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创界岛地形繁多。
若按最不想涉足来排名,充满死亡气息腐败沼泽可以与大雪野齐名。
阿纳垭抱着丽娜粗壮的爪子经过上空时,都忍不住给自己和丽娜的头套上屏障。这样才能保证他们不被那股尸体烂到底的臭味熏得咳嗽。
“缇理跑来这里干什么?”他喃喃自语,心里庆幸没让古达一起跟过来。
好在看出他一闪而过的犹豫,阿纳垭便让他在沼泽外围等着。有丽娜在,自己也不可能碰上什么解决不了的危险。
“嘤——!”
“找到了?”听见鸣叫的阿纳垭低头一瞅,才看见沼泽地里突兀的黑色半圆。
冰霜急冻鸟能够在半空停顿而不需要煽动翅膀,就这样悬浮在半圆上空。惊奇的是阿纳垭刚才一直在观察下面的环境,却没有发现它。
只能说明只有在这个角度能看见。
“丽娜,我要下去看看,你在上面等我。”说罢,阿纳垭直接往后一倒自由落体。
但在距离黑色半圆仅两米的地方,他身上的金色核圈纹全部打开融为一道巨大的核圈纹,居然直接在半圆上面开出漩涡般的入口。
随着他的坠落穿过核圈纹,入口眨眼消失。
“嘤——!!”丽娜煽动翅膀,往不远处巨大的枯树飞去,就在那里等着人出来。
进入半圆球的阿纳垭此时已经稳稳落地在一片绿草地上。
他看着面前被迷雾包裹着的广袤花海,心里激动,面上则不显。站起身往不远处的小木屋靠近,也没有想自己冒昧闯进来合适不合适,只是觉得自己该尽快找到缇理。
嘎吱……
木门被他缓缓推开,腐朽的声音尖利却不刺耳。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形物体。他身上套着黑色斗篷,就趴倒在屋子中间的干草堆上。
阿纳垭第一反应是救人,但随着核圈纹套上他的身体,那人却抬起手。
“我没事……”
“缇理?”
随着那人从干草堆上缓慢爬起,阿纳垭也看不清他的脸。
因为他戴了个雪白的面具。
“你在发烧。”阿纳垭的核圈纹已经早就扫过他的全身,状况如何掌握得七七八八。
他生病了。
会发烧是因为他异核发生病变,而且是拖出来的。会让他的身体产生各种连锁反应。包括切不仅限于突然昏厥,严重的会猝死。
十三岁就远离人群的他没能得到该有的关心,也拒绝别人的靠近。
心理生理双重打击,阿纳垭都为他觉得窒息。
“你别过来,就站在那。”
以免引起误会,阿纳垭只好收回迈出的脚。“你需要我帮你吗?”
“那老太婆跟你说了什么?”
“人家好歹接济过你。”阿纳垭左右看看,循着块地上的大木头坐下。“我叫阿纳垭·兰斯洛特,抱歉我没打招呼就自己进来,不过我没有恶意,也不是可怜你,实际上我是为奇客欠你的赔偿而来。”
“我知道你是谁,告诉那个人,赔偿一分都不会少。”
但凡缇理愿意说话,阿纳垭就能引诱他跟自己沟通。
这也彻底打消他对缇理不愿意交流的担心。
“当然不会少,奇客手欠我们作为她的朋友也经常骂她,钱我替她出,不过得有个公允的定损,你得证明你的花草值那么多。”
听起来很公允,却让缇理很生气。
“你们果然都是一路货色,不想赔就找出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的劣行遮掩。我的东西值得,不给的话我会诅咒你们。”
他宁愿嘴皮子上说诅咒,也不愿意出去直接告奇客,说明他并不想与外界过多交流。
不过从他愿意为了花草吵架的行为看,阿纳垭觉得他其实并没有真的封闭自己。换句话说,还有机会被拯救。
阿纳垭没有解释,反而说他,“你真是个胆小鬼。”
说罢,将早就准备好的叶子币兑换证明拿出来递给他。“十万的叶子币我也不可能提出来,这是兑换凭证,我放在这了。”
知道他没有手掌,阿纳垭将凭证放在木头上。
接着没有多说,起身欲走。
“等等……”
“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凭证的真假,你去把钱转到我账户,再拿着转账凭证过来。”
阿纳垭毫不犹豫拒绝,看着他说:“没有人必须满足另一个人的全部要求,钱我给了,你要想拿钱只能自己去取,既然担心,不如我跟你去。”
既然他提出赔偿,证明也是想要这笔钱,阿纳垭顺水推舟将人引出去。
最后?
最后当然是要把人抓起来强制扭送药院接受治疗。
而缇理丝毫没往被拯救那方面想,只简单犹豫一下,便同意了。
……
“放我出去!!放开我!!”
“没想到身体那么虚弱,嗓门倒是不小。”阿纳垭双手叉腰,站在疗愈池子旁看着浑身湿透的人。
缇理。
一个肤色苍白却不被瞎掉左眼而拉低颜值的人。
此时他身上被金色星尘环绕,看不见裸露的身体,也看不见他残缺的上肢。只看见他愤怒的脸庞和纤长的脖颈。
如果被好好养育,起码会是个愿意与人交流的少年。
“得了吧,在你好起来之前离不开药院,我承诺过老人家替你做些事情,包括疗愈的身心的伤。”说着,阿纳垭身上的核圈纹浮现愈发绚烂的字符。
此时疗愈室里面只有他们俩人,阿纳垭用起那些惊天动地的咒术也没什么顾忌。
但守在门外的古达听着里面传来的惨叫,依旧有些担心阿纳垭出事。
他是真的担心可能心灵扭曲的缇理,会对阿纳垭做出危险的事情。而且他也不明白阿纳垭其他事情那么多,怎么还愿意为个小人物浪费时间精力。
丢给别人不就好了?
半个钟后,阿纳垭身后飘着已经昏迷的缇理从疗愈室里面出来。金色星尘从缇理身上飘散,露出他完整的上肢时,古达好像突然明白了。
“你还好吗?脸色不太好。”
阿纳垭扶着门框点头。“我没事,就是使用咒术消耗比较大,你帮我把人交给重症部的疗愈师,叮嘱他们看好人。”
“那你呢?”
“我去休息室躺一会,你待会来找我。”
“好,你自己当心。”
横抱起昏迷的缇理后,古达还是忍不住说:“可怜人那么多,你一个人也救不过来,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闻言,阿纳垭也很认同的点头。
“所以我得做点什么,让异者之中不再出现像缇理这样的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