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子,喝一口。”
对于一个大婶嘴里发出老头声音这件事,张巳岸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这位高人,貌似喜欢每天用不同的相貌示人,估计哪天变条狗也都是很正常的事。
“不喝,我酒量不行,喝多了回家挨骂。”
“嚯,没想到你这混小子还挺听话。没事,等咱们回了宗门再慢慢喝,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说着,老头直接抱了个坛子,吨吨吨猛灌了一口。
天已渐黑,要不是李泗洱提议出来逛逛,本来张巳岸是不打算在外面吃晚饭的。
没想到闭着眼睛挑了个酒家,都能碰上这神头鬼脸的老头。
“我说,你今天怎么变了个醉醺醺的娘们?”
“嗝——!这就是你不懂了,饮酒,乃人生幸事也!正所谓…”
怕李泗洱受不了老头的邋遢,张巳岸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
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正领着张珺珂一起玩翻花绳。
“喝不喝酒,和你变成娘们有什么关系?”
“你懂什么!!有酒!还得有女人!老子自己变成女人再喝酒,不就什么都有了!?”
“行,没上街霍霍别人就是好事。”
听着张巳岸的调侃,老头不仅没生气,还神秘兮兮地靠了过来。
“这边来点,我有事说。”
“干嘛?”
“嗝——”
一股浓郁的酒臭充斥在张巳岸的鼻腔,还没吃就有点饱了。
“嚯,老东西你喝了多少。”
“哈哈!老子和你说,就那个女子…”
“哪个?”
虽然知道他说的多半是姚皓琳,但张巳岸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就是你让我给拆姻缘那个,她呀,我今天替你看了,是个好女子。”
老头的这句话,引起了张巳岸的注意。
虽然姚皓琳这个人无论是形象还是实力,亦或是天赋和人望,都相当优秀,但能让这老神仙夸上两句,肯定不是因为这种很常见的因素。
“怎么说?她哪好了?”
“骨气。今天她那个表现啊,相当有魄力了,那群老东西都不识货啊,都给吓跑了,就纵横家还算是有两个明白人。可惜,她没选咱们,不然老子我回去就让你俩成亲。”
“成什么亲成亲!你这老东西,要娶你娶,我可不要。”
“坐下。”
老头假意生气的一声,仿佛有千钧之力,张巳岸只觉得两腿一软,刚站起来就又坐下了。
“不是,你之前都说了,她能分水断木,力破山石,我和她一起不是必死嘛,怎么还劝我和她成亲?”
“哎呀,所谓木不雕不成器,抽刀断水水更流。比起那点磨难,这奇女子本身更值得。”
“不行,你说了不算,我肯定是不娶她。”
回头看了一眼两个玩的正开心的姑娘,老头特意小声了点:
“这都不要,那你相中谁了?那个姓李的丫头还是你的小跟班?”
张巳岸也转头看了看,突然发现自己当着人家面讨论这件事是有多失礼。
“差点让你带沟里去,能不能有点正经?”
“你看,我问你话呢。相中谁了,等老子哪天高兴帮你算算。”
“再说,以后再说。”
平时都不怎么要脸的张巳岸,在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也未免脸红。
毕竟前世自己死的时候也正当青春,还没有过那种饱经风霜的心态。
而此时的李泗洱,感觉自己的头仿佛是在燃烧一般,像极了家族里的那位大人。
“泗洱姐姐,在想什么咩?”
“没,没事没事,我,他,那个…”
李泗洱下意识看向张巳岸,完全没想到对面也正好看过来。
少年少女的视线恰巧对上,又瞬间错开,两个人都有点手足无措。
眼看着这样的发展,老头心里就已经有了数,只有张珺珂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突然就都不讲话了。
“小子,你可想好了,咱们后天就走,你有什么事…”
“我?我能有什么事,我没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张巳岸还是偷着瞟了一眼李泗洱。
与此同时,李泗洱也看着他慌张的样子,只觉得有点可爱。再想了想之前的约定,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正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皇子襄南自知正面突破无望,正巧今天晚上月光锃明瓦亮,辽城张灯结彩,便换了身方便活动的衣服,准备潜入姚家对心心念念的姚家大小姐表白心意。
“一直不愿见我,肯定是被我这堂堂皇子的身份给吓到了!只要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私下相见,她肯定会被我这般毅力所折服的!对!就这么干!”
一边走一边嘟囔着,皇子襄南很快就来到了姚家大院的正门。
一路上,所有看见他的人都惊讶于他一身明黄色的服装,片片反光都代表着这是一个不好惹的失心疯子。
“嗯?怎么都对我指指点点的…哦对,哪有做贼不遮脸的,对!”
如此想着,皇子襄南转头来到附近的夜市,打算买块手绢挡脸。
“诶,大婶,我…”
只是一眼,卖布头的老大婶就发现了危险,扛着小车就跑了。
“不是,那个…”
一家,两家,三家。
推着车的,扛扁担的,举着孩子的,端着笼屉的。
片刻时间,整条街空了,一个做买卖的都没有。
大半夜,一个身穿明黄色,甚至还反着光的衣服的疯子在大街上乱晃,谁也不敢赌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万一过后禁卫军来了,说这人挑衅皇威,连带着给自己也宰了,那就太不值当了。
“不是,都跑什么啊,本皇子有那么厉害吗?等会儿,这不就有嘛。”
不远处,一块红布正躺在地面,就被皇子襄南给看上了。
两边长,中间呈现出一个布兜的形状,用来挡脸再合适不过。
“嘿,还挺合适,怎么有一股…额,算了,不管了,有得用就不错了。”
一身明黄,大红遮脸,皇子襄南相当自信地迈着步子,再一次来到了姚家大院附近。
有修为在身,翻墙对他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用力一蹦,双手勾着墙边,非常轻松地翻了上去。
远远就看见了一个浑身金黄,脑袋通红的玩意儿正蹲在墙头上,原本哈欠连天的家丁们一下子就精神过来了。
自从上次小姑爷夜谈绣花楼,姚春就不得不加强了家里的警备。
问题不在于张巳岸还会不会来,而是被那个修为只有炼气几阶的小子轻而易举的突破了防守,身为钱庄老板的姚春多少有点心里打鼓。
此刻,正在院子里巡逻的姚家护院足有三四十人。
“我的天,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又红又黄的。”
“真的嘿,还会反光呢,不会是什么妖精吧?”
“邪了门了,什么畜牲能这么嚣张,这是一点不把咱们哥几个放在眼里啊。”
“是啊,老五,老七,快喊人来,兄弟们弄他!!”
虽然嘴上这么说,家丁们愣是没有一个敢上前较量,都隔着远远地观望。
蹲在墙头上的皇子襄南,还以为这群人是被自己的气势给震慑住了,毕竟刚才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就清空了整条街。
“这咋办,老七,你上?”
“我可不敢,我…诶,对了,咱不是有家伙嘛,来吧。”
在“老七”的带领下,几十个家丁开始对着皇子襄南扔护院用的棍子。
听到动静,姚皓琳自绣楼探头往外看,她也没认出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这夜谈姚家的操作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自己选的是纵横,张巳岸选的是自在天。过了明日,两人再要相见可就太难了。
已经决定了要让他看得上自己,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不说改变形象,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如此想着,姚皓琳一改往日风格,素面朝天,只穿了一套藏蓝色的练功服,只身一人朝着张家大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