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

作者:露缘笙 更新时间:2023/11/16 22:21:24 字数:2844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抬头便眼见众人猛然转头。窗户外的太阳已经悄无声息的隐落在地平线下,挂在空中的月亮愈发的明亮,在这座古堡中,有未知的生命随着太阳的落下开始活动。

房间的门外传来陌生的声响,像是有肉体猛然摔在地板上,又开始用接地的肢体奔跑,这声响不似人类,让人联想到某些大体型爬行动物。此时众人可以清晰的听到,感知道这未知的生物们在她们的周围奔跑,跳跃,不知道它们是否是在追寻着气味,想要来到她们身边大快朵颐。

维亚咽了一口唾液,已经无暇顾及那唾液为何留在他的口中,现在应当祈祷,希望那门外的生物嘴里没有同样的唾液。

众人不敢吱声,维亚想起引导员曾对她们保证这里绝对安全,引导员必然对城堡的情况有所了解,如此看来之前的保证比起是为了让她们安心,更像是一种警告,不要试图离开这里,除此之外的地方并不适宜她们生存。

维亚只能放缓呼吸,仔细聆听,试图辨别门外狂乱动物的类别,杂乱沉闷的脚步和众人逐渐沉重的呼吸声在这座沉寂的古堡中愈发的明显。他看到不远处的艾琳正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唇,她眼角的泪花被吊灯照下的光折射出璀璨的光。我见犹怜。

平心而论,尽管眼前的少女如此狼狈,姿态却依旧楚楚动人,二八年华下,一副惹人怜爱的神态可以轻易的勾动少年的心,维亚眼神放空,却不是为了眼前的少女。他知道目前陆地上没有任何生物的前进可以发出这般惊心动魄的响声。恍惚的思维下,他似乎感知到那怪物的思维,疑惑、不安、饥饿、渴求,还有支撑着这具躯体行动的愤怒。

门外的生物没有停下步伐,眼前的少女也缓缓的松开了捂住嘴唇的双手,停止的思考又开始运转,眼前人的动作倒映在他的眼底。

艾琳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惊慌之下没有让她忘却自己姐姐刚才的行为,心中刚泛起些许生气的感觉,就立刻转变成了另一种情绪,多年的陪伴让她察觉到了姐姐的用意,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身体还在颤抖,不安没有从她身上消失,只是她的身上升起了另一种感情,让她得以让冷静,让她得以坚定。

维亚还在看着,看她缓缓向上张开双臂,轻柔的拥抱住自己的亲人,轻抚她的脊背,安抚她的不安。看到此处他忽然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情绪,胜过了未知,吸引了他的注意。

季折枝将这一切都映入眼底,混乱中眼底有迷惘一闪而过。沉默在众人的身边蔓延,她们从未想象过此时怪异的场景,两个旁观者呆滞在原地,各自被情绪拖入了回忆之中。

沉默中,脚步也归于沉寂,它是否离去无人得知,但它确实没有向房间冲锋,这让神经紧张的众人松了一口气,今夜这里无人入眠,沉默却没有散去,或许是因为恐惧,又或者是因为某个应该说话的人还未回过神。

窗外的月华散落在房间里,回过神的维亚开始思考,现在她们对这座古堡一无所知,贸然从房间离去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房间设有窗户,透过窗外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树林,月光在密集树林的间隙穿过照耀到他的身上,维亚将手放在窗户上,眼前的透明物质的触感不似玻璃,大抵也没有办法打破,他想尝试,可又记起刚才的爬行者,只得暂时放弃。

他感到疑惑,为何众人会毫无意识的来到这里,既然是客人,受邀来到这里目的几何,门外的生物究竟是什么,她们是否还有机会,完整的回到原来的地方。

他又对刚才的场景感到熟悉,面对着姐妹两人,艾琳的身姿好像和脑海中的一个身影重叠,然他好像看到了幻影,以前也有一个人对他做过同样的事,在年幼的他陷入恐惧中时,就像那样抚慰着他的心神。

