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ite:“以你的性格,会希望只凭自己搞明白心意系统的机制吗?”
“不,因为即使你告诉我你的结论,我也不会全盘接受,毕竟你的结论也可能有问题。倒不是怀疑你故意误导我,只是世界上有些问题就是复杂到最聪明的头脑也无法解决,出错更是家常便饭。”
“这不是意味着不论如何你都是独自研究吗?而你的回答却是否定。”
“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排斥听听别人的理论,只要这个理论足够完美,直接拿来用又有何妨?你是指我在接受别人的学说时会去考虑它是否和事实相符,所以我还是在独立思考。但我认为这种区分的讨论没有必要,对我而言‘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独立思考能力’这一问题都还未有定论。尤其是在当下人工智能空前的发展下,几乎没有多少人…相对聪明的人,至少我身边是这样,还会认为人类的思维能力有什么优越之处。最聪明的那些人亲手创造出了更聪明的人工智能,然后它们再以更快的速度进化。人的创造力想象力什么的,确实是人最宝贵之物,但其宝贵程度也不过如此,甚至是可量产的。从另一方面说,这些使人类脱颖而出的能力也是有极限的,艺术源自生活。更进一步地讲是‘语言的边界就是世界的边界’。总而言之,我并不认为独立思考能力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对事物的认知的准确性,独立思考只是做到这一点的手段之一罢了。”
“原来如此。”
“所以加速研究社的研究主题就是心意系统吗?所以一开始才含糊其词,这确实需要一些铺垫呢。”
“准确地说是运用心意系统,不过这当然得在你熟练使用心意后了。”
“只要经过训练,每个人都能用出你刚才那种程度的心意技吗?”
“理论上是的。”
“这也太破坏平衡性了,好吧,某种程度上说,这本身是一种平衡。虽说制作者可能并不在乎这一点…有多少人知道这玩意,又有多少人能熟练使用?”
“我们也不清楚,但至少绝大部分的王是知道的,也许还告知了几个心腹吧,事实上心意系统是可以凭一己之力发现并掌握的。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系统没有给任何人关于心意系统的提示。然后,你明白的,只要某人知道了心意系统的存在,那他马上就能熟练掌握,因为他有千倍的时间练习——只要他能在无限制中立地带生存下来。知情者很可能比想象中的多。事实上我认为你就已经站在这道门槛面前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
“可是你宣称确定那个魔术师的手法其实是心意,但我根本想不到这种可能,甚至提出了通常规则下看起来还挺自洽的假说。你凭什么认为我‘用不了多久’了?”
“你不是都打算在无限制中立地带住下了吗?有的是机会发现这点异常。”
“你的意思是大多数人都坐不住吗?算了,这问题不重要,但有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心意系统还没闹得人尽皆知?这可没有在现实中揭露加速世界的存在那么麻烦,至少没有被删除记忆的风险吧?而且各个知情人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流,是如何形成保密状态的呢?况且心意系统完全可以用来对付公敌,假如狩猎公敌是件轻松的事,那么也许这个世界就可以少一些悲剧了吧?”
“如果你怀疑有什么不可抗力阻止心意的普及,那我觉得是没有的。如果你想,现在就可以去大肆宣扬。但你不会想去的。”
我耸了耸肩:“我不这么做单纯是因为懒,而不是考虑到可能的后果。我还有自己的事要解决。”
“系统技能是假想体系统资料上标明的能力,心意技则是使用者的想象覆写了现实,即系统本应运算出的结果。你应该感受到加速世界物理引擎的细致了吧?”
