谁说话？”阿纳垭洗完澡回来，看某人大喇喇躺在长椅上还自言自语，不觉得古怪都不行。
“你不好奇提努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吗？”萨霆起身，毯子便滑到腰腹，露出健硕的半个躯体，让阿纳垭眼热。
“干什么都行，他们不过是找死，倒是你，先把衣服穿好。”
“现在害羞是不是晚了？”
要不怎么说妮莉是他教母，调侃人的语言形态都像到极致。好在他没在别人家里裸奔的怪癖，起身乖乖套裤子。
唔……
就套上裤子而已。
阿纳垭本想收拾书桌，冷不丁被他抱个满怀。火热熨人的身体从后面贴着，让人退都退不动，只能任由他搂搂抱抱，腻腻歪歪。
“提努他们干什么了？跟你今天格外闲有关？”
看爱人耳朵尖变红，萨霆难得高兴到露出笑容，侧脸贴着他的头说：“有关。而且需要我出面的事情，我让阿曼蛇代替了。”
“……让他做什么？”倒也不是好打听，而是这俩凑一起就让阿纳垭想起不太好的事情。
古古怪怪的，他们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当然是我懒得扯嘴皮，所以让阿曼蛇去替我吵架。”
“呃……”
他这意思无非提努祸水东引，自己就得借力打力，一举两得啊。
把违规研究和人体实验的事情捅出去，搞得越大越好。舆论战是武力冲突的前奏，相信提努也不会一直被动防守，迟早要明刀明枪的干。
现在么，就看谁手里牌多。
……
中枢石堡。
阿曼蛇喝下伪装药水变成萨霆的模样，被好几个人簇拥着从里面走出来。
跟着的人里，还有个熟人。
西丽。
之前阿纳垭的议亲宴上她也在，只不过是陪着家里人去，目前在中枢宣传部门工作。
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头，脸上略显凝重。“大人，万一他们暴动怎么办？”
“那不更好？”阿曼蛇抬手摸摸自己的脸。
假扮萨霆的体验让他觉得新鲜，看看石阶下那些人，刚还在不停叫嚣，结果首领一出来，他们便低下声，还要朝着他行礼。
啊，这就是当首领的感觉。
真爽。
“首领，我们的家人到底怎么了，凭什么无缘无故的抓走他们？”甜品店老板的家属上前来。
那是个模样年轻的白发异者，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
他们脸上愠怒，动作却不得不规矩。他们是来问清楚缘由，不是来给人家送把柄，待会一起送进去那不是自找不痛快。
“你们的诉求，我刚才全都听到了。”阿曼蛇学着萨霆双手背在身后，面上不苟言笑，声音淡然自若。
为假扮萨霆，他还特地学了声音伪装。
现在不是阿纳垭这类与萨霆有过亲密接触的人近距离观察，绝对看不出丝毫端倪。
“刑司所筹备昨晚行动许久，当然不会是无凭无据抓人，只是案情重大，相关证据会在三天内陆续放出，届时你们就会知道。”
“怎么这样？”
众人哗然色变。
毕竟这样听起来有点先抓人，后罗织罪名屈打成招的嫌疑。
“首领，我们现在就要看见证据，否则哪怕他们真的有罪，事后我们也要去最高庭上书！”
此话一出，颇有一呼百应的效果。
听着耳边的呼声，阿曼蛇却淡然的看眼旁边在记录的西丽。
她察觉之后无奈解释，“大人，记录事实也是我的本职工作之一。”
“我没说不好，就是看你的字漂亮。”
越是纷乱，萨霆越是有心思好奇左右，好像很喜欢欣赏别人急得跳脚自己却优哉游哉，很是游刃有余的模样。
这一点阿曼蛇简直模仿到精髓。
西丽无奈道：“大人，现在不是调侃的时候。”
她在中枢工作许多年，还是头一次碰见这样的上司，让人又敬又恨。要说完全不像上司，像邻居家喜欢欺负人但特别厉害的大哥哥。
“首领，您必须给个解释！”
一句话把阿曼蛇拉回神，他还想多跟西丽聊两句等那些人叫完，看来是不行的。
“你们真要解释？”他正色扫过面前诸人，特别是甜品店老板的家属。
他们家获得利益最多也最着急，几乎是全家都投入到里面去，现在只抓一个主犯，不是因为给他们机会，而是没到一网打尽的时候。
那白发异者看眼其他人，转回头说：“没错，今天拿不出证据，我们就去最高庭上书，请求神殿出面。”
“唉，既然如此，那就随你们便吧。”阿曼蛇佯装惋惜。
众人本以为这事就这样。
他们去最高庭上书，弹劾首领，搞得他不得安身，名誉受损。
结果呼啦啦转过身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巨大的阴影笼罩而下，登时人群做鸟兽散。
“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啊？”
只见半空之中有数个被黑布罩着的大笼子缓缓落下，最后稳妥落在人群分散出的一块大空地上。
百来号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什么情况。
有胆子大的上前查看，手刚碰到黑布，便听见从里面传来非人的嘶吼声！
[吼……药……斯哈……药，我要吃药……]
唰唰！
突然，黑布齐齐飞起，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笼子里面各有被铁链拴着的光头。他们皮肤惨白如纸，双眼血红，看见亮光的瞬间像发了疯那般，嘶吼着伸出双手想要抓人。
[药！给我！药！啊！啊啊啊！]
“啊——！！”
人群之中有胆子小的差点被那些长得跟恶鬼差不多的人吓死，尖叫着往人群外面跑去。
这时阿曼蛇缓缓从人群外飞进来，落到笼子前。
“诸位，真的不是我不想给你们看证据，只不过这些人现在被犯人害成这样子，总得给我点时间吧？”
“首领，这些人……”白发异者上前，惊恐得全身紧绷。“这些人怎么会这样？他们还是人吗？”
“当然了，只要你们的家人把炼制药剂的方法交出来，我们就能针对药剂制作解药，让他们恢复，所以后续还需要你们和犯人沟通，劝他们老实交代。”
“不，绝对不是他们做的，首领，这不是证据！”
有不少胆子大的围上来讨要说法，阿曼蛇仍旧双手背在身后，淡定自若。
“谁说不是证据？！”人群之外忽然出现另一波人。
他们破开人群挤进来，其中有个年纪大的冲着甜品店的家属说：“我们的亲人原来就是被你们害的！你们看看他们，看看啊，把他们害成什么模样！”
“首领！一定要将这些犯人绳之于法！”
“你胡说！”犯人家属不甘示弱跟着叫嚣。
这下两拨等同于仇人的人见面分外眼红，直接冲突到一块，后来还是奇客暗中用火焰鸟分开这些好事者，免得阿曼蛇暴露。
“都别吵了。”他的身体缓缓上升，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他。
“我刚上任不久便查出这么歹毒的案件，可见这是发生在前首领任期间的事情，但我现在身为首领，若是不能给你们说法，岂不是很无用？”
冷然威严的目光扫过人群，声音随之压抑低沉。
“所以我决定加大彻查力度，证据已经陆续到位，三天后在刑司所外的广场举行公审，被裁定为恶鬼者，将立刻被剖出异核。”
斩钉截铁一段话，让犯人家属们的心几乎凉半截。
“首领大人，您不能这样！”
“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刚才还叫嚣着要证据的人反过来哀求，可又不敢接近笼子，只能向半空中的首领伸出手祈求怜悯。
就像落水者在奋力向上，想要抓住救命的浮板。
西丽在人群外看着这一幕，手中的木头笔飞快书写，很快，一篇新闻初稿成形。
“看来这事情，必须有人付出代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