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夏鸣默然不语地看着他们问剑门的掌门大人,平时只听其名从未见过其人,今日一见,甚是丑陋。
丑陋啊。
李新怀正蹲在叶且歌的床边,阴阳怪气的左一个“小小筑基”右一个“区区混血”,再总结“根本配不上老祖您”,念得叶且歌头都大了。
显然,作为收留了夏鸣的问剑门掌门,他当然对夏鸣的身世知根知底。
最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李新怀脱口而出的一句——
“本掌门到底哪里不如他?”
叶且歌忍无可忍,三下五除二的拿仙力给他捆成一条毛毛虫,再封了嘴,扔到一边,任由他在角落里蠕动。
凉凉地看他一眼,“混账,说得什么话你自己听听!你小时候尿布都是我给换的,忘了是吧?要不我再帮你回忆回忆?”
李新怀:“呜!呜呜呜呜呜!!!”
夏鸣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思索着,这种宗门密辛,还有关掌门身世,他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不会知道太多了,哪天因为左脚先踏入宗门被掌门灭口吧?
嘶……
越想越觉得大事不妙,夏鸣当即开始一点点挪动脚步,往门口移动。
你给路打油!
但这种小动作哪里逃得过叶且歌的眼睛,还在气头上的她直接伸手一抓,夏鸣便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飞了过去。
“那个,我只是想去个卫生间……”
被禁锢在空中,让叶且歌冷飕飕的目光看着,夏鸣满头大汗地小声解释。
“憋着。”
叶且歌没好气地把他也干脆捆起来,给丢掉了一边。
夏鸣:“……”躺着也中枪。
叶且歌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个两个,都不让她省心。
对李新怀,叶且歌可谓是非常头痛。
毕竟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如果不是辈分问题,都该喊她一声娘亲。
六百多年前,他刚被一位外出荡妖的师兄捡回来时,还是可可爱爱的一个小团子。
问剑门本就男多女少,在叶且歌这一代就只有她和师姐两个女弟子,那些男人们天天过得比山野村夫还糙,眼里除了剑就是剑。
别说养孩子了,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所以,照顾小婴儿的重任,自然落在了叶且歌和她师姐身上。
而师姐韩倩倩当时又在闭关疗伤,所以李新怀可以说是叶且歌一个人一手带大的。
叶且歌还是比较喜欢小孩子的,尤其是乖巧可爱的那种,所以就稍微溺爱了一点。
但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教育明明没出什么问题,怎么好好一个乖孩子一长大就成了这副狗样子。
叶且歌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肯定是长大后被一些狐朋狗友给影响了。
交友需谨慎啊。
不过因为这次叫他回来确实有要紧事,所以叶且歌也只能略施惩戒后,就无奈地把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量散去了。
李新怀发现自己能动了,立刻优雅地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恭恭敬敬地朝叶且歌行礼。
“老祖,请问您召我回来,所谓何事?”
翩翩君子,玉树临风。
仿佛刚才那个像个毛毛虫在地上蠕动的是另一个人。
和之前判若两人的模样让夏鸣差点没绷住,不过在收到了那瞥过来的锐利目光后,硬生生地把笑给憋了回去。
毕竟是掌门,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而且对于收留了他的问剑门,夏鸣还是非常感激的。
哪怕生活得并不是很顺心,但好歹有了个家。
“你应该记得我是来相亲的吧?”
胡闹过后,叶且歌简言意赅地说起了正事,“今天是我去和相亲对象见面的日子,但我那个相亲对象,却是个被寄生魔寄生的死人。”
她将之前带着魔气的金丹甩了过去。
李新怀握着那颗半黑半金的金丹,眉头深深皱起,他不会怀疑叶且歌说的话,而正是因为不怀疑,才会无法理解。
“按理说这不可能,就算他是在天外魔境被寄生的,那他也不可能穿过护界大阵来到凡界。”
夏鸣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寄生魔,护界大阵,他从来都没听说过。
叶且歌有心让夏鸣参与进来,见他满脸茫然,便解释了起来。
“天外魔,或者说魔,也就是魔渊的生物,他们自称自己为魔,残忍且没有丝毫人性,低等的魔如同野兽,食人甚至会同类相食,和我们的关系只有不死不休,遇之格杀勿论。”
“寄生魔,便是魔的一种,它们本体是虫子模样,拇指大小,会钻到人的体内寄生,最后会完全蚕食大脑,让自己成为新的‘大脑’,被寄生的人就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最恐怖的是,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寄生,大脑被吃掉死了,依然像是正常人一样生活着,直到哪天,突然神志全无,从背后给你一刀子。”
夏鸣不由微微色变,以前只听闻过魔渊前线的抗争多么惨烈,一直没有实感,今天听到叶且歌描述的冰山一角,才从心里升起了凉意。
原来,他们的世界正在被这么危险的生物入侵。
“而护界大阵,便是覆盖了整个世界的一座阵法,它能够检测魔气,需要知道,只要是魔,就一定有魔气,哪怕是被寄生,只要通过护界大阵,就一定会被察觉到,并被弹出世界之外。”
所以,李新怀才觉得不可能。
从护界大阵存在至今已经好几千年了,从未听说过有魔能够通过。
“护界大阵如今是被哪几个宗门支撑?”
叶且歌问道,话语中若有所指。
李新怀面色大变:“老祖是说……”
他不敢去想其中的可能性,如果真是那样,凡界可就全完了。
定了定神,李新怀依次报出负责支撑护界大阵宗门的名称,这些他早就烂熟于心。
“目前,神道宗、太虚山、凌霄宫、玄灵山……还有焚离谷这十个宗门的渡劫期,在支撑护界大阵。”
叶且歌眼中若有所思:“玄灵山……”
“玄灵山怎么了?”
“巧了,我今天的相亲对象,据说是正好是玄灵山的保安呢。”
叶且歌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
先前说过,她很少这样笑,因为会显得她很软,一但露出这种笑,基本都是刻意的假笑。
盈盈笑意下,是一双不带一点笑意的清澈眸子。
眼底,藏着若有若无的点点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