“确实,在光线追踪上考虑到了衍射、半波损失、偏振、双折射等。这还是在加速一千倍情况下的算度…而且无限制中立地带至少有日本国土那么大…下次试试能不能在这个世界制作半导体器件。我现在依然很好奇这样的现实是如何实现的。不久前人类的实时渲染中还经常选择‘只渲染玩家眼前的景色’的无奈之举,但加速世界竟从未漏出这种情况下必然出现的逻辑破绽,而且,至少我技能效果的方圆百米范围内是实时渲染的。我也考虑过系统读取我脑中期望的计算结果以此让我感受不到违和感的可能性,但有一次我犯了自己都找了许久的微小计算错误,而加速世界模拟的物理结果却是正确的。虽然这并不能排除系统读取我脑中的计算方式的可能性,但这样的解释未免太牵强,不如说他本身就有一个各种‘常见’物理现象的近似结果库…”
我意识到自己正在将话题越扯越远…
“居然这么较真,我倒是认定他并不严格复现现实世界的规律,只是让人不感违和的近似,因此一开始就没去细究。”
“这倒确实,各种假想体技能完全不在乎物理定律,世界观里存在‘魔法’。但除此之外却对细枝末节异常执着,制作团队是技术力满溢没处使吗?”
好吧,如果制作者也在加速中度过了千年为单位的时光,那他这么做也没什么奇怪的。
“就以刚才提到的几个事实为例,讲讲心意的几大特征吧。首先是Chrome Falcon,他无疑是使用了心意,事实上这也是讨伐他的队伍由王带领的主要原因——心意还得靠心意应对。不过没必要特地向你强调这种过于浅显的结论,这里只是顺带一提,我想讨论的是另一个要素:心意的属性。或者说心意作为这样一种压倒性力量,它的源泉有怎样不同的存在形式。说到底我们称之为心意的理由,就是心意技可以凭借强烈的感情或者意志之类的,自然而然地释放出来。当然,心意技的使用流畅度还和使用者的集中力、熟练度等众多要素相关,但‘强烈的情感’是使用心意最‘简单’的途径了。”
这么说来,“没有感情”本身就算得上一种强烈的感情吗?
我突然回忆起一句话:“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来袭。”我本不该对此印象深刻:即使这句话中的因果关系成立,难道我就要接受它“为了避免悲痛来袭,可以事先避开猛烈的欢喜”的暗示?但当我回想起“多数人是风险厌恶者”的统计结论时,提出了一个可以较为自洽地解释我对这句话印象深刻的解释:如果多数人被这句话触动了,那么它暗中蕴含了上述深刻的道理…我曾认为人仅有“追寻快乐”一个行为准则,但更多的人却受到“逃避痛苦”的理由驱使。乍一看这两者似乎可以说是等价的,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将人的行为通过行为的后果分成了两类:其一是正面的,另一个则相反。举例来说,当一个人“沉迷”虚拟世界时,与其说他为了追寻快乐,不如说他是为了逃避现实。所谓的后果是指反馈于当事人自身的,当事人自身预料之中的影响。考虑好心办坏事和存心办坏事的情况,两者都输出负面结果(对外部),前者对自身而言是事与愿违,后者对自身而言是早有预谋,但动机都是“追寻快乐”,而不是“逃避痛苦”。人的动机是两者的哪一个,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当事人的能力,所处环境,这么一想,风险趋避者偏多似乎与习得性无助高度相关?我的意思是:不论你对结果的预期如何,如果你想要取得幸福的话,那么当然最初的动机就是“追寻快乐”。这是定义决定的。只要还抱有一丝“只要不感到更加痛苦就可以了”的得过且过以上的希冀,就不会从逻辑上认可那句话。
本来思考的只是我自己是否会有“强烈的情感”,却想到作为情感代表的悲喜,从而越扯越远。毫无疑问的是,我不是没有情绪,只是认为大部分情绪是“于事无补”的,甚至有可能是碍事的。而且对绝大多数事物持冷眼旁观态度,又如何诞生强烈的情绪?当然,除了碍事和“于事无补”,也许情绪有时也能起到些正面作用,只不过我更习惯使用思考。也就是说,我还是很有可能被激起强烈的情感的:只要面对至关重要的事时,冷静思考同样于事无补就行了…
当然,谁也没说过心意只能靠强烈的情感激发。
“将我刚才使用的心意技和Falcon对战中的比较,你认为有什么值得注意之处吗?”
