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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HERE COMES A NEW CHALLENGER]的字样突然出现，我还没来得及对这打断我午餐后好不容易集中起来对付练习题的精神的故作高级非要全部大写的字母们发怒，就注意到视野的正上方显示的数字1800正在倒数，数字的两端各自延伸出一个蓝条和一个相对细多了的空槽。我的知觉也应该是进入了完全潜行状态。虽然我游戏玩的不多，但这怎么想都是血条和某个别的计量条，怎么感觉有点反直觉？血条不能是红色或者橙色甚至是绿色的吗？偏偏是蓝色…我们是什么以血蓝蛋白运输氧气的软体动物或者节肢动物吗？
这个brain burst果然是个游戏。还能自启动，看样子无法控制它的权限，说起来我没想起它的原因之一正是安装完后主界面上没有新增应用图标，记得要打开好像是要说出“burst link”。
条带的顶端各有一个名字，分别是Colorful Architect和White Cosmos。
自潜行开始起，我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游戏地图，说是对战地图应该也没错吧，看样子现在是一对一对决，不知是如何生成的，我对场景自然是陌生的。但我却能清楚地“知道”距我一定范围内的一切物体的几何性质，就好像这些物体是我亲手建造的一样，比在Minecraft里自己建造的火柴盒中更胜一筹，清晰地知晓每一个物体的细节(几何上)。就算是自己创造的东西也很难记住每个细节，一道曾经一眼看出答案的题几天后就可能死活做不出来，而我当下的感觉甚至更进一步：就好像这些建筑是我刚刚建造出来的一样，但显然不是…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像刚绘制完设计图的设计师一样。这毫无疑问是一种令人神清气爽的感觉…
这种感知能力对我自己也有效，因此我不用窥镜自视也知道自己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盔甲，关节处由某种柔软材质连接，头戴一顶牛仔帽，下面的“头发”也是和装甲一样的质感…总感觉没什么特色啊，虽说我衣柜里只有黑白色的衣服，但游戏角色还是得花哨点才有气势吧？不知道我的角色是如何创建的，但看来下次有必要买点半黑半白的衣物丰富一下我的衣柜了…我摘下帽子，它和我四肢的颜色一样都是黑色，这个感知技能并不能得知物体的颜色。好吧，这时候应该庆幸至少自己戴的是牛仔帽不是安全帽，毕竟我是建筑师…虽然和“色彩缤纷的”也沾不上边，但是白色就更加离谱了。等等，这个五颜六色该不会体现在我的脸上吧…我调出系统面板，持有的技能只有“Deconstruct·Construct”一个，解构与构筑吗？看来我这感知能力的确是系统上的能力，此外还能一定程度上改变接触到的物体的结构。如果这技能范围半径不是15.01米这种奇怪的数据的话，那么就是半径15米，球体。这么看来brain burst制作团队的能力不错嘛，居然在一个角色技能上都有这么高的技术力…这也是可以做到让网上找不到任何相关信息的原因之一吗？但问题是隐藏一个游戏的必要性是什么？一个简单的回答是这不只是个游戏。
房间内的桌椅有规律地排列着，但并不整齐，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这里应该是学校，这个房间似乎不久前还有一群人坐着，但离开时并没有特地摆正椅子。怎么有种同学们都去某处集合了而我睡过头了的感觉…从桌椅高度判断应该是小学教室…具体来说是我保持着坐在被子上的姿势坐在了这个教室的椅子上，而桌椅高度正合适，这同时也意味着我的虚拟角色身形和现实中一样，同时也意味着这个游戏程序的越权行为又多了一条…
黄昏的日光透过窗，斜洒在木制的桌子上，木纹衬着橘色的阳光，暖洋洋地，令人心平气和。
