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绿色大只佬这么快就到了，莫不是本来就在附近狩猎？”
“…”
“还是和平时一样装高冷啊…”
“大致情况我已听说。…”
“师傅，她问这样紧急行动是不是得多给点。”
“哈哈，告诉她挺可爱的。”
“我也觉得。”
“希望她能在两分钟内赶到。”
“她没和我连上，不清楚位置和速度。”
“…Drake复活了，视情况说不定得再解决他一次。”
Drake似乎回到了初见时的状态，拖着疲惫的身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回去了呢。”
“看起来挺乖巧的。”
“…”
“我们三个就像尾随的狼呢。”
缀行甚远…
Array发来消息：我要拒绝这个委托。
我回复：即使私下讨论，我也会告诉他们的，来都来了，不妨直接在这把能说的部分公开了。
数分后，她以行动表明接受了我的提议，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我：“Lichen，你先提问吧。”
“突然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啊。”
“…好吧，反正Green也不打算发言，那我顺便总结一下。从和他交手的情况来看，他的战斗力弱于Falcon。回想当年被Falcon追着杀毫无还手之力，本以为能再次体验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失望。这个较弱的判断是客观的，并不是因为我这段时间的进步而显得Drake较弱，和他打一场就会明白了。该说是感觉有些心不在焉吗，这算是我的主观判断了，他似乎没有全神贯注地战斗，从他当前的状态进入到全盛的战斗状态似乎要花较长的时间。我本认为他这副呆滞的样子不像是有攻击性，但还是被主动攻击了。他的行动原则应归结为只攻击眼前的，而Falcon会主动寻找玩家并攻击，这也和他们在通常对战的行为相印证。此处还有个奇怪的事实：他从没用过属于Drake的技能，但却能用一个和‘Flash Blink’完全一样的瞬移技能。基本战斗方式也变成了使用那套盔甲大剑的近战格斗，盔甲下的人，真的是Drake吗？”
“至少系统是这么认为的。另外，列出的系统技能只是Drake原本就有的，也就是说‘Blink’不是系统技能，假如这是心意技的话——在场的有谁能像这样学会与自身差异如此大的心意技呢？”
心意的实用性在于做到原本不可能的事。心意的最初阶段只是“用心意做到‘某种意义上原本就能做到之事’”，例如取消（开始练习时只能减轻）系统技能的技能槽消耗，其效果不超出技能本身能达到的程度，假如我想建造一个建筑物，可以通过反复填充技能槽做到，而使用心意只要消耗集中力，事实上很多时候并不比漫长的正规方式实现消耗的集中力更多。这种程度在游戏中无疑算是作弊，但因为这是游戏本身的问题，而且对每个玩家“平等”，应该称之为bug，又因为制作者完全没有要整改的意思，这应该称为游戏特性…稍后一个阶段是“域扩张”，例如White的复活技系统上只作用于玩家，心意加持下却可以做到对死透了的被当成圆桌的树桩使用。又如Black Vise的零化重压，概念上是台钳（Vise只是他的自称，系统上他应该是Ivory Tower）及其限位功能的引申，而零化附加的概念，通过这个现象达到拘束结果，某种意义上实用性不如直接将地面变为冰面减小摩擦力，因为零化重压束缚他人行动时基本也束缚了自己…再然后是“理想模型”，最后是融会贯通。后两个级别顾名思义。须知：这个分级不过是基于“学习进程”的一种粗略划分，充其量可做判断对方“级别”的参考标准。考虑以下情形，将地面变成冰面再变成光滑平面，这应被归为哪一阶段的心意？就结果而言，这和直接将地面变成理想平面有何不同？
后一阶段并不比前一阶段的实用性好，前一阶段并不比后一阶段容易实现。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假使有想象的跳板/中间能级/催化剂，就能使心意的使用简单很多。这一长串只是为了理解Array的“差异”一个词，当然，对在场的所有人而言这是基础知识。
我想，在场的五人或多或少都能使用所有阶段的心意吧。但使用没有跳板的心意总是要天时地利的，不过对于Drake，由于那一身铠甲和与Falcon交手经验的存在，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跳板。
“至少他确实用出了瞬移技能，我看着师傅和他的对战全过程，可以作证。”
“下一个问题：那一身铠甲就是曾经Falcon的神器‘The Destiny’吗？”
