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林白烨准时被牧秋遥叫醒。
“走啦。”
“……牧秋遥？”林白烨看着面前这团白色的毛茸茸，脑子一时间有些没转过来。
“是我哦。”面前的狐狸点点头，对林白烨回应道。
——是的，在林白烨面前的并不是平时人形的牧秋遥，而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狐狸。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看着她身上油光水滑的白色毛皮，林白烨克制住伸手摸摸的冲动，开口问道。
变成了狐狸的牧秋遥倒是没有人类姿态那般矮小，不算尾巴的长度大概六十厘米，抬起头应该能到林白烨的膝盖，属于正好能抱在怀里的体型。
不过小狐狸却直接打消掉了林白烨的邪念，说完之后就跳下了桌子，回过头盯着林白烨回答道：“今天情况特殊，不用在意。”
那灵动而又优雅的身姿，甚至让林白烨有些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好看的狐狸。
尤其是尾巴上有着一圈淡蓝色的环形纹路，随着摆动在空中留下淡淡流光，让整只狐狸看起来充满了灵性。
以至于牧秋遥说话后，林白烨才注意到，这小狐狸的身上居然挂着一个小背包，林白烨只能看出里面装着那本记录了怪谈信息的笔记本。
“怎么了？”见林白烨站在那一动不动，牧秋遥便顺着这直勾勾的视线看了一眼，发现背上一撮毛被背包的背带弄乱了，于是用鼻子拱了拱把毛理顺。
“……没事，走吧。”林白烨这才勉强收回了目光，试图转移话题，“今天要找的怪谈有什么特点么？”
“当然有。”
牧秋遥看向活动室门，微微弯曲前肢压低身体，随后往上一跃，张嘴咬住门把手，利用体重下坠以及跳跃的前冲力打开了门，然后才开始说明——
“相传，卫大附中的美术室里，居住着一只神奇的猫妖。它平时藏匿于画中不轻易示人，只有那些注入了情感的画作能够引起它的注意。如果你的画能让猫妖现身的话，它就会回答你一个关于未来的问题。”
“比方糖妖精强多了。”林白烨评价道。
“是啊，毕竟是有召唤条件的……方糖妖精那样可以直接找到的反而是少数。”牧秋遥点点头。
“召唤条件……”
林白烨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吃饭的时候牧秋遥会突然问自己会不会画画了。
而牧秋遥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林白烨的猜想：“因为我不会画画，所以召唤猫妖就交给你了。”
这话说得过于理直气壮，加上现在的狐狸姿态，令人无法反驳。
有谁会要求这么可爱的小狐狸去画画呢？
“……好的。”
林白烨确实是会画画的，但是他画画的理由却跟一般的同龄人不太一样：既不是为了当美术艺术生，也不是想要画漫画。
他是为了记录下那些不认识的动物跟植物，才自己自学的画画。
最开始还是个只能勉强记住那种动物特征的灵魂画手，渐渐的画的多了，也就越来越好了。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美术室。
“等一下。”牧秋遥在美术室的门口坐了下来，用前爪按住了林白烨的鞋子，阻止了他的翻墙行为，“我问老师要了钥匙，可以直接进去。”
只见她用鼻子拱开背包，耳朵往后缩着把头直接拱进了包里，几秒后把钥匙叼了出来。递给林白烨之前，还甩了甩脑袋把被背包弄乱的毛弄整齐。
从牧秋遥嘴里接过钥匙，打开美术室的门后，里面的景象吓了小狐狸一跳。
“……怎么回事？还有其他怪谈？”
“这些只是石膏像而已，画画用的。”林白烨倒是十分淡定地解释道。
因为美术课可以在教室里上，艺术生平时画画又在宿舍那边专门准备的教室里，所以教学楼这边的美术室基本上是用来存放石膏像、塑料蔬果以及几何体模型用的……一开门看到里面一堆石膏头，确实容易被吓一跳。
“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牧秋遥发现里面没有灵力之后，也冷静了下来，跳到了旁边柜子上，打量起了其中一个石膏像。
“用来练习画肖像用的。”林白烨解释道。
“嗯——？”牧秋遥研究了一小会之后，就失去了对石膏像的兴趣，“不如让我来当模特。”
作为怪谈研究会的会长，牧秋遥觉得自己什么事都不干，把事情全部丢给林白烨这件事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来当模特，林白烨负责画。
两个人分工明确，关键是这样她就从不做事的混子，变成了作画的关键组成部分，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那就拜托你了。”这也正好符合林白烨的心思。
他可从来没有研究过【人类】要怎么画，相比之下画动物要简单多了……更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一只狐狸。
“来，这个给你。”牧秋遥把背包放在地上，用嘴打开后对林白烨说道。
“……用不到这些。”林白烨往里面一看，发现里面除了笔记本之外，还有几只画笔跟颜料盘。
“咦？画画不要用这个吗？”狐狸歪头，这可是她特意去买的。
“用铅笔就好。”
“那要我摆出什么样的姿势？这样？”
小狐狸不再纠结画笔的问题，压低身子摆出了捕食的姿势，目标是前面的塑料苹果。
“还是这样？”
接着，她换了个姿势，伸直前肢，弯曲后腿坐了下来，扭着身子看向林白烨的方向。
“又或者这样？”
再然后，她起身站得笔直，回首看向身后。
“这样怎么样？”
似乎对自己的动作不太满意，牧秋遥想想后又去把塑料苹果叼了过来放到自己面前，抬起右爪做出玩球从姿势。
“不用这么麻烦……”这小狐狸闹腾的样子，让林白烨不禁露出了笑容，“我应该画得很慢，所以你找个放松的姿势不要动就可以。”
“放松啊……”于是小狐狸直接把塑料苹果拱开，团着身子趴在了地上，“这样可以吗？”
说完之后，她还打了个哈欠，一副打算倒头就睡的样子。
“嗯，这样就好。”林白烨点点头，随便拿了个画架过来，又在教室里翻出了铅笔和画纸，坐下之后就打算画画。
说实话，林白烨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往画中倾注感情，只能尽量认真地开始作画。
这么漂亮的一只狐狸，如果被画得太丑的话，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牧秋遥趴在柜子上，看着很快就进入了状态的林白烨，不由地感觉有些好笑。
她会叫林白烨过来陪她一起找怪谈，一个人太无聊确实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人看向她的时候完全没有杂念。
不像其他那些过来搭讪的人，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接近她，这个人给牧秋遥的感觉是……他根本没有考虑接近自己的事情。
像是之前在美术教室，因为不想跟自己有肢体接触而选择自己翻墙而不是牵着自己的手；对【味道】这个词的反应很大，早上在那拍打着自己的外套想把味道散去……其实这样反而会让更多的味道沾上去，牧秋遥十分贴心地没所有说出这件事。
关键是这个人并不是那种因为讨厌而特意保持距离，也不是那种欲擒故纵，就是单纯的没有兴趣……他看自己的眼神，还没有白天看窗外小鸟的眼神温柔。
这样的人无疑是十分少见的，相处起来也不用特意考虑两人之间的距离，让牧秋遥感觉十分放松……毕竟就连跟那些堂兄弟姐妹相处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轻松。
是个好人呢！
得想个办法，让他加入怪谈研究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