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莫大的羞辱。
以战斗为修炼,又以战斗为根本的邪念修罗,倾尽全力身受重伤的战斗,竟只是给人家修了修指甲。
想到这里,毗摩质多罗已经有点想哭了。
现在看来,自己之前的发言也就是个笑话罢了,确实没什么和人家谈条件的可能。
想到这里,毗摩质多罗做了最后一个决定。
虽然已经站不起来了,但她依旧拒绝随从的搀扶,十分诚恳地跪倒在地,连着磕头。
“求您发善心,给这几个孩子一条活路。她们被我领上邪道,也是被逼无奈,这是我唯一能给她们的选择。求您拿了我的命,放过她们。”
“嗯?”
老头眼皮都没抬,此时跪了许久的镇民们却聚集了过来。
“杀了她!”
“杀了她们!!”
“呸!老子听你们摆弄好几年了,到这时候了还想要老子的命!”
“杀杀杀!一个不留!!”
老头又一挥手,已经被血莲花压塌的客店竟重新耸立了起来。
“进来。”
在五个邪修和老头三人都进入客店之后,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大堂之中,毗摩质多罗还在苟延残喘,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小子。”
“嗯?叫我?”
“废话,这里就咱们两个带把的,剩下都是娘们,不叫你叫谁啊。”
张巳岸还在高手对决的震撼中没缓过神来,脑子多少有点迟钝。
“咋的老头,有事快说。”
“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一句话,张巳岸心里咯噔一声。
按理来说,邪修就是该杀,杀人者就要有自己被杀的觉悟。
但问题是,老头特意把那些老百姓隔在了外面,然后叫自己做决定,说白了就是一个考验。
要是说杀,肯定不对,那么简单的问题不用自己来回答。
要是不杀,更没道理,多少有点太圣母了,优柔寡断,留着这些祸害也没什么用。
就算故事讲的再悲惨,她们走上邪修的道路,到处杀人采集血气,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也是张巳岸一直看不上姚皓琳的原因,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犯错就是犯错,凭什么让无辜的他人承受你的苦难?
“我说,老头你在这给我下套呢?杀和不杀,你都有理由骂我,是不是?”
“嘿,还真就让你小子给猜到了。杀我就骂你冷血无情,不杀我就说你心慈手软,妇人之仁。”
“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就欺负你了,怎么的,你能证明自己只吃了一碗粉?”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张巳岸瞬间就明白了老头说的是什么意思。
问题是“怎么处理”,而不是“杀与不杀”。
如果自己按照杀人与否的逻辑去回答,那么这个后果无论如何都要由自己来背负,毕竟是自己下的决定。
张巳岸应该做的事情,并不是纠结于杀人还是放走,而是怎么把这件事扔还给老头。
“怎么处理啊,这个简单。不杀,都留下,但是,以后必须听你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头已经猜到了张巳岸不会中招,但是没想到他会把处理这几个邪修的问题又丢回来了。
“好,你说的啊,那我可就做安排了。”
“安排呗,我就一个炼气的小崽子,问我也是白问啊。”
张巳岸当然是不在乎的,他相信老头做事有准。
“行,你们几个,听到了吗,这位小少爷可是饶了你们一条活路。”
听到老头这么说,毗摩质多罗心领神会,立刻带着几个随从一起给张巳岸磕头。
“多谢公子不杀之恩,多谢公子…”
看着眼前这位凶神恶煞的问真境大能朝着自己磕头的可怜样子,张巳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对!老头你不会是要…”
只见老头哈哈大笑:
“你们几个,可要好好记住了,就是他,就是这位公子,饶了你们的性命,救命之恩。”
短短两句话,就把这件事放到了张巳岸的头上。
予人恩惠,本身是好事,但这几位都是邪修,更何况领头的还是问真境,堂堂血莲神教的护法天王。
现在她把自己视为恩人,那么以后将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找上门来,最起码不杀邪修这件事,就够正道修士们骂的。
还没拜进山门,先被自家的老祖宗给套上了个坏名声,这样的事谁能想到啊。
“喂!老头,不带你这么玩的。”
“那你看看,我总说让你等着,总得有点实际性的报复吧。好了,现在听我说,你这个会修指甲的小娘们留下,其他的赶紧走吧。”
听到老头这么安排,毗摩质多罗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留不下自己这个大邪修的性命了。
“恳请恩人,我能最后再和她们说几句话吗?”
