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散发着光芒的美丽人儿出现在广场上时,不少人由衷感叹创界岛上还有这么特别的疗愈系异者,不禁让上到一定年纪的人想起米莉安。
接着有人很快认出,阿纳垭是八年前销声匿迹的“圣克斯星辰”。
随之而来的便是窃窃私语。
“那不是兰斯洛特的‘圣克斯’吗?”
“是啊,他不是失踪了?怎么突然出现,还……”
“你们没听说吗?据说他一直在药院疗养,好像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病……”
“什么大病啊,就是被那个第三者给害了。”
“啊?真的吗?你哪听来的?”
听着附近的人越说越离谱,瑞夏扭头瞪眼那些人,又被提努搂住肩膀安抚。
“不必跟他们计较。”
“大阿纳,那些人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就胡说八道……”
“无所谓的,反正历史都由胜利者书写,你记住赢到最后的是我们就行。”
尤拉则是和尤莉交换个眼神,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看着场上的阿纳垭站在台下,面对着创界岛的大人物。
心想真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运会被首领看上。
难道是床上功夫好?
显然,他们是看不起阿纳垭的,之前是,他失去异核后更是。觉得不过是高攀上首领,用的都是些小伎俩,首领也就逗逗他玩,腻了就会一脚踹开。
上位者眼里只有利益。
“阿纳垭,你现在可以为尼德雷席辩护了。”杰拉示意他面对观众,这是个流程。
他既然上来,那只能按流程走,旋即转过身。
“神祇在上,罪犯该有此报。但我需要先声明两个观点……”
“第一,罪犯也是异者享有异者人权,即辩护人制度,既然如此,那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也不过是基于程序正义,并不代表我的真实立场。”
“第二,我之所以不拒绝当辩护人,是因为我不认识尼德雷席,他却能知道我在这还准确叫出我的族系,我很好奇罢了。”
“阿纳垭,你想过河拆桥?”尼德雷席忽然用极低的音量质问他。
但经过火焰鸟的放大,这极低的声音也是大了无数倍,让人们震惊和猜疑。
难道他们并非不认识的?
否则尼德雷席不找家里人替自己求情,反而找个不相干的……
正当怀疑的气氛蔓延时,其他四个嫌疑犯也朝阿纳垭开始说一些只有同伙会说的话。
“阿纳垭,你不能弃我们于不顾,不救我们,你也得被审判。”
“你不会真想过河拆桥吧?”
“别忘了都是你给我们提供的配方,我们不过是改良一下而已……”
但无论他们怎么说,阿纳垭都无动于衷,因为他好像知道是谁非要他上来,又要上来干什么了。
他转头看眼台上睁开眼,胜券在握的罗登。
原来是他们要借刀杀人。
“首领,案情似乎有所变动。”杰拉忽然转过身对台上的人说。
那时的萨霆在与自己左手边的菲可尼亚耳语着什么,听见杰拉的话才正过身,表情严肃。
“阿纳垭,他们好像在说,你是他们的同伙?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隐情这词用得很妙,让阿纳垭瞬间意会。
“是的首领,我好像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污蔑我是他们的同伙了。”
“你说说看。”
紧跟着阿纳垭指向罗登。
“是他,提努·罗登。”
哗……
满场哗然生乍起,都觉得现在已经不止违规研究和人体实验的事情,怕是还牵扯到兰斯洛特本家的内斗。
“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罗登戏谑的望着台下扬起头颅,眼里逐渐被仇恨浸染的年轻人。
“首领,我可以确定是罗登和这五个人串通,就为了置我于死地。”
台上的其他人纷纷望向发笑的罗登。
“你怕是被自己的同伙指认,故而恼羞成怒胡乱攀咬吧,倘若真是我与他们串供想要致你于死地,那又是因为什么目的?还有,证据呢?”
“八年前你将我的异核剖出来就已经杀了我一次,现在不过是故技重施,想要借刀杀人罢了。”
剖异核,那是异者的“死刑”。
失去异核的人会很快被浊气浸染,在绵延不尽的痛苦中死去。
目前来看,确实是兰斯洛特本家内部的争斗被一起牵扯出来。
罗登真的那么丧心病狂吗?居然对圣克斯下手。难怪阿纳垭销声匿迹八年,原来是被害了。
“我就说是被第三者那些人害的,你们还不信?”
“瞧把你能的,既然如此,那个阿纳垭怎么没死?”