“嗯…Green这样当时的前线战斗员是已经知道了，但你和Lichen还不了解吗…”Array略微停顿了一会，“那一身铠甲不是单独的强化外装，它和那把大剑是一体的，它们加起来才是一件强化外装，其名为‘The Disaster’。”
“…”三人沉默，等待她继续发言。
“当时我接受了Green的委托提供Falcon的情报，虽然我感觉凭讨伐队的阵容这完全多此一举，这群家伙明明实力超强还是如此慎重呢。这个情报已经不是独家的了，当时Falcon着装的就不是‘The Destiny’而是‘The Disaster’，要我看，这也是个神器强度的强化外装。他对全属性攻击都有极高的抗性，还有两个固有技能‘Energy Drain（体力吸食）’和‘未来预测（Future Prediction）’[i]，发动效果分别是*啃食*对方假想体和常驻，效果分别是将对方被啃食时损失的血量一比一转化为自身体力和基于系统对外部攻击轨迹、类型和威力的预测。这应该是加速世界唯三的恢复能力之一了。”
“既然是常驻效果，那这个预测效果肯定不会太强吧…要是读指令那怎么打。”
“那也得使用者自己的反应跟得上…就我能单杀他这一点来看，这两个技能都是摆设。”
“…”Green依旧一言不发，对他而言大概迄今为止还没得到任何新的信息吧…
“我还有个测试想做，看看Drake是否会像Falcon一样，在对方死后蹲守复活点位将其BP清零。他死后复活会回到目前这种恍惚的状态，这也能顺便看看他击杀别人后视野中没有目标，是否也会重启。所以过会我会故意战败，你们要针对他不同的反应做出应对，要是他在我死后仍处于亢奋状态，还停留在原地那就没事，有目的地寻找其他玩家就得制止了。”
“既然是送死那不如我来吧，师傅也能更快压制他。”
“解决他Green一人绰绰有余，何况还有你们的辅助，而我是我们中自刀最稳的了，虽说这好像不怎么重要…”
“反正我只负责看戏喽~”
再次站在Drake面前，果然还是感受不到Falcon那样露骨的杀意。倒不如说感到同时有一个意志在抑制他自身的杀意…而他最终还是主动发起了攻击。同样的渐入“佳”境，但这次的热身时间比第一次断了许多。我并没有立刻自杀，还是观察了一会，这一次依旧没有使用他自己的能力，只是重复着注入心意的挥砍。
差不多够了。
在他举刀跃起向我袭来时，心意之锥从我的背后刺出，穿透我脆弱的观战用假想体，穿透他在空中匆忙挡在身前的大剑，同样刺进了他的胸膛。上次体验这样的痛楚，还是在和White一同狩猎神兽级公敌时…随着我的假想体化作碎片消散，我的心意也无法维持，他受到的伤并不致命，可能并不严重。这样就好，受伤的野兽，会如何行动呢…
…
“没错，很近了。要和绿之王一起跟踪Drake就继续直走，要来汇合点就在前面的路口右转。”Lichen和Array在我复活点的旁边，Lichen此时正指引其他人的行动。
“Green一个人跟着吗，情况如何？”
“虽然花了点时间，但Drake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
“是吗。”
“接下来呢？”
“我要走了。”
“好吧，作战呢？”
“告诉我地点，到时候我来的话，自然会到场。”
“OK”
“啊，我也走咯。”
“嗯，谢了，下次见。”
我和Array一同走向最近的登出点。
“我和Lichen说了账记你头上。”
“那你可真大方。”
“喂喂，真的不给吗？”
“你要是直接向我要，我倒是可以救济点，但在这事上做文章，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啊。”
“告诉Lichen情报，就等于向全世界公开了，有种花大价钱买的奇珍最后发现是廉价伪造品的憋屈。”
槽点太多了，就没有一句能同时吐槽所有点的艺术级评论吗？
“…说到底你根本没把真正重要的情报说出来吧。”
由于死过一次，附着在身上的Lichens已经不再。
“那当然啊，不然可就真要收费了。”随后，Array轻浮的语气瞬间消失，“我没说的一点是：Drake的位置有两份不同的资料压（Data Pressure）。”
“…”
“对吧？那么，过会见。”
回到现实后，立刻再次进行加速。
“欢…”
“Burst Link”
据Array描述，资料压是假想体的一种现象，可通过增强感知的心意“看”见。她说这是系统记录了假想体在加速世界中度过的漫长时间，经历的无数战斗，逐步累加的数据量被感知的结果。数据量体现了系统花费了多少空间记载假想体的信息，而假想体的“体积”不变，因此数据量越大，其“密度”也就越大，“试探心意”感知到的压力也就越大…在此假设下，“体积”或许是系统储存假想体信息的类（class）的预分配空间大小，那么“密度”应该认为是此空间的利用率，“压力”理所当然地是读取到有效信息的概率…系统自己读取时理应有句段始末标记，跳过闲置空间（碎片），但“玩家试图查看这些信息”（这是一个很离奇的操作，在游戏内部，通过奇怪的特性“心意”来读取系统信息）时不知何处是闲置空间，因此感受到的“有效信息所占用空间/总空间”的比率。
