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周五。
下午三点，学校进行月考的最后一门。
许暖今天中午睡醒头就有点晕，她感觉自己可能是有点低血糖。
担心影响下午的考试，就往校服兜里揣了几个巧克力。
这么一转眼就在学校了。
考场的座位是按照上次考试排名排的，她是第一，座位就在A班前门靠窗那里。
庄子怡和徐新年也在前两列，只有秦书墨还呆在老地方。
监考老师还没到，大家在窃窃私语。
徐新年朝着许暖打趣道：“这次许大学霸能不能放放水啊，让我们也体验一下当第一的感觉呗。”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也开玩笑地问他能不能也放放水。
许暖没力气笑，庄子怡见她没精打采的不像平时，就走到她旁边问她怎么了。
许暖懒懒地趴在桌子上，正想说肚子疼呢，铃声就响了。
庄子怡赶紧回去就坐。大家也都安静下来。
许暖也只好认命一般把笔袋摆好，拿出2B铅笔和黑色圆珠笔准备作答。
心里暗道这次可能要凉了。
朱晴拿着卷子走了进来。
她放下卷子在讲台前站好说：“把桌子上不该有的东西都放到地上去啊，马上开始考试。”
全班人鸦雀无声，逐渐进入状态。
许暖实在没力气，趴在一条手臂上。
今天的天气也不是十分晴朗，气温偏低。
许暖本就白皙的脸庞显得十分苍白。
“请发到试卷和答题纸的同学先填好姓名和准考证号，然后就先把笔放下来，全班人都发到之后我会说开始。”
说完一张桌子一张桌子地发卷子。
许暖也进入到那个紧张的状态，肚子却也不自觉更疼了，她不由伸出左手捂着肚子。
“全班人都发到了吗？好，开始作答。”
就像发了起跑令一般，全班都刷的一声，开始答题。
教室里安静极了，只听到笔尖沙沙的声音，A班的学生都是年级的前40名，向来都你追我赶只为了前进一两名。
这时只有许暖一个人冷汗直流，死活都无法把注意力集中。
不知不觉间广播里开始播放听力。
许暖此时心里恐慌极了，每个人都沉浸在卷子中，她却小腹一阵阵的疼，头也晕晕的，耳朵里根本听不清听力的内容。
她本想说不想考了，但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紧张才肚子疼，这么丢人的事情她做不出，更何况是她最拿手的英语，就更不能出状况了。
朱晴一直是站在窗户旁扫视整个班级的，过了会儿绕教室走了一圈。
许暖看她一步一步慢慢走近都紧张死了，挺直身子，拿胳膊把填好的选项遮好，都是瞎填的，正确率可想而知。
她清晰的感知到朱晴在她身旁停留了一段时间。
许暖向来无所谓监考老师站在她的旁边，因为她对自己的实力有充分的自信，但今天那种属于学渣的恐慌感和尴尬她算是领教到了。
朱晴转了一圈后竟然就出了考场，全班人也有点讶异，不过很快又继续答题。
没一会儿朱晴就回来了，还是往前面窗户那一站，只是时不时看看手机。
再过一会儿，年级主任风风火火地过来了，朱晴出了教室，全班都有点骚动。
她们的对话听不清，模模糊糊地听到什么“孩子，不舒服，监考”的。
然后年级主任就走进来拍了下桌子说：“安静，跟你们没关系，继续考试。”
朱晴也从前门进来，走到许暖桌边，慢慢蹲下，低声问：“能站得起来吗？”
伸出手。
许暖点了点头，右手按着肚子，左手握着她的手慢慢站起来，不敢看朱老师的脸，不敢看全班人的脸，好羞耻。
朱晴扶着她到自己办公室坐下，她的办公室是独门独立，没有其他人。
帮许暖量了下体温，正常。
问她哪不舒服，许暖说肚子疼。
朱晴沉吟了一下，说：“是痛经吧，生理期提前来了吗？”
许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想不是吧，这才当女生几天。
“不知道。”她嗫嚅道。
许暖愣神的功夫朱晴帮她接了一杯热水。
“你这女孩子当的也太马虎了吧，自己生理期都记不清楚。”
说着从自己抽屉里取了一盒布洛芬和卫生巾。
“看样子应该是，老师痛经厉害的时候也像你这样。”
“考试不用担心，你就待在老师办公室休息会儿，身体要紧。”
“桌上的布洛芬吃一粒，看一下有没有用，如果还疼的话等考试结束老师带你去医院。”
“老师要回去监考了，你就乖乖地待在这里休息。”
“嗯，好的，老师。”许暖小声道。然后拿着眼前的小药片就着热水服下。
离开了考场那个紧张的环境，感觉稍微好点了。
但还是好痛，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的缘故，许暖疼的额头上都冒了一层细汗。
许暖坐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等待着下一次绞痛到来。
突然心里有一种什么东西要流出来的感觉，她赶忙起身拿着卫生巾挣扎着走向老师办公室里的厕所。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许暖心里叹气，看着马桶里一片血红心有余悸。
她以前听女生来大姨妈各种抱怨只觉得矫情，只觉得再疼能有蛋疼厉害吗。
现在她切身体会之后才知道她以前的那些想法是有多何不食肉糜。
这痛经就像是被腰斩一样，而且是一次又一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许暖坐在马桶上，弯着腰脸快贴到膝盖，感受着疼痛从小腹一直到后脚跟。
她掐着自己的大腿，企图分散一下疼痛的注意力。
万幸的是，流出来之后那股疼痛似乎有所缓解。
听说，生个孩子就不会再痛经了？
生孩子？
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算了吧，痛经我都受不了更别说是生孩子了。