“从视觉上看,你的心意技发出的是耀眼白光,而且是整个施法对象发出的,比通常的系统技能光效还要醒目。Falcon倒是没在对战时用出这种作用于外物的技能,相反是自身假想体周围弥漫着黑雾,当然这也可能是Falcon自己的系统技能。至于那个魔术师,你的意思是他也用了心意,但他并没有伴随你或Falcon这样令人在意的现象。这么看来,从视觉效果判断对方是否使用了心意是不够的。你是主动释放心意技的,而魔术师似乎并不知道心意,在无意之中使用着它,至于Falcon是否意识到自己使用了心意就不得而知了。这再次说明即使不知道心意系统的存在,也可以用出心意技。事实上,开拓者从系统通知获得的信息似乎并不比后来者多,而系统从未告知大众心意的存在,但我们依然在用心意,上述结论是我们早有所知的事实。而一旦使用过心意技,自然应该算作已经‘知道’心意系统了吧?只不过尚未与其他人交流,不知道‘心意’这个名称而已。魔术师也许确实没有意识到心意系统的特殊性,我认为包括这在内的一些情况只是极少数。就你刚才列举的影响心意技威力的因素——强烈的情感、集中力、熟练度——考虑,我认为,只要试图让心意用着更顺手,后两者的提高是自然而然的。而且据我观察,你使用心意技的时候也没有所谓的强烈情感吧?也许你是把爆发后的情感内化为了‘意志’,但我认为某种意义上,这可以说是提高了集中力。至于Flacon,说他经历了某事以至于性情大变,进行无差别攻击,应该是个合理的假设。但依然不能说是情绪的爆发让他用出了心意技,因为他毕竟独自一人从禁城中取得了神器。倒不是说他凭借独特的技能闯进禁城并避过其内部应该也存在的公敌,没有陷入‘无限EK’,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但这说明他极有可能在无限制中立地带度过了足够长的时间:因为他在禁城内是独自一人,必然得在此前攒够以防万一的BP。如果你说我‘用不了多久’,那我相信他也同样如此。只不过我想,他似乎和那个魔术师一样,没有对心意的系统性理解,或者应该说没和其他会心意的人交流过吧。要说为什么的话,他们的心意与你方才演示的对比,我只能确定一个不同点:他们的心意没有作用于外物。我的感觉是,他们并不知道这种力量可以作用于外物。”
无限EK(Enemy Kill):在无限制中立地带死亡,若非特殊情况,一般会在一小时后原地复活。因此,若在某些强大公敌的活动范围内死亡,可能会陷入刚复活就被瞬间秒杀然后继续等待复活的循环,甚至因此损失全部BP永久退场。
树被White“复活”后,我们的圆桩会议自然被迫终止,当然,只是被迫换个地方继续讨论,或者…站着继续。我一边阐述我没什么必要性的见解,一边试图在这株重生的巨木身上实现脑海中设想的建筑。结果是刚搭建了几级环绕树干的螺旋梯,绿条就见底了。螺旋梯有减少占用空间的作用,如果某个螺旋梯以建筑物本身为中柱确实会有点奇怪,变得像是盘山公路了。物尽其用是一种美学,但我认为让一切事物都以最混乱而低效的方式运行,也不失为一种艺术…现在还在讨论心意,我放弃了这项工程,并与两人出门另寻一处会议室。
那棵树确实是和加速世界中其他树相同的存在。
“既然心意可以无消耗释放技能,那我岂不是变成创造模式了?”
“确实是这种感觉。不过实际使用时,就像是有个看不见的心意槽,上限和恢复速度因人而异。”
“所以我说了那么多,有考虑到你想说的重点吗?”
“算有吧,我想你肯定是想过的,只不过觉得没有一说的必要——虽然你说了那么多,却没提到。另外,你居然从两个角度抓着‘即使不知道心意系统的存在,也可以用出心意技’这个我略过证明的观点不放,是有多不信任我?”