“之前不是说他在药院,肯定是院长把人治好的啊……”
“哦吼,这次兰斯洛特可真要热闹咯……”
附近又有人提什么第三者,瑞夏扭头要反驳,却还是被提努摁下。“沉住气,我们不是来和这些杂鱼论长短的。”
“是啊瑞夏,你若这么容易被激怒,免不了时刻落下风。”尤莉趁机教育,换来的只有瑞夏的不甘心。
尤拉则是觉得无聊的看别处,左手摸着右手腕上的黑色珠串,想念着和力什尔的午餐之约。
“阿纳,我能提前走吗?”
“怎么了?”提努明知故问,反正就是不放人走,免得他整天只会和力什尔在一起,什么事都不干。“你都不关心你父亲怎么样吗?”
“你们不都谋划好了,也没我什么事。”说着看眼台上好整以暇,并且应付自如的罗登,脸上的表情愈发不耐烦。
“尤拉,你这样没干劲可是会让力什尔失望的。”
“她才不会。”
这样放松的家庭式对话便很能表明他们的自信。这次计划就是冲着阿纳垭去的,接下来全看罗登表演。
他们只需要在旁边好好的看着。
看阿纳垭是如何百口莫辩,最后被带走调查,剩下的就是他们坐实阿纳垭为违规实验主谋。
“阿纳垭,你说我剖去你的异核,可有证据?算了,有证人也行,你有吗?”
这是要卡莎出来吧。
阿纳垭沉下脸,感觉身后有人靠近。
转过头时,果然看见卡莎揭开斗篷的兜帽走到自己面前。“母亲,您不必……”
“没事的阿纳垭,这是首领创造的好机会,我该站出来。”
“……”
无法,阿纳垭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卡莎双手放在身前面对观众,用虚弱的声音开始讲述。
“我快死了……”
“我的身体长期以来,一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受着失忆咒术的侵蚀,那是罗登违规研究而出的咒术,能让人失去特定的记忆……”
“荒谬。”罗登打断她的话。
萨霆没有阻止,反而是菲可尼亚转头让他别激动。
“您这样的态度去打断,反而显得很可疑哦,罗登。”
“哼,你若是被人这么污蔑,相信你会比我愤怒,鞭子没落到自己身上你当然不知道疼。”
“那就让人家说,再者首领都没打断。”说着示意他看萨霆。
后者当然是看戏成分居多,挑眉同意菲可尼亚的说法。
既然如此,提努也不能说什么显得自己心虚,他本也不怕卡莎把事情说出来,反正没证据什么都是空谈。
“好,卡莎你就继续说,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最后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若是证明不了,我将控告你们母子俩诽谤。”
“那就听我说完吧,恶鬼。”卡莎微偏过头,正眼都不给他。
接着她说的就是自己身上会发生这些的原因。
先是幼年被提努抢走思想毒害,导致长大后三观扭曲到与亲人决裂的程度。
而后是默多克这个枕边人的谋害,包括且不仅限于投毒让她意志薄弱和隐瞒自己有家庭,却甘当爪牙潜伏在自己身边的罪孽。
那是一段缓慢的讲述,效果却堪比重磅炸弹,轰得异者们瞪大眼睛,张嘴发出吃惊的声音。当声音连成一大片的时候,只觉得心中的美好都在没落。
“去死吧默多克!……”
“审判默多克!……”
有不少人共情,相信着看起来确实快逝去的卡莎所说谴责起默多克。
说到底,人们最痛恨的还是感情欺骗。
因为那随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方能感知到卡莎的丁点苦痛。何况还有两个孩子一起被迫面对背叛,更加不能让人容忍和原谅。
嘤——
火焰鸟再次张开鸟喙。
但这次没有让群起激愤的人停止咆哮和激烈的肢体动作。真正的愤怒并不能被很快停止,而是有惯性的呼号发泄,哪怕别人听不见。
卡莎再次稳定情绪后继续说道:“罗登等人从前首领时期开始就在秘密研究禁药和咒术,我被他们施了失忆咒术,以至于身体崩溃,而且我还差点掐死尚在襁褓之中的阿纳垭,而我却一无所知……”
想起自己差点掐死幼小的孩子,卡莎悲愤交加之下终于落下泪来。
“当时我以为是我的母亲为抢走孩子设计的,在此,我要向我的母亲,我的族群致以歉意。”
座位上的娜塔和德拉夫早已泪眼婆娑,心疼卡莎要在身体如此糟糕的情况下述说这一切。
旁边的毗瑞则咬紧牙关,脸色煞白。
他现在想起自己从小到大都活在恶鬼身边就不寒而栗,难以想象自己失去利用价值之后会遭遇什么。
“别怕,你有我。”弗里德适时将人纳入自己的斗篷之中,让气息笼罩爱人,消弭他的恐慌。
“说完了?证据呢?”台上的罗登眼神戏谑,银色瞳孔嘹亮。
“难道,你就打算用这些谎言来打压我吗?卡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