问题是我感知不到情报压…考虑到心意的原理，这有可能是我认为这样的操作很离谱导致的。我怎么能相信这么个从理论上看起来不太可能的，而且我也感受不到的概念呢？如果只有Array一人如此声称，那我一定会认为是她在故弄玄虚。但White也表示自己能看见，或许是不同的东西，但确实可以感受到什么不一样的…资料压需在观察者心意能触及的范围内观测，而Array由于其系统自带的分析技能，可从远处看见。
即使真的存在这玩意，让我们想想他能做什么：资料量体现了假想体度过的时间长短，然而这基本上什么也反映不了。如果要估测对方实力，这准确性和等级差不了多少，唯一的优势是无限制中立地带看不了对方等级。也可用作一种新的受到重重限制的索敌手段。…总之非常鸡肋，曾经我是这么想的，因此无视了这个概念。
然，感受得到的数据压意味着有一个较大的数据源，意味着目标是一个玩家或是个长期存在的公敌，而平时根本不会想到存在个体数与数据压数不匹配的情况…Array有意隐藏这个信息，应有其他人读不出两个数据压这个信息的前提，至少自认很有可能如此。
到永女的这段路和巴别塔附近的路一样熟，由于我的隐姓埋名和振荡宇宙的孤立主义，我和White的观战权限不对无关玩家开放，于是临时联络也能无顾忌地使用通常对战进行。通常对战切换为了混战，选择了自动跟随对战者的Array和Vise也从不远处走来。
“我只提几个问题，剩下的讨论就不发表意见了。”
Array：“就怕你这几个问题直接终结了讨论。”
“无所谓，我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你们的问题了。White，这事你们此前没有参与吧？”
“没有。”
“你打算怎么做，又希望我怎么做？”
“难道我希望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吗？”
“…只要不抵触我的原则，这件事上我完全遵从你的意愿。”
“好吧，我会参与讨伐Drake的作战，而且我们决定顺便一同升到Lv.8，顺便在结束后打场友谊赛。如果可能的话，弄到灾祸之铠。而你，按自己想法行动就好。”
“默认会发展成非打不可的情况了？”
“我有这种预感，我一露面就会如此。”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别插手。”
“呵呵，你不是本就打算作壁上观吗？”
“…”
“虽然Architect大概率不参与，但肯定还是很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所以‘The Disaster’的情报还是再复述一遍吧。”
虽说我决定不发言，但谁也不能阻止我脑内吐槽…我确实很想知道，但我认为你自己也不知道。
仿佛是等我说完，Array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道：“Drake着装的这个强化外装是由神器‘The Destiny’和神兽级公敌Jormungand（耶梦加得，Jörmungandr、Jǫrmungandr，庞然大物之意）的掉落物‘Star Caster（星薙）’*融合*的产物，也就是说两个强化外装结合成了一个，组合型的强化外装倒是有先例，但这两者融合后甚至连系统名都更改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我亲眼目睹了全过程。我们有理由认为这七件冠以定冠词的神器是独特的，不与其他强化外装有联系的。只能认为‘The Disaster’是在Falcon的心意作用下形成的。而这件我们一度认为在上次Falcon讨伐战中失落的强化外装，实则在Drake手中，也是出乎意料的。毕竟虽然永久退场后原先持有的强化外装掉落的概率很低，但我也查过是否被参战者拾取。这也是个问题：为什么本该消失的Disaster再次出现。但最关键的问题还是：为什么Drake身上有一份额外的资料压？此外还有个不可不提的问题：为什么Drake表现得和Falcon当时一样？”
“你确定Drake身上真的有两份不同的资料压吗？”Vise问出了最基本的问题。
“我没有看错，这对其他人而言确实是难以分辨的，你们应该认同‘可感知到的资料压范围会随着资料源使用心意而扩大’这一点吧，但现在看来，Falcon包括现在的Drake都不会使用作用于自身以外的心意技，因此也无法遇到两个不同资料压范围分离的情况——假使因广域心意技的使用导致其中一个资料压范围扩大，那么重叠部分和不重叠部分的资料密度就会不同，可验证我所说的‘两个情报压’。要知道Drake当然能使用这种心意技。而这两个资料密度叠加的结果也没超出一般强度多少，因此大家也不会感到异常。我独特的系统技能引申出的心意确实可以分辨出这是两个不同的数据源，但其他人无法验证就变成了我的口说无凭。不过，我只能分辨出它们来源不同，却无从得知这些资料究竟记载了什么，可别指望我知道是谁的资料压。”
