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还没亮,阿纳垭便感觉有人在床边窸窸窣窣的走动。
本以为是萨霆,等意识到不是他时,原本寂静的寝殿里,五六个披着白色披风的高挑人物正突兀的在这里活动。
或者说,在按照某种规律绕着大床走位。
“……祭司?”
神殿祭司的人数一直是个谜,他们的长相也不知道,因为他们脸上都会有一层金色雾气看不见脸。
雪白的披风和看不清楚的脸是他们最大的特征。
“你们来得也太早了些。”萨霆坐在床沿,看阿纳垭醒了,随后拎来床尾的外袍给他披上,以此盖住他裸露的肩膀。
就这嘴里抱怨祭司扰人清梦。毕竟他昨晚上可是把阿纳垭折腾不轻,还想着能让人多睡会。
“……萨霆,这怎么回事?祭司们在干什么?”阿纳垭拉好身上披着的外袍询问。
萨霆则是摸摸他睡乱的头发,随后在祭司们的簇拥下走去漂浮着的虚幻镜子前。
顶上的光藤愈发明亮,让阿纳垭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祭服礼。
创界岛金色星尘弥漫是创界神诞祈福仪式的第一个流程,而现在这个是第二个。
这次来了六个祭司。
他们捧着仪式用的繁复礼袍,特地来给萨霆“装点”。
根据流传下来的创界神诞仪式,首领需着特定的服制,戴着供奉于神殿的灵魂花冠,手持灵魂树枝丫削成的木杖,立于神殿之前做仪式的“中心”。
祭司们会围着他,以特定的频率吟唱祈求神祇赐福的咒语。
届时覆盖创界岛上的金色星尘都将化作力量,流入异者们的身躯之中。异者们相信那样会给他们带来好运气和非一般的福泽。
据经历过的人说,身负大病会变小痛,小痛则痊愈无留痕。
非常神奇。
已经清醒的阿纳垭抱着被子歪在床头看着祭司们为萨霆装点,不知道自己能干嘛。只能看着他们手脚麻利又娴熟的给他弄好。
“吓着了?”
戴着斑斓花冠,眉心和下巴画着特殊符号的萨霆走回来,感觉一层层衣物把他包得比原来雄壮不少。
看起来这身衣服并不好穿,而且……
“这衣服上面加持了咒术吗?我能看见上面偶尔浮动的符号。”阿纳垭伸手去摸,却看见自己的手“插”进萨霆的胸口。
吓得他连忙收回手。
“别怕。”萨霆握住他的手摸自己的脸。“仪式专用服装罢了,能让我无限接近神祇而不受法则伤害,以后我们还能有那么两三次机会一起经历。”
看来是对连任很有信心咯,还两三次呢。
“那也太早了……”阿纳垭不禁跟着小声埋怨。
发现祭司们好像对这话有反应,他连忙尴尬转移话题。“那你现在要去神殿了吗?”
“不急,奇客他们在那边准备好了再通知我过去,你再睡会吧。”
“不睡了……”阿纳垭本想穿衣服,但错过刚才他们忙碌的机会,现在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穿衣服总是有点那啥。
察觉他的窘境,祭司们忽然集体往门口走。
呃,出去了。
“你再摸摸。”
萨霆兴起玩闹的心思,抓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要不是他一张冷峻看不大出情绪起伏的帅脸,会让人以为他是个小孩得了有趣玩具在炫耀。
“别玩了……”
终于是发现这么下去也不好玩,阿纳垭抽回手,背身开始套衣服。
瞅着满是痕迹的诱人背部,萨霆到底没忍住,伸手过去往爱人敏感的腰侧掐上去。
啊!
寝宫里面传出阿纳垭吓一跳那般的大叫,让门口的祭司“侧目”。
其中一个祭司用平淡的声音发声。
“这任首领很特别。”
这句话很快得到同僚们的附和。“勇敢睿智的首领,正是异者所需。”
他们就像设定好的程序,整齐的发声加上看不见脸,让场面看起来带着几分诡异。
神祇的侍者,总是不近常人的。
半个钟后,奇客来了。
“大人,呃……?”
穿着黑金色袍服的她向门口的祭司们草草行完礼,脚下生风直接进入寝殿。
然后便看见阿纳垭半个身体和萨霆“融合”的奇怪景象。
“准备好了?”萨霆知道还有正事,没有继续逗阿纳垭,索性放开人。
“啊,对,神殿那边都准备好了……”说着还伸手摸萨霆,果不其然穿了过去。“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祭服,真的跟我纳纳说的一样,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以连带着人都摸不着。”
“别玩了。”
相比于抓着阿纳垭玩自己,奇客的好奇他完全没有要惯着的模样,可谓双标到底。
奇客只得略显遗憾收回手。“我们现在过去吧,至于阿纳垭?”
“我待会自己过去就行。”
他知道自己还不够格陪着首领出席,给自己个台阶下。“仪式结束之后我要回家看看,应该有我能帮上忙的。”
创界神诞除了外面的仪式,挨家挨户还要准备祭祀先人,到时候米莉安也会过去。
这几天米莉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是要整顿兰斯洛特让他们不用担心她,然后基本没出现过。
不过祭祀先人是大事,她应该会出现,阿纳垭有很多话想与她说。
“那好,你别进去人挤人,就在外围看看就行,偰利安呢?”萨霆问向还想偷偷摸摸戳自己的奇客。
被发现的奇客尴尬收回手。
“在外面等着阿纳垭呢。”
萨霆没计较她改不掉的手欠毛病,转而对阿纳垭说:“你和偰利安在一起,仪式结束之后我去你家找你,记住,别去人挤人。”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阿纳垭不太耐烦,转而抬手扒拉睡得翘起来的头发。
他这锅盖头在星尘的包围中长得飞快,没几天已经长到肩膀,都已经可以扎起来的长度。
“你快走吧,我出去会自己找偰利安的。”
最后还是他把人送走,然后呆站在拱形门前看着晦暗的天空发呆。
原来创界神诞时的天是这样的沉重,本来该天亮的,但现在黑色云层密密麻麻,完全没有撕开口子漏下光芒的样子。
“阿纳垭,你还在看什么呢?”偰利安从旁边走过来,双手插腰跟着他看天空。“黑压压的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在想,创界神诞的天怎么这么黑。”
偰利安自来熟,伸手搂住他的肩膀。“我倒是听过个说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你说。”
“我高祖父说,那是因为创界神诞生于金色星尘之中,在它诞生前,周围都是乌压压的半分光亮也没有,所以每到创界神诞都会出现这些又黑又厚的云层,不过等仪式过后就好了。”
“相当于创界神再诞生一次?”
“可以这么说。”
其实关于创界神诞前出现的各种异象解释很多,完全没有统一的说法。
虽然不重要,但这样的大事总是让人想要讨论和揣测,也不失为一种拿来社交的谈资。
唉,到底还是出自于人的“需求”。
“偰利安,我们抄小路过去吧,不想走大路龟速前进。”
“你有没有想过,不止你一个人这么想?”偰利安双手环胸,在他思考走哪条路过去的时候提议,“不如你把丽娜叫过来,把我们一起带过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