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证明，卡莎和阿纳垭的情况。”
如果要评选年度最惊吓的事情，那就是妮莉这样的伟大人物会在公审的时候出面替母子俩作证。
所有目光整齐划一落在台上站起的妮莉。
她拢拢身上略显宽松的白袍，眼下有些发青，忍着想打哈欠的冲动走出座位站在台前。想来是这几天为了想出拯救卡莎的办法有些废寝忘食。
“院长，您老凑什么热闹？”罗登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不过那掩在衣袖下的手却不由得拽紧。
他们猜到妮莉会出来作证也早有应对措施，但真的看见她本人站出来时，那种压迫感还是会让人不由得紧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妮莉没有看他，怡然自得望向激动的观众。
真是许久没有搅和事情搅和到需要面对这么多人。
从他们反应来看，自己的魅力经过岁月沉淀反而与日俱增，忽然觉得有些苦恼怎么办。
“阿纳垭和卡莎母子俩都是我亲自接诊，神祇在上，我可以立誓，保证不管是阿纳垭被迫剖去异核，还是卡莎被投毒，被下副作用极大的失忆咒术，都确有其事。”
接着她转过身对着罗登的方向，终于打个哈欠说：“那么作为嫌疑人，你是否要好好澄清？”
罗登见她这般松弛的模样，心中的紧张忽然减少许多。
“澄清？子虚乌有的事情，我说没有那就是没有，除非有证据。”
他们想的没错，妮莉虽然能证明他们母子遭受过什么，却无法给他们作证是谁下的手。
那还不好办？抵死不认就是了。
“还有，他们母子俩造谣污蔑，首领，正好在阿纳垭主谋的罪名上再加一条了，省得还要复议。”
众人的目光转移，落在又和菲可尼亚交头接耳的萨霆身上。
让人不禁怀疑什么话这么好聊。
说不完的？
“你既然这么说，那尼德雷席他们也没有证据，如何能说阿纳垭是主谋？”
“母子俩造谣我总是真的吧？”
“他们怎么不说别人？”
“自然是怨恨我们的资源比他们那一支多，而且……”
萨霆直接打断他的话，转头问阿纳垭，“是他说的这样吗？”
“自然不是。”阿纳垭快速反应，再用眼神感谢了妮莉之后目送她回去坐下。“一切的开端都是提努一系违背神祇训诫，恳请首领彻查，还我和我母亲个公道。”
“越来越荒谬！”罗登一拍扶手站起身，严肃对阿纳垭说：“我若能证明你就是主谋呢？你可认？”
“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继续污蔑我。”
“好，早料到你会攀诬，我提前准备的证人可算是能用上。”罗登一挥手，观众之中忽然站起个披着黑斗篷的人。
那人用兜帽看不见脸，脚步则颇快，下到审判处站于台前揭开自己的帽子。
“首领，我能证明阿纳垭是违规实验的主谋。”
“你……”卡莎看见那人时双眼几乎充血，若不是阿纳垭拉着，此时已经扑过去撕烂他的脸。
正是那个如恶鬼般的枕边人，默多克。
“母亲，您要控制自己的情绪……”阿纳垭挡在卡莎身前，让她得以抓住自己的肩膀，同时有意无意之间隔开她和默多克的距离。
“……呼，我没事，别担心。”
默多克则不像他们这样心情激荡，双眸之中有着怨恨，但最多的却是恐惧。
他为什么会愿意出面作证？
又会以什么方式来证明？
倘若是捏造的，不担心被戳穿连累自己？
要是自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除非，他是被要挟。
“混蛋……”毗瑞这时候上来，身上十二道核圈纹刚起就被一群火焰鸟用鸟喙叼住，瞬间分崩离析。
“公审之处，不得用异能。”萨霆的声音低沉而冷然，毗瑞再气都只能作罢。
走到卡莎身前与阿纳垭一起护住她，厉声质问默多克，“你还是不是我们的父亲？居然帮着罗登那群恶鬼！”
“我不过是有义务揭露卡莎和阿纳垭的嘴脸，你这么护着，难道也参与进违规实验了吗？”
“无耻！明明是你！”
默多克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转而从怀里拿出几张叶子纸对萨霆说：“上面是我的口供，详细说明阿纳垭和卡莎是如何进行违规实验，并要挟我配合的，还有神殿的印记。”
“给我吧。”杰拉上前接过，一目十行看完后递给萨霆。
“确实是神殿的印记……”
“萨霆……”阿纳垭没想到连他也这么说，心中一乱差点脱口而出，但还是克制住自己不要质问。
他的克制也很快得到回应，萨霆拿起默多克提交的口供，环望广场上的人们。
“诸位，相信你们都很想知道真相是什么，那么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们，事实就是默多克提供的口供是假的。”
“啊？假的？”满场哗然声起。