视野中还有一个颤抖着的指针，想必是指向对手的方向吧，这个抖动应该是只知道大致方向的意思。数字跳到1770，我起身朝窗走去，直接给了玻璃一拳，碎片四散落入窗外的灌木丛中，蓝色血条下方的空槽增长了一点，填充着绿色。几片碎屑刮到我的手臂，伴随着如同真实世界中被刮伤的痛觉，血条减少了几个像素点，而技能条略微增加。增加技能槽的途径至少有造成伤害和受到伤害两种。话说被玻璃刮到都要扣血，角色外面这层壳真的是装甲吗？恐怕算是身体的一部分吧。确认了自己有徒手击碎玻璃程度的力量值，感觉还是有点吃力的，在游戏中这种力量恐怕算弱的吧。
翻窗而出，一个白色角色背对着我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离我远去，无视玻璃破碎发出的巨大声响。不管她打算做什么，看起来并不想直接开战，她的视野中理应也有一个指针，背对着敌人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是展示自己没有杀意有话要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能吗？总之看样子有时间先研究一下自己的角色能力如何使用。我捡起几块较大的玻璃碎片，放在窗框上，想象窗户完好时的样子，于是玻璃就沿着拼接线连成了一块。果然是类似，也可能就是想象力系统的操作，释放非常平滑。想象力系统是几乎每一个虚拟现实游戏中都有的框架，读取大脑对身体的指令是神经连结装置的基本功能，但如果你的游戏角色有翅膀尾巴之类的现实中人没有的结构，要操控它们就要用到想象力系统了。以我的知识水平显然不能解释其原理…要求不要太高…我会好好学习的…
结果不出意料地是消耗了打碎玻璃加上被划伤获得的全部技能槽，还有一大堆碎屑没法复原。操作越精细，消耗越大，粗略计算消耗整个技能槽也做不出一把弩。虽然看起来更费力，但给墙开个洞消耗也比修复玻璃小得多。另外这技能对地面使用时消耗格外的大，立起一面能当作掩体的墙就要耗尽一整管技能槽；对植物并没有效果，树木明明做了千年的建材，居然不能被建筑师使用…
剩余一千多秒，我手持混凝土中的钢筋骨架制成的双剑，带着充满的技能槽，寻找应该在某个显眼的地方等着我的White Cosmos。不必赘述…背后的校舍当然是如飓风过境，易碎物无一幸免，斜阳也为它们哀悼，橘红的日光是淌下的血泪…
White Cosmos静静地伫立在广场上。黄昏的阳光下，不论是石基的灰白还是四下盎然的翠绿，或多或少都染上了点橘红，而White Cosmos身上的白色却依旧纯粹，仿佛是自身在发光而不是在反射阳光。这使她散发出极强的存在感，以及一种莫名的…神圣感？真是奇妙的错觉，这个世界既不存在神圣，也不需要神圣。
直觉告诉我，对方系统上等级7的背后，是处变不惊的实力。而我则是等级1，升到2级需要300Burst Points，而我现在拥有100初始点数。既然初始点数不是0，那这个点数想必还有升级以外的用途。盲猜一般情况下胜负是增减10点，总不会初始点数连败三四次就没了或者要连胜上百把才能升级吧。再往上升级所需的点数只会越来越多，假设每天对战四把，胜率三分之二，游戏软件尾部的2039应该是发行年份，而现在是2040年2月底，360天可以获得4800点数。3+5+7+9+11+13=48。7级恐怕是相当高的等级了吧，如果没有快速刷取点数的途径的话。
“来了吗？少年。”我停在她面前后，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对我毫不掩饰的敌意毫不在意。
“…”日语？
“心里有无数的问题，不知从何问起吗？这再正常不过了，先问一个你觉得最重要的问题吧。”
“找我一个菜鸟有何贵干？”我同样用日语对话，多亏了水树老师，基本的语法和词汇量还是有的。
“新人…你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吗？我看到的可是一个终将为这个世界带来无数变数的可能性本身。自在列表上看到Colorful Architect这个名字时起，现在我更加如此相信。”
“…少绕弯子，你在索求什么？”
“还真是一针见血，不过先别着急，先交换点更基本信息吧。身为前辈，由我根据重要性引导话题不是更高效吗？相信我，你一定会从中收获颇多。首先，你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冠以加速这个词吗？”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更快。”神经连结装置是不能让人登上光速飞船的。高效…她看得出我的急迫感很大一部分来自时间吗？虽说我发呆一下就是几个小时，但我的时间只有我自己可以浪费。