“说到这份上那我们也只能信了。虽然看你们都认为太过离谱不愿开口，不过总有人得提出这个可能性：另一个情报压就是Falcon的。”
Array是可信的，否则她也没必要拒绝为Lichen提供情报，只要提供假情报就行了，这当然不是考虑到我在场，因为只要理由充分，我就不会拆穿，又或者瞒过我，我也没法拆穿。Array的真实是对所有人的，这是出于一种令人敬佩的契约精神；而White不同，White只与有价值的人合作，对其他人更倾向于利用；而Vise由于语料太少，不好评价，但我觉得可信。
“其实也有一定合理性，毕竟这件强化外装和他的关系错综复杂，那要说Drake是受此影响才表现出Falcon的行为特征的吗？数据只是数据，如何影响他人的行为？即使这个数据巨细无遗地记载了事件始末，而且Drake比Array还行，能完全解读这些信息，他又为什么会表现成这样？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书上读到的一个悲剧罢了吧？除非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更合适的解释是Falcon的意识仍以某种形式存在于加速世界中，寄居于灾祸之铠中，并篡夺了Drake假想体的控制权。如此一来很多问题都有了解答：Drake表现得呆滞，是因为同时有两个意志在争夺假想体的控制权，Drake当然会反对Falcon的想法，因此他们的指令是相反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最终会不可收拾，Falcon见到我一定会气急败坏。”
White在别人提出这个可能后立刻表示赞同，说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猜想。如此自然的假说本可以更早提出，大家理应都审慎考虑过这种可能。White显然是打算形成多数派，一举让大家都认可此说法。正好最有可能反对的我不打算说话——这不能说是她刻意的，而是无意识中自动的行为，因为她并不惧怕其他人提反对意见。这无可厚非，因为我知道White多么希望她的假说的前提是成立的：Falcon的记忆和意识都任存在，甚至可以很好地运作。
Array：“也有可能只是强化外装产生了数据压，假如系统储存假想体相关数据，那么同样储存强化外装的数据也是有可能的吧？而‘The Disaster’原本是神器，又几经易主，形成足量数据量还是很有可能的，毕竟我们也不能在新玩家身上感受到数据压。”
“这倒是可以模拟，毕竟我手上就有神器，我会转交‘The Luminary’的所有权，并让他们每人在无限制中立地带待个一年半载，那之后你再看看他们身上是否会出现双重数据压的情况。神器、所有权转移、大数据量的条件都满足了，还有其他可能的原因吗？”
…看样子七连矮星的那几位要遭殃了。
“…这么说来，Falcon好像全程都在用心意啊。”
“…”
“…”
主动转移所有权是挺麻烦的一件事，要么做好被无限制中立地带的无良商家赚大笔差价的准备，要么在现实中直连。
竟是本来说要保持沉默的我打破了沉默：“这个所有权的转移很可能只是让命运之铠被使用的时间增长，并不是一个必要条件你们几个校友能解决就最好，不行的话我也能帮忙。”
“全程使用心意确实强人所难…”
“啊啦，毕竟Array的早泄是顽疾了…”
“有必要练个低功率持续型的心意…”
…
“说起来Falcon在点数归零时说了这样的话：‘我诅咒这个世界，我要玷污它，我会一次又一次地复活。’你们怎么看？”
“即使他事先这么说了，也不能证明White的猜想就是真实。要我看，这段狂言不过是默认了自己永远打不过王们，否则怎么会需要复活呢？”
“Spin，你这发言要是由别人说出，我一定会抨击他还抱有侥幸心理不愿正视事实。”
这之后，众人避开虚实两界的琐事后，也避开了被心意吸引来的公敌群后，无不表示再也不想再试一次之后，得出了此时的微光之杖上依旧读不出数据压的结果。可惜了，反之我们还能验证是否是因为灾祸之铠覆盖假想体全身才导致两份数据压的重叠。
而在这过程中，又一个曾经微不足道的细节让我们眉头一皱：受微光之杖控制的公敌或多或少会变弱一些，当然不至于跨越分级。曾经我们想当然地认为这不过是“洗白若三分”之类的设定，这种程度的削弱也是非常合理的平衡性调整。而现在，这可以解释为控制者和公敌自身争夺控制权的结果…
[i] 这个技能名的英文是编的，没查原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