“我知道你只是调侃…说实在的,我非常信任你哦。毕竟迄今为止,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诚的。”
“一般来说,特地考量对方每一句话是否真诚,本就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吧,虽说这只是你习性的一部分…话说你对信任的定义是什么?”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听到你说信任我是很高兴啦,但我觉得你对各种概念都有‘独特的见解’,你口中的信任和通常语境下的也许会有很大区别。”
“谁会闲的没事给每个词下定义啊,研究语言哲学的逻辑学家吗…我觉得信任可以是即使对方做出了你预料之外的行为也不过问,意味着无论行为的后果如何都愿意接受。至于此后是否依旧信任他是另一回事。也可以是对某事的‘预期’,举例而言,相信某人一定说了谎,这也算是一种信任吧?也可以是为了避免怀疑的成本,或者说统计意义下,对方违约的期望问题,比如信用卡,延期支付的时候,与其说你信任对方,不如说信任社会稳定度。”
“通常的信任定义似乎更接近于‘对方可以造成我不愿承受的后果,但我认为他不会这么做’哦?”
“我从不区分常识和非常识,只区分我的和其他的。在我这,信任的定义无限接近于第一种。而我认为我对你的信任不论从哪个定义看都是符合的。”
“如果是你的话,大概会对任何人报以无条件的信任吧?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没人能制造出你无法接受的后果,因为任何后果都会被你当作既定事实接受。”
“不考虑极端情况的话,确实。”
“但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对你说谎?”
“…”我虽然没说过,但我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你对我了解多少,竟敢妄下论断?我是个说谎时面不改色之人,作恶后毫无悔意之人,在人前逢场作戏之人,为私欲不择手段之人。既然我说出了我是会说谎的这句话,那我肯定是会说谎的。你的洞察力即使不能看清真相,也足以察觉一切虚伪,而你认定我也如是,以至于我甚至不敢声称自己也被骗了来欺骗你。因为你偏执地追求真实,因为看过了太多虚伪,你抵达不了真实,也因此厌烦虚伪。就如‘信任’一般,你对‘说谎’也有着自己的定义,即使可以理解‘善意的谎言’,也不会认可它。事实上我不对你说假话是为了让你更坚定地为我卖力。”
White在走道上停了下来,语气与平时的淡然自若相比多了些严肃。我被逼停,这意味着她不会容忍我在这个问题上蒙混过关,而且现在就要得到答复。Vise还是一如既往地认真听讲,注视着发言者,一言不发,没人知道他实际上是否在开小差。
直觉终归只是一种猜测,不加验证地相信是不理智的一厢情愿,即使是White也有失误的时候。当然,她会以实证解决这点违和。
“‘那家伙对我的信任仅仅是因为我即使背叛也无关紧要’,遇到这种情况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你搞错了,我说‘我对你的信任不论从哪个定义看都是符合的’,这也包括你说的通常定义。而不需要理由不就是这种信任的一大特色吗?与强大的对手为敌,也不使用卑劣的手段取胜,而是凭借自己更加强大的实力,毋庸置疑地取胜,让对方心服口服地认输,没有证据证明你是这样的超人,但我愿意这样相信。至于你声称自己会为目的不择手段,这当然不一定会产生矛盾:有所不为本身就可以是目的的一部分。”
“话说,这个问题的缘起好像是我对你的不信任…”
我们向开阔处走去,对这因新生而倒塌的旧建筑内是否还留存完好的空间一事,已经不怀期待了。
“绝对不信任的话就不会来问我。这个先放一边,值得强调的是,你之前的发言中还有错误。”虽说有好几处值得一提,但重要的只有这两点。
“此话怎讲?”