“…这点对战结束时就可以判断了。一般认为说出burst link的时候，我们的思维会加速1000倍，直到对战时限结束或是说出burst out。对战的1800秒在现实中只是1.8秒而已。你的上辈是谁？这种基础知识他应该事先告诉你才对。”
“…”什么意思？她的语气居然感觉没在开玩笑？思维加速1000倍，这可不是大脑的生理基础可以实现的。只凭神经连结装置就能实现，一年的学习只要一天就能完成，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天才，巴别塔肯定早就大手笔地推动研究了…
“当然不是现实身份，告诉我他的角色名就行了。”
“那么你的上辈是谁？”
“虽然很想告诉你我的上辈是谁，但可惜的是我没有上辈。Brain Burst2039，我们简称BB，是2039年4月发行的——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格斗对战游戏。获得最初安装资格的条件未知。拥有BB的人可以通过有线直连的方式将程序复制给别人，安装这款软件有一个苛刻的条件：自出生起就佩戴神经连结装置。另外安装者的神经反应速度还得高于一定水平。而且每人只有一次安装机会，一旦安装失败，重试也是无济于事。后者的叙述确实有点含糊，但这不是很重要，只要知道就算自出生起就佩戴神经连结装置，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成功安装的就行。某一天，100名小学一年级左右的学生突然获得了BB…好像要开始跑题了，回忆往昔总是感慨万千啊。总之我就是那最初的被称为‘Originator(创始者)’的没有上辈的100人之一。在现实中我也只是个三年级的小学生，看得出来吗？由于出生时就要佩戴神经连结装置的限制，大概率最多也就三年级，你首次对战见情况安全，事先熟悉自己技能的行为，以及谨慎又直指核心的发言，冷静的情绪，对一个新人来说可贵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正是这些品质，让我对你能做到什么更加期待了。”
“好巧，我也是孤儿。”
“…也罢。不过孤儿这词很精辟，确实如此。我们的降生无人祝福，我们的旅途无暇踟蹰，我们的终焉无非虚无。这个世界平静的表象下，是背叛，掠夺与杀戮。现在或许看不出，但某一天你也会承认，这个世界生长于阴影之中，笼罩着不散的恶意。我们加速研究社，绝不对这终将腐朽的宿命屈服，而我已确信，你就是那个书写未来之人。”
她说话时始终正视我，而我的目光却总被不远处的某种乔木投下的阴影吸引。阴影有时候也挺美的，不是吗？我对话中各种意象倒是无感，但她一向的从容竟在此时被情绪动摇，这使我不得不重视她此时的观点，只要她不是连这种动摇也是精心伪装的话。
察觉到她这短暂的动摇后，我也收敛了敌意。因为此时我终于理解了我的不爽来自何处：战场上背对对手，是为轻视；可以确定我发现她时，她虽背对着我但肯定发现了我，她来到这个开阔的广场看似是宣称自己没有敌意，但如果要对话，当时就可以直接开始；她回避“所求何物”的问题，我理解为不想被对方掌握自己的战略目标，避免受制于人。连同她对我或许有理由的“欣赏”，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她是在带着我进入自己的节奏，这也许只是与生俱来的魄力也说不定，所谓的Charismatic leadership吗？记得某个存在主义作家说过：不要走在我后面，我可能不会领路。不要走在我前面，我可能不会跟随。和我并肩而行就好，做我的朋友。眼前这家伙给我一种想让我跟在她身后的感觉，但可惜的是我不会为别人引路更不会跟在别人身后，甚至很可能不会走在她的身边。
“研究…我喜欢研究，也喜欢研究者，但不喜欢研究会。”
“你是安那其主义者吗？你有的是时间评判我们理念是否相合。此前你需要一些基本常识，这可以省去你大把时间。你知道自己的假想体，我们如是称呼，就是你的虚拟对战角色，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吗？”