熟悉的境遇勾起了他的回忆,性命受到威胁,身边还有着几个无辜的人正在恐惧,眼前人的幻影也让他觉得熟悉,他感到一股情绪在心中涌起。让他回忆起哪个模糊不清的过往,还记得那时的空气同样中带着恐惧和不安,他仿佛变回了哪个一无所知的幼童,带着迷茫和无措,被人从废墟中救起。

可那时胸口燃烧着的情绪并不是恐惧,像像是对施暴者的愤怒,像是对悲惨命运的抵抗,他忽然对眼前的一切感到熟悉,呼吸变得急促,连同那股情绪也一同涌起。当然,他没有注意到随着心态的变化,身边人的眼神也变得逐渐不对劲。

疑惑和恐惧冲击着人们的思绪,她们只得抱团取暖,抵御漫长黑暗的侵袭,希冀着第二天的黎明,希望太阳升起时,一切都会如云散去。

漫漫长夜,无人入眠,命运给她们开了一个玩笑,让她们夜不成眠,恐惧让她们抱成一团,抵御未知的黑暗。

黎明真正到来时,众人早已恹恹欲睡,高度紧张下的神经欺骗了身体,当危机隐避锋芒,众人才发现自己早已筋疲力尽。

引导员再次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只有几具疲惫的身影,维亚听到引导员的到来,勉强打起精神,严阵以待,众多的疑惑都在此浮现,口中的言语还未涌出。

引导员退至身后,向着众人比出“请”的手势,“按照计划,今天你们应该参观我主的领地,而我将会履行一个引导员的职责。”他无情的打断了维亚的话语,这让本因进行谈话的主导权完全被引导员剥夺,无礼牵连了积累的情绪,维亚觉得自己应该发作,可引导员身后的黑暗却让他闭上了嘴。

他不能让身后的无辜者受到牵连,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改变自己行动的根本。这次也一样。

“引导员先生”维亚接着他的话,直视眼前的老人:“你说我们是你主人的客人,那么我希望认识一下您的主人与他的领地,我的同伴对未知的环境感到不安,恐怕无法执行你的计划。”他顺应着引导员的话,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多么合理的疑问,不卑不亢,顺势而为,带着几分试探的展示态度,他当然只得回应“我并无向你介绍她的权力,暂时你们还没有觐见我主的资格。”引导员目不斜视的回答:“你们当然拥有拒绝的权力,虽然我并不建议。”他仿佛有所预料眼前人的问题。

“我将为你们保留这份权力,直到你们想开。”他摇头低语:“逐渐认清现实吧,我比你们更加希望你们可以活下来。”

房间内像是丢下了一枚炸弹,轰醒了困倦中的众人,直到引导员转头离去,维亚要抓住引导员的衣摆,熟悉的感觉袭来,身形又被定在原地,僵持间,他仿佛看到了这人眼中的怜悯。

这让他幻视,好像看到了一个早已死去的幻影,那幻影也有着那种眼神,好像带着一种怜悯,好像在看着虫豸。

那熟悉的眼神刺痛了他的神经,他记得那种眼神,胸膛中的怒火又开始燃烧,恍惚间手指好像突破控制的动了一下。

“如同昨日那般,在太阳落下之前,我还会为诸位送来晚餐,不妨在那时再给我回答吧。”他向后退去眼中怜悯不再,轻声离去,不再理会她们的挣扎。

困倦和不安为大脑带来极端的刺激,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再感到不安。

情况不知道会不会更加糟糕,既然这里存在威胁生命的存在,那么总得先知道危险来自何方,是昨夜扰的众人一夜无眠的异物,还是更加深邃的威胁,解决问题的前一件事总是得先认知问题所在。

在死亡的危机面前,他久违的感到熟悉,就像无数个夜晚里他梦到的哪个地方,在哪里他也有着和现在一样的情绪。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神,却能感受到仿佛有火在胸膛中燃烧。

旁边的季折枝眼光停留在维亚的身上,望着他的双眼,他的目光逐渐从讶然变得坚定,变化之间她听到一种声音,好久没有听过的声音,渴求蛊惑着她向着眼前人伸出手,随即又如同触电般退回,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迷途的旅人从望到了出路,像是历尽艰辛的殉道者在死亡前看到了一丝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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