“假设A和B是某个案件的嫌疑人,A说:‘我不是犯人。’B说:‘我们之中只有一个说了真话。’那么不论B说的是真是假,都可以推出A是犯人。可显然,A是否是犯人和B说了什么毫无关系,我想说的是,一句话除了真或假,还有可能既不是真的也不是假的,一句废话。问题在于,我们在思考时用到的逻辑,并没有切实地对应那个问题。而这语义问题只不过是指出了古典二值逻辑不能完全描述这个世界,亚里士多德早在几千年前就对排中律提出质疑了。”
“…”White若有所思。
这种简单的逻辑问题她不会不清楚。她说“我是会说谎的”这句话时,想必是说的真话而不是废话,她这么说应该理解为她曾经说过谎,但在未来是否会说谎的理解上,这句话倒确实称得上一句废话。值得一提的是,选择性地说出事实也能用来误导他人得出错误结论,而这是否算说谎就要取决于你对说谎的定义是目的性的还是事实上的了…但连发言者是否能理解全部事实,事无巨细地表达自己的每个细节的认知又是否经济,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几乎没有真实可言,比起测谎能力,加强理解沟通能力必要多了。
“已逝之物只是使你成为当下的你,它们的剧本早就演完了。话说回来,大家一般是怎么在无限制中立地带过夜的?我现在甚至觉得,就算有人的假想体技能只能制造一床舒服的被褥而没有战斗能力,我也要和他组队,只要他能在我犯困时让抱枕出现在我身边,我愿意拿当日所得的五成BP给他当报酬!”
业已薄暮,雨林中一直昏暗,这处“小屋”还算开阔,环境亮度比天色暗得更快。在无限制中立地带待上一天,现实中也不过一分半,有充沛时间可以浪费实在是令人心情愉悦。
“你莫不是打算一天睡24小时吧?”
“就算正常作息,只要没有获得BP,也就不用分成了吧?也可以找人自导自演得到负数的BP吧?”
“看来我还是太保守了…不过你想在加速世界中也保持现实中一样的作息吗?人的疲惫是有身体的与精神的之分的,就思维加速一千倍的VR游戏而言,身体上的疲惫与否是游戏内无法影响的吧?而且也不是所有场景都有昼夜更替的,所以我们有时都是玩到神志不清或是无事可做才休息的哦?前一天还身处热带雨林,后一天就变迁为极昼场景,加速世界的星球究竟是怎么运行的啊!”
“也可能是生长在极地的雨林?只要轨道更加靠近恒星,极地也可能有着地球热带的温度吧…也可能是转轴倾角比较大,咳咳,扯远了。其实我也不是什么规律作息的好孩子,只是更容易犯困罢了。”
“Array的报告中有提到你环境感知的技能是常态发动的,不需要消耗技能槽就有这么强大实用的效果确实很好,但同时也不能主动停止,通常对战半小时倒是正好,无限制中立地带一直这样,想必很容易头疼吧。”
“习惯了也就那样,要我说就像睁着眼听着歌睡觉吧。绝大部分信息都是无关紧要的,不去在意就和不存在没有多少区别…”
“呵呵,奢侈的烦恼。一般就是就近寻找比较安全的地方休息,要是到处都很危险,赶紧寻找登出点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一般来说玩家小屋附近是比较安全的,毕竟除了思路清奇的装备商,谁也不会闲的没事就待在迷宫深处吧?虽说即使如此,我也从未听说有人真的买下某个玩家小屋,这甚至不是性价比的问题,因为,无主的小屋可以像我们这样进来‘参观’啊!”