“有必要强调，也许你们默认其他玩家都是最初的100人的‘子孙’，但我确实没有所谓的上辈，而且也不是什么创始者。总之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相信你，加速世界这么久来，这么多人来了又离去，拥有过BB的少说也有5000人，有例外也不稀奇。毕竟最初的100人获得游戏这件事本来就是个奇迹了。而且你也没必要在这种小地方有所隐瞒。同样的，我接下来告诉你的只是常识，或者说共识，是任何一个其他人都可以告诉你的情报。我只不过想帮你省去不必要的麻烦。那么继续，你显然知道，自己当前的角色不论外观，属性还是技能都不是自己设定的。而且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对战，否则对局开始也不会研究自己的技能有什么效果了。安装游戏的当晚，你应该做了一个噩梦吧？”
“…”为什么要在这里停顿？不过今天早上起来确实有种不适的感觉，但梦中内容我完全不记得。等等，“少说5000”？对一个游戏来说，5000的用户量显然是少的，她的说法却潜意识里认为很多？稍加思考，有线直连的安装方式限制了人数的增长，而且有线直连意味着对对方的信任，直连双方可以直接用思考发声对话，浏览对方神经连结装置的储存空间，对小学生来说，能直连的对象恐怕都很难找到…至少对我来说。
“你应该注意到了，这个软件可不管你的什么权限，它无视网络安全法规，打开痛觉限制…各种事实都说明它是由常识外的强大机构运营的。我们从未设计自己的角色，但每个玩家的角色都各不相同，这是因为BB会挖掘你内心的自卑感、执念，我们称之为‘心之伤’，以此塑造你独一无二的角色。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说，仍然是你自己创建了自己的角色。”
“…”这很难不让我想到记忆理论中“痕迹理论”(trace theory)的概念，伤痕吗…经历一点一滴落在心灵上，最后抹去泪水或尘埃，残存之物(痕迹)就是“心之伤”吗？不得不提的是我的大脑自动将外语意译为中文，才会让我想到这种地方，但实际上这里说的伤纯粹是伤痕(scar)而不是什么痕迹(trace)。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我们的名字都由两个词组成，前者与颜色有关。要指出的是，在与你相遇之前，我遇到的所有人，角色名的前一个词都是且仅是代表一个特定的颜色。我之前说过我看到你的名字的时候就觉得你是可能性本身，这是认真的。…也许这个colorful的意思是你每次对战假想体都会呈现不同颜色。”
“…”那可真是有意思…
“虽然后一个词清楚表明假想体的能力，但前一个词同样重要。从色系也能判断假想体的一些属性，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知识需要事先说明，那就是点数系统。”
“且慢，既然创建角色的依据是什么心之伤，那为什么不说安装条件是有否心之伤，而要说什么含糊不清的神经反应速度？”
“那是因为安装失败是在安装之前的事件，解析心之伤是在做梦的阶段，安装时系统也不能妄下论断吧。再说，心之伤这种东西，是每个人都有的。”
“…”虽说还是有点不严谨。如果连我这种衣食无忧甚至以衣食(的繁杂)为忧的闲人都有什么心之伤的话，想必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
“那么继续，点数系统，BP(Burst Point)，就是驱使我们在加速世界不休地战斗的长鞭，要说为什么的话，这是因为点数归零时，玩家就会从加速世界永久退场，不能再次安装BB。”
“…”我说请继续。
“…”我应该对此有所反应吗…
“我此前从未在网上听说过BB，这种失败惩罚必然激起玩家激烈讨论，更何况大家都是口无遮拦的小学生，我的意思是，那些点数归零的人…在现实中怎么了？”
“他们‘死了’。”
“…”应该是比喻吧，除非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出了大问题，否则一年内数千名同级小学生死亡是不可能隐瞒的。