难道说神殿的印记还能造假么？
“怎么回事啊？”
“上面不是有神殿的印记么……”
这下默多克不淡定了，“首领，你的意思是在说神祇出了错？”
“当然不是，而是你钻了漏洞。”萨霆目光沉沉，语气郑重而严厉。
“神殿祭司上达神祇验证证据真伪时只会复述上面的文字内容，而你这份口供全篇没有提及卡莎或者阿纳垭的名字，而是用‘伴侣’、‘长子’，这样的小伎俩没想到还有人在用。”
“有何不对？卡莎阿纳垭难道不是我的伴侣和长子吗？”
“当然不是。”
旁边的杰拉突然插话进来，从助理递来的文件上看到关于双胞胎的资料。
“当初你为接近卡莎，抛弃前伴侣逼迫他解除灵结，后来借着你那对双生子之名又与前伴侣复合，神祇的戒律之六便是感情专一，而违背戒律的结合是无效的，从始至终，你和卡莎都不是伴侣关系，更别提阿纳垭压根不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萨霆最后给他下结论，“换言之，你上面写的伴侣和长子另有其人，神祇没有错，这份证据不是证明阿纳垭和卡莎，而是证明你自己那一系的罪孽。”
“不！上面指的就是卡莎和阿纳垭！”默多克坚定以为，却没料到这是一出早就有结果的审判。
当杰拉把他前伴侣的证词拿出来时，默多克怔住了。
“上面也是神殿的印记，看清楚了吗？”杰拉拿着口供去到他面前。“昨天晚上他们母子三人被绑架，你收到威胁信，如果不来作证他们就有生命危险，是吗？”
“你……你怎么知道？”默多克脑子打结，慌乱之下说出了关键性的话。
是啊，杰拉怎么知道？
肯定是早就发现了啊……
还有萨霆，这场公审，就是一场他为审判默多克特意安排的。也为了给提努和罗登看看，现在的局面早就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
真当他忙活这么些年，只是为了把阿纳垭找回来而已吗？
“父亲！”
正当默多克手足无措的时候，后方传来兰德里的呼喊，扭头一看，他带着胞弟弥亚飞速从旁边的入口跑出来，身后还跟着他们的阿纳。
也就是默多克真正的伴侣。
这一幕彻底看呆了现场的异者，同时让观众席里面的提努意识到不对劲。
“瑞夏，去发信号，不能让审判继续下去。”
“……好。”瑞夏拉低兜帽，起身在一片混乱和嘈杂中离开，很快出去广场。
广场外面都是人，瑞夏出来的口子则相对冷清许多，看眼周围后，他急匆匆的往僻静的绿化带走去。
“瑞夏……”
“你？！”他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索克，没等回过神便被他拉到一颗树后面。“放开我！你干什么？”
索克放开他的手往后退一步，眼神游移不定。“别放信号召唤王种，你们没胜算了。”
“你？你……你是阿纳垭那边的人？！”
他出来就是放信号召唤王种袭击广场终止公审的，是提努他们安排的一种补救措施，但其实也派了人打算趁乱干掉阿纳垭。
现在却被索克截住，而且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显然，索克就不是他们这边的了。
“听我解释，我先认识的你，但是我……”
啪。
瑞夏结实一巴掌甩上去，索克的左脸立刻浮现清晰的五道指印，却没有任何怨言，毕竟是他对不起对象。
而且那天晚上他们还……
“我喜欢你才来阻止你，但我并非故意接近你，而是和你认识之后没多久才接到的任务。”
“监视我，是吗？”瑞夏终于体会到背叛的滋味。
想起自己的亲人那么看好他们，结果到头来，索克却是个叛徒！
“叛徒！我恨你！”
十二道金色核圈纹出现，逼迫索克远离，但他好歹是神秘系，操纵的咒术一流，很快将激动的瑞夏捆在树上。
“你就在这里和我一起等着公审结束吧。”
“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瑞夏挣扎不停，可身上的核圈纹就是凝聚不起来，四肢都变得无比沉重。
疗愈系面对别的系的异者都是吃亏的，否则也不会有不得伤害疗愈系的律法出现。
目前看来，他也只能束手就擒。
咻咻咻……
正当俩人掰扯之时，广场上空突然出现硕大的红黑色烟雾。
想来是还在广场里面的提努等人发现迟迟没有信号，冒险发出的。那是一种特殊的烟雾，瞬间就会吸引无数王种前来。
届时公审无论如何也是进行不下去的。
“怎么会？”索克看见盘旋与广场之上的黑红颜色，表情霎时变得狠厉。
没想到自己还是没能阻止到吗？
“来不及了，这次阿纳垭一定要死。”瑞夏现在才发觉自己以前有多么愚蠢。
家族的权利之争哪里容得自己半分仁慈。亏得他还在为算计阿纳垭而良心不安，结果都头来被算计的是自己。
以前那个天真愚蠢的瑞夏已经死了，死在索克的背叛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