很明显,毗摩质多罗询问的对象还是张巳岸,这块烫手山芋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扔不掉了。
看了看老头,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美貌、强大,又凄惨的女人,张巳岸微微点头。
毗摩质多罗不敢耽误,立刻将四个随从抱在身边,痛哭出声。
“我早知有这一天,能饶你们性命,也算不错了。没了我的庇护,你们一定不要回去,会死的。之后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好好活下去吧。”
几人哭哭啼啼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被老头给哄散了。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一会儿天都亮了,还想更多人认识你们?”
再三告别之后,四个女孩分别给毗摩质多罗和张巳岸磕了几个头,急匆匆离开了客店。
自知必死无疑了,毗摩质多罗盘腿而坐,尽量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请,阁下,动手吧。”
老头一脸的不耐烦:
“谁说要杀你了?不是说了这位…”
一转身,张巳岸已经躲开了,老头见状追着介绍。
“这位,就这位,就是他啊,绕了你们性命,明白吗?”
见实在躲不过去,张巳岸决定放弃抵抗,站在原地看老头还有什么安排。
“明白,如此大恩,没齿难忘。”
“哎呀,这就对了嘛,就是他啊,对你有恩,所以你得报恩呐。我看你指甲修的不错,伺候人应该也在行吧?这样,以后你就跟着这位少爷,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就是他的女奴了,明白吗?”
毗摩质多罗眉头微皱:
“这…”
“他都放走四个了,怎么也留下一个吧,你别不识好歹啊。”
“我…我考虑一下。”
老头咂了咂嘴:
“行,给你一点考虑的时间。玩了一宿,我也困了,你先随便找间房去疗伤吧,明天中午再听你的决定。”
“是。”
眼看着毗摩质多罗走上二楼,张巳岸吓得都快不行了。
“不是,老头,没有你这么坑人的。我就一个炼气阶,她都问真境的邪修了,想弄死我没比踩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你看,给你找个这么厉害的仆人还不好?”
“放屁呢?要不你还是给她宰了吧,反正也是个杀孽无数的罪人,死了也没什么问题。”
“我让你下决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啊?现在,晚啦小子。”
深呼吸一口,张巳岸猛地甩甩头,稍微恢复一点理性,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老头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对喽,傻小子总算开窍了。我让她跟着你,肯定是有用,她做的那些事,当然也是得赎罪,哪能那么容易就死了,笑话!”
说着,老头哈欠连连,明显是困了。
张巳岸看了一下楼上,多少有点担心。
“你就不怕她跑了?或者随便弄死我什么的?”
“她?要脸的人,做不出来。你就尽管使唤,一点别心疼,这都是她活该的,欠债需还钱,杀人要偿命。以后啊,有的是苦处等着她呢。”
听到老头这么说,张巳岸稍稍放心了一点,但还是不确定这对自己是福是祸。
此时的老头已经困得不行了,转身欲走。
“等会儿老头,那跑了的几个呢?以前也没少杀人吧。”
“哎呀,你管那么多干嘛,迟早有报应,谁都…哈——谁都活不了。”
既然那几个人是必死的,那老头安排让张巳岸占了毗摩质多罗一个人情,多少有点骗人的意思。
“不是,那你这不…”
“行了,别废话了小子,我确实没杀她们,这份恩也是实实在在的,你就受着吧。人都有人的命数,还记得自己说的吗?”
“不昧因果…”
“对喽,睡觉吧。”
待到老头走后,张巳岸才想明白了一点。一回头,正对上张珺珂的小圆脸。
“困了吧小宝子,走,咱们也睡觉去。”
“少爷,以后那个姐姐伺候你,我干嘛呀?”
“你?你吃饭,我做饭,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