“加速世界中每个人的颜色都是独一无二的，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而颜色后面的词却已经出现过重复的案例了。我们一般以颜色相称，但称你colorful多少有点奇怪。建筑师，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认为什么是死去？”
“变得不再是他自己。同一个设计图制出的两个建筑不是同一个建筑，双胞胎不是同一人，即使外表一样，内在也有可能大相径庭。因此一个人没了追求，可以说他死了心。你这么说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们都失忆了。”当然这种观点会带来很多问题，比如一个人断了腿截肢了，那么他还是原来那个他吗？说白了就是改变的程度的问题。在这个情景下，截肢者可能性情大变，比如他原本是个田径运动员…但也可能没什么变化。可以说原来的运动员已经死了，同时另一个截肢者没变。但也可以理解为，另一个看起来没变的人其实也变了，只不过恰好变得和以前没有太大区别。以这种观点看，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死去和新生。我并不喜欢这种不能带来什么新意的思考。但要说在加速世界退场的人们死了完全没问题，如果BB真的能让人思考加速1000倍，只要现实中的四天就能度过现实中自己年龄跨度的主观时间，说其人格是由加速世界塑造的也不奇怪，这种情况下的失忆，无疑可以说是死亡。
“正解…我们亲手挖掘出这个真相，尚且迟迟不能接受，你竟然片刻就猜出了答案，并自然地说出口？”
“对我来说这只是个猜想。”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有时候真想说一句，不过排除所有不可能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
“要验证这个猜想并不难。”
似乎是个很危险的发言，总结出这个规律或是提出猜想好像很容易，但是要验证…
“BP是可再生资源吗？”
“呵呵，你的问题总是直击根源呢。BP的获取途径有初始100点，向我们现在这样的通常对战，还有团队战，领土战，公敌(enemy)战，以及不定期的系统活动。前几种途径只是点数在玩家们之间的传递，是零和博弈。军团(Legion)是加速世界里的玩家组织。你在被我挑战前并未出现询问是否同意的讯息，这是游戏规则之一，没有拒绝对战的选项，不过当然别人不能组队打你一个。而在所属军团的领土内，就有拒绝挑战权。事实上是个比较鸡肋的机制，因为想拒绝对战只要不连上全球网络就行了。而领土战顾名思义就是附带了争夺领地效果的对战。公敌出现在无限制中立地带(Unlimited Neutral Field)，无限制中立地带区别于通常对战场景，可以说是加速世界本来的形式，在那里没有通常对战的半小时时限和场地限制，没有战区的划分。只有4级以上的玩家，说出‘unlimited burst’的指令，消耗10点BP才能进入，在无限制中立地带‘burst out’的登出指令不能任意使用，只有在系统设定的登出点才能登出。在其中死亡会在一个小时后复活。虽说被称为公敌，但他们大多数都是中立的非人形造物(creature），在感受到你的敌意前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但是即使可以先发制人，他们也是极难单人击败的存在。即使费劲精力击败了一个公敌，也只能获得10点BP，而在无限制中立地带非的玩家击杀都是固定损失10点BP。系统活动的举行时间难以捉摸，有时可以在无限制中立地带的商人处换取情报，奖励对个人而言还算丰厚，但对于所有人消耗的BP来说也不过杯水车薪。”
“那么BP的损耗又出现在哪里？”
“啊，说来确实如此，你还从未主动加速过。‘burst link’的指令每次生效都会消耗1点BP，否则要进入加速状态只能被动等待其他人对你发起挑战，有预设的对战，比如固定时间的领土战，或者是要观战的玩家开始了对战。若两个同级的人胜算是五五开，他们对战下去只是无限地浪费点数。此外小队全员试图狩猎公敌结果全部被反杀的事件也是层出不穷。”