“甚至还能肆意破坏…话说从现实的尺度看,我们的作息岂不是每隔一分钟睡觉半分钟?不管怎么看都很不可思议吧?”虽然这样的感叹纯粹是浪费时间,但总是忍不住思考这是怎么做到的。
“就和思维加速一千倍一样,休息的效率也加速了一千倍…虽然不可思议,但事实如此。不知你是否听说过‘达芬奇睡眠法’之类的多相睡眠,也许这也算一种极限情况,就周期缩短这一点上来看。”
“…顺带一提,我休息时的选择是永垂不朽的‘挖三填一’大法。”
“遇到大海场景你就没辙了吧?你的技能确实好用,但想炫耀就算了吧,学会心意谁都能做到。比起这个,你不觉得你的假想体很有希望获得‘购买玩家小屋折扣’或者‘建造玩家小屋’之类的特殊技能吗?红之王的枪械制作也是要消耗BP的。”
“可以考虑建造的技能,但折扣就算了,我甚至不考虑折扣力度,我可不想当中间商赚差价。话说玩家小屋的形态不是会随着场景改变的吗?而我的造物会随着场景变迁消失,总不至于让我在每个场景都造一个吧…”
“也不太可能系统帮你适应每个场景,那你就不是建筑师了,只负责选址。所以果然还是只有打折的可能吧,否则理论上你能把所有地方圈成玩家小屋,直接化身房产商,也许连公敌都得找你借地…”
“如果有能力买下玩家小屋,也就不需要不能随地展开的安全营地了…说回正事,你们该不会想让我立刻开始心意的训练吧?”
“怎么会,心意也和注意力有关,如果心不在焉,再训练也是浪费时间。所以你现在跃跃欲试地是想做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做个吊床啦,我想躺在空中花园里。”我抬头示意。
“那可真是惬意。”
“所以说能配合我刷个技能槽吗?”
这是指我通过对Vise造成伤害,增加技能槽,然后White复活Vise,达成无限技能槽。想必这就是Vise一言不发还一整天跟着我们的意义吧?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不攻击自己获得技能槽?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所以你是想看看我的心意是不是真的能宝具连发?”
“呃,纯粹是为了效率。”
“好吧,吊床,做三张。”
“没问题,公主大人。”
我向自己胸口狠狠地来了记手刀,虽然我的力量数值很低,但装甲也同样形同虚设,还是能造成可观伤害的,攻击别人的话就是挠痒痒了吧。某种角度来看也算是个技术活,攻击自己既是造成伤害也是受到伤害,技能槽增幅翻倍,既不能一次造成太多伤害以至于产生浪费,也不能补刀显得很憨,还不能不小心打死自己白白损失10点BP。熟练使用可是能在对战中形成极大优势的哦?除了被其他玩家击杀时,点数是无损转移至击杀者外,其他死法都是损失10BP,所以最后一击得交给他们。
长而坚韧的藤条作承力结构,细而柔韧的织作网状覆于其上,再铺上阔叶,这样躺着应该不会磕着吧。搭建在越高处,支点就越难寻找,不过搭建一个支架倒是很方便,而且我们正好三人。
话说回来,这痛觉怎么也习惯不了啊…之前在模拟装置里也只是达到了可以忍受解除限制下通常损伤的程度,没想到无限制中立地带的痛觉是增强过的,是为了增加难度吗?或者是为了激励玩家们打通常对战?说到这,不得不注意到之前因为模拟的痛觉过于强烈而引起应激过度的经历,而这几个月在加速世界中感受到的痛觉不论次数还是强度都在这之上,登出后却没有任何心跳加速的迹象。虽说神经连结装置确实有一部分阻断大脑对身体的控制信号的功能,但我还没见过涉及到植物神经的,而且这也是法律禁止的。虽说BB本就视法律为无物,甚至有可能本就是国家级部门管理的…或者可以解释为在思维加速的情况下,现实中的自律神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反应。但这解释也不太站得住脚,一来在无限制中立地带待过的时间在现实中也有分钟级的跨度,二来要谈生物电信号的传输速度限制,难道思考速度就不受这个限制了吗?一来二去,又回到“加速是如何可行的”的问题上来了…
“还不赖嘛,像鸟儿一样住在树冠。”
仰头。虽然我并不需要视觉来感知物体的位置关系,但视觉是三维的投影,这样就不用我自己计算这个角度的投影结果了…
“…”我强忍住说像营火上的烤架的吐槽,这好歹是我自己架的。
我踏着脚手架上床躺下。Vise带着White潜入阴影,随后就出现在了树冠层,真是便利的技能…
“哦,忘了考虑你这千层饼了,是不是给你个平板更贴身?”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说着,他变回了象牙色的人形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