再说了，生孩子？生谁的孩子？
虽然身体变成了女生，但许暖觉得自己不可能喜欢上男生。
坐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之后，往内裤上贴了一片卫生巾，用残余的力气提上裤子。
又无力地瘫倒在桌子上。
头发随意的披散开来，意外的暖和。
这段时间，许暖的头发长长了，还是微微的鬈，蓬蓬的，留在耳朵后面，不像一般女生柔顺的直发。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天色渐晚，夕阳洒在红棕色的办公桌上，红红的光晕照在女孩微微苍白的脸上，眉头微皱，毛茸茸的鬈发被阳光漆成金黄色。
考试结束，朱晴把试卷送到教务处回来，发现办公桌上睡倒了一只小仓鼠。
她很喜欢许暖这个孩子。
很懂礼貌，每次见了她会恭敬地喊：“老师好。“
成绩也很优秀，英语水平跟她以前在江外正选区教的孩子都差不了多少，要知道，人家可是从小就接触英语了，教育资源丰富的程度也不是她们可以比的。
她也没有打扰她，就这样让她趴在桌子上休息。
随便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在沙发上坐下，时不时看一眼许暖的睡颜。
她有些好笑这个十七八岁的女生有什么化不开的烦恼，连睡着了眉头都耷拉着。
但朱晴又隐隐觉得这个女孩是不大一样的，在老师面前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但眼底一直都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她以为隐藏的很好，但在自己面前还是太稚嫩了，想想都很好笑……
但她也好奇许暖晶亮的眸子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心事。
……
过了一会儿，许暖微微动了动醒了。
抬头一下子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喊了声：“朱老师好。”
朱晴觉得有些好笑，还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呢。
挑了挑眉问道：“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许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谢谢老师关心。”
“没事，应该的。”朱晴揉了揉她的脑袋。
许暖看着眼前温柔的老师，不由有些呆了。
一张精致而白皙的瓜子脸，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细长的丹凤眼，柳叶弯眉，高挺的鼻梁，豆沙色的红唇，眼眸含光，深邃而又温柔。
真的好好看，怪不得秦书墨可以那么帅。许暖心中暗想。
“口水擦一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许暖身旁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她。
许暖脸色瞬间涨红。
天啊，囧死她算了！
胡乱接过纸巾，低下头，“对不起……老师……”
看着小女孩愧疚的模样，朱晴忍俊不禁：“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傻孩子。 “
朱晴看了眼手机，六点多了，说：“家住哪儿，我送你。”
“这怎么好意思……”
“好了别客气了，赶时间。”
老师都这么说了，许暖只得乖乖听从。
……
朱晴把车开来的时候，许暖正站在停车场门口，背个大书包，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就是双很普通的帆布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看到朱晴把车开了过来，下意识的打开了后门，但又突然想到坐别人的车坐后座是不是不太好，愣在了原地。
似乎是看出了许暖的顾虑，朱晴笑道：“随便坐就行，老师没那么多规矩。”
朱晴想这孩子未免也太老实了，要是秦书墨有这孩子一半听话就好了。
本来她是叫她在教学楼下等的，她还是一路跟她走到停车场，选择座位也这么战战兢兢。
她平时在班上也不是很严厉吧？
“彩桐家园是吗？”
“对！”
把车开到校门口，朱晴打了个电话，“我到校门口了，你过来吧。”
没过多久，一个高高的男生钻进了车后座。
就坐在许暖旁边。
看见许暖的时候还略微惊讶了一下，但随即就靠在车上闭目养神。
许暖有点尴尬。
“试卷做的怎么样？”朱晴透过内后视镜看了眼问道。
“还行。”
“这次倒要好好看看你的真实水平。”
“哦。”
秦书墨跟老师讲话怎么这么随意！
许暖听着有些气恼。
但转念一想母子之间说话随意一点很正常，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先别急着回去，找个地方吃个饭，我饿了。”
“行。”朱晴答道，又从内后视镜里看了眼许暖。
“许暖也一起来吧。”
“啊，不用了吧……”
“不用客气，就当老师感谢你教秦书墨做题了。”
“啊……”
“你家里人会担心吗？需要老师打个招呼嘛？”
“不用不用。”许暖赶忙摆了摆手，“她们都在上班，我到时候跟她们说就好。”
“那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