无限制中立地带的玩家对战中，BP转移也是无损的吧，既然这样，在对战公敌时收濒死队友尾刀，不就可以做到无损狩猎公敌了吗…虽说小队结构失衡可能会导致剩下的队友更容易阵亡…这意味着公敌的攻击基本上是一击必杀吗？
“这就能导致点数过度流失吗？”
微风吹拂，枝叶摇曳，树影随之变换着轮廓…这就是秋意吗？加速世界的气候显然不必有什么规律，虽说日本此时也是冬季。本应感到惬意的场面，但我却感觉那团黑影像是某种不纯粹的存在，散发着不安的波动。
“嗯？”她若有所思，“你应该能注意到这个世界的地形都由现实世界略作修改得来的。而且你从对战场地上出现的位置就是你加速时现实中的位置，这个位置可不是简单的坐标信息，甚至能让你保持现实中的姿势，那么BB是通过什么掌握这个信息的呢？”
“据你的说法，BB甚至能在创建假想体时读取你的潜意识之类的东西，我想身体数据也是此时一并获取的吧，既然如此，加速时读取身体姿势也不是做不到。”
“首先你的认知有一个错误，你似乎因为自己的假想体外形数据和你现实中一样，就认为所有人的假想体都是如此，实际上也存在完全不见人形的假想体。这也可以用‘心之伤’理论解释，创建角色的依据相比于客观事实，与自我认知的相关度更高。其次这个问题上你为什么没想到遍布日本全境的安保摄影系统？虽说不能确定，但这个明显更加贴合生活从而容易联想到才对。”
“可是它不是叫‘安保’系统吗？而且是受政府监管的。”要不是她提起，我肯定想不到这玩意，毕竟我不是在日本生活。
“和你解释还是拿证据比较快，事实上加速世界绝大多数玩家都集居在东京这个一个小地方，也因此才能遇到正常数量的玩家。而在日本的其他大多数地方也是可以加速的，但是在国外或者没有安保摄像机覆盖的地方就不能启动BB。”
我显然是不在可加速范围内，而且事实上出现在的White Cosmos所在的学校也不是我所在的位置。
“所以这和点数流失有什么关联？”
“总感觉你与现实有些脱节…在说出‘burst link’的指令后，会打开游戏菜单，但不会加载对战地图，关键的是玩家会以自设虚拟形象出现在真实世界身体的身边。虽然你没实操过，但此时可以看见什么视角应该可以猜出吧？”
“…几乎暂停的现实世界，而且由于视野是公共摄影系统提供的，非常清晰。”原来如此，此时看到的是全景而不是自己视角，那么确实要由其他东西提供地形数据。
现在问题变成我的BB规则和其他人有哪些区别了。
“正解，因此可以很容易通过BB牟取现实中的名利，体验到如此轻松获取利益的家伙通常都会变本加厉，一般来说本就有余裕的玩家才会倾向于在现实中使用，BP的流动方向是广大玩家到少数胜率较高的玩家，高等级玩家中滥用点数的比例也许比你想象中的高多了。虽然现在和你说还有点早…还有一个指令‘Physical Burst’，可以消耗5点BP让你在思维加速10倍的情况下在现实中行动，持续5秒，因此BB甚至能让你在很多运动中获得好成绩。”
比如考试时能看到其他人的答案吗？现在的测试应该都是感觉越来越玄幻了…不过10倍倒是还可以想象，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说1000倍是夸张了，但说10倍却不为过。
“你们加速研究社研究明白了思维加速的机制了吗？”感觉像是在讽刺…但是…万一呢。
“虽然现在还没有成果，但假以时日必将让您满意…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我们研究的目标完全不是这个。”
还能是什么？研究公敌的逃课打法之类的吗？连猜想也不提出，这种“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的客观我是很佩服的，我就经常说出显然有问题的观点，比如她不提出猜想的原因可能和什么“阙如”没有关系，但我却在臆想地佩服此事。
“…”
“时间快要结束了，虽然每天与同一个对手只能对战一次，不过好在我们都在永女，今天放学后来交谊厅吧，我对你实在很好奇，也可以更方便地交换情报。”
剩余时间不到300秒。
这语气是没得商量吗？但我去不了的事实也是没得商量的。
“观战不是可以在不消耗点数的情况下加速吗？再者你的等级这么高，怎么可能没有人观战你？也就是说，对战者可以禁止观战者吧？这个选择权是怎么样的？以及观战这个事项有什么常识和注意事项吗？”
已经只剩最后五分钟了，White Cosmos还没有一丝战意，支持她升到如此等级的角色能力是什么？至少她外表上看起来应该和我一样，角色本体几乎没有物理杀伤力。
“对战者当然可以设置是否允许观战，而且这是以个人为精度的操作。我出于各种原因，拒绝了绝大多数的观战申请，而你是新人自然没有人观战。只要对战双方有一方同意，观战者就能观战。所以拒绝某人观战的情况下他还是有可能观战。观战者可以被对战者看见，说的话可以被对战者听见，但不会对对战者造成伤害，也不能距离对战者30米之内。此外观战者也互相可视，观战时可用自身假想体外的虚拟形象隐藏身份。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项，我认为有意义的是分出胜负后观战者向胜利者发起对战，这是无视战区限制的，且没有‘burst link’的BP损耗的划算买卖，如果胜利者同意，就会在当前位置，刷新局时和血量地开始一轮新的通常对局，拒绝则无事发生。而对战者可以提出进入大混战模式，所有在场玩家同意后就进入没有限制的混战，当然，作为观战者可以随时退出观看，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拒绝，只要他选择退出观战，剩下的人也能进入混战模式。”
“诶？那可真是有趣…”我边听边走向广场背向树荫…这摇晃的黑影的粘稠感，虽然极其微弱，但像是服务器算力不够时的卡顿，我最初认为思考加速1000倍的卡顿就算十分频繁也正常，但不论是玻璃破碎的效果还是其他阴影的，都没有卡顿，唯有这一颗树的阴影实在违和。它只是一个投影，为什么…
像是为了解答我的疑惑，几块黑色的钢板一样的东西从阴影中幽幽地“浮”了上来，竖直排列，轮廓像是一个人形，不论是头部还是四肢都由像是水刀切割出的几块消光黑色零件组装而成。
“哦呀哦呀，虽说我刚才十分松懈，但是在不知情时看出我的隐匿的，怎么说也得是大军团的干部才行吧。这可真是捡到了个不得了的家伙，不枉您屈尊主动挑战。”
我注意到，此事他离我的距离差不多就是30米，应该是为数不多的本次对战的观战者之一。虽然在其“半透明”的假想体上看不见五官，但仍能听见说话声。他在对White Cosmos说话，却似乎一直注视着我，语气给人故作惊讶的感觉，但他理应真的有些惊讶。因为他好像误以为我是看出了他的隐匿，才借助观战者不能靠近对战者的规则将他逼出来的。
这家伙…我和White一样是轻薄装甲覆盖在体表，装甲有触觉和痛觉，可以说是皮肤的延申，但这个由钢板和空气相间的积层形假想体显然没有肉体可以存在的空间。可以想象对战时攻击他身上空气的部分恐怕是不会造成伤害的，侧面的冲击恐怕也会被层层缓冲，感觉难以对其造成效果显著的伤害。还有这个似乎可以潜入影子的技能…绝对不想在战场上遇到他。
“初次见面，Colorful Architect，我是Black Vise，加速研究社的副社长，请多指教。”
“…”这范文式问候语，好吧，也许加速研究社也是会社的一种。
“身为观战者，正大光明地观战不就行了？特地藏起来，还‘十分松懈’地被对方看破，说出这种话是想模仿Yellow吗？抱歉，Architect，本来打算回去再私下批评他一顿的，认为你看不出来实在是对你的轻视。”
“不，我确实没看出什么所以然。实战中我这样无防备地走过去恐怕是自投罗网吧。而且这给了我一个情报：观战者也能一定程度上发动自己的能力。”Yellow应该是某个玩家吧，能被他们提到，恐怕也是个知名人物，最好不要浅薄地把他当成一个丑角。
“看来真的是丑态百出了，我会好好反省的。”他的语气非常沉稳，恐怕根本不在意自己露了什么丑态。
“我将会投降，这点BP算是见面礼，不成敬意。这当然不是为Vise的无礼致歉，那应该由他自己道歉。如果这点身外之物能为开启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再好不过了。还是说…你难道是那种认为一切点数应该靠真正的胜利获取的人吗？”
“…”
“那么，待会见。”她根本没给我回答的时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获胜的提示信息显示在眼前的同时，局时也正好清零了。随后，我的视野被一片白色充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