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作者:AWill 更新时间:2023/10/27 21:13:06 字数:3954

2044年底。

事实上对旋斡而言,加速世界作为研究对象对她的吸引力,在那次会议后就几乎无存了。而在这之后,就连研究社的事务她也不再主动参与,只有他们在技术层面向她求助时,才会提供援助。因此我们可以放心让时间线飞跨三年半,这期间并未发生太多(对我们的视角而言)值得注意的事。

是说,她这次会采取行动是出乎意料的。

不过在讲这件事之前,还是先讲讲多少与之相关的另一件事,而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再将它们附近的几件要事简要回顾一遍吧。倘若这些事你早已烂熟于心,甚至你亲身参与其中,也请稍安勿躁,这应该不会让你感到比之前那种絮叨更加漫长。

年初,同样沉寂良久的“灾祸”再度暴发,此前众人一度将Falcon和Drake的狂乱看作特殊个例了,但随着Centaurea Sentry(矢车菊哨兵)出现同样状况,成为第三代灾祸,一时人心惶惶。

Centaurea Sentry在Blue Knight手下退场后,即使众人起誓如果获得了“The Disaster”就将其丢弃,结果五月还是出现了第四代灾祸之铠事件。

紧随其后,七王陆续升上了Lv.9,他们接获系统讯息,九级玩家被同样是九级的玩家击杀,会即刻失去所有点数,Brain Burst 2039会遭到强制卸载,失去加速能力。击倒五位同样为九级的超频连线者,就能升到等级十。还有一条使人长考的消息:到达下一个等级时,可以与制作者见面,了解Brain Burst存在的目的,和世界存在的意义。

余下的王在得知消息后依旧选择升到九级,大都主要为了与“七大军团”和“纯色七王”的名号相称,其次也可互相印证此消息的真实性。虽说多有其他考量,但众多本有足够点数升上九级的玩家最终选择了留在低级,佐证了并没几人在乎去见制作者的“奖励”。

旋斡更是险些对此狂笑术豁免失败——“世界存在的意义”——“世界的意义必定在世界之外”。当然,我们不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这两句中的意义一词有不同的意义。某种意义上,“世界之外”的制作者还真有权赋予世界意义,可包括制作者在内的世界,又该由谁赋予意义?即使退一步讲,制作者也不是仅凭自己就制作出了加速世界,即使他们搭建了全部架构,即使他们能不受任何其他势力制约地调用所需的资源,但这个世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复制玩家人格的机械脑,而高级公敌也因此获得了源自“世界之外”的训练数据。再退一步,放宽上述要求,制作者也不过是准备了这个世界的初始配置,使之得以运行的物理法则他们也不过是借用的…

让我们停止这种辩经,回到正题。此后的八月,七王齐聚一堂,他们的确可以说是系统等级的顶点,以及BB影响力的顶点。假如进展顺利,后世的史书中大概会如此记载:“XX会议正式缔结了《七大军团互不侵犯条约》,结束了七大主要军团之间大部分琐碎的争端,标志着BB世界正式进入大合作时代;初步商讨了在面临重大事件时各大军团应尽的义务,在各项原则性问题上达成了共识,为《Brain Burst世界法》的编纂奠定了理论基础。无疑是当时动荡局势下的一剂强心针。但仍可以看出其局限性,忽视了众多小军团的诉求,体现了大军团沙文主义;一些不成熟的处理方式也为此后的纷争埋下了种子…”

然而并不顺利,会议时,Black Lotus在众目睽睽下,取下了Red Rider的脑袋。

这无疑是一件大事,将与主流思潮完全相反的观点,以最极端,最让人始料不及的形式甩到了众人脸上。这直白地揭示了玩家们可以对BB的未来有不同想法的事实。也间接(即使说成直接也没有问题)导致了黑暗星云的解体,其成员与领土多划归长城。

不过旋斡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至于White Cosmos与此事的干系,我们留待最后再谈。

除开上述事件,我们忽略了很多大小事件,事实上从很久以前就一向如此。故事需要结束,现在看起来正是那个时候,但还有两三事有待收尾。废话不多说,让我们开始这晚宴吧——

一年前,旋斡和嵇甦谣收到了朝永行咲转递而来的邀请。

“黄团的魔术师(Beige Thaumatologist)要举办一场据说会很盛大的魔术演出哦?有兴趣看看吗?”

“那位深居简出的魔术师都快被大家遗忘了吧?我赌这一出是Yellow炒作的。”

“比起你们,大家倒更能想起这位魔术师的名号…据说七王都会去看看热闹哦?”

“Spin去我就去。”

“到时候要是我还记得有这档事,要是顺路,要是凑巧有空,就去看看。”

“好,那就是会去咯,场地在无限制中立地带的秋叶原。这周六下午五点。”

纵观加速世界的历史,乃至未来,分散在各地的人们在无限制中立地带跨越战区,虹吸般汇集一地,不为系统活动的利益,摒弃不同群体的隔阂,都是难能可贵的景象。

拥挤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大概黄之王自己也没想到真会有这么多人应邀前来,这时称得上是加速世界最欣欣向荣的时段了。虽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宇宙秘境马戏团的确尽到了东道主的责任,管理起交通和治安来。多少得益于此,许多人安心地用着不便于战斗的观战用假想体。

旋斡换了个适度花哨的外观,就像水隐于河海。在心中吐槽完入口接待的彬彬有礼与马戏团的轻浮作风格格不入后,竟被人群外围的Yellow认了出来。

“这可真是贵客啊,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旋斡怀疑他只是在故弄玄虚,对每个陌生面孔都会来这么一句。

“没错吧?‘Constructor’。啊,可别问什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不是你们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我眼力好而已。”

“…您哪位?”

有投来关注目光的好事者见这一幕,忍俊不禁。

“这回和您一样,一介观众罢了。”

建筑的布局缺乏事先规划,但又由于其间的空隙足够,不显得太过杂乱。楼道中有着人为启用的机关,有杀伤型的也有辅助用的。路上也有不知用于防备什么的障碍物。杂草从失修的缝中挣扎而出,颓败的墙上爬有稀稀落落的地锦,一些胆怯的鸟类警惕地盯着擅自闯入的玩家。在高处俯瞰,这样的小型聚落相距甚远,连接他们的小径也通常难以分辨。

众人对此场景有不同的称呼,旋斡姑且称之为“失落避难所”。这种建筑群还有地下、水中等因地制宜的版本,值得一提的是,若在通常对战中遇到,对战双方要么都在避难所之外的空旷场所,要么都在其中。

当然,这次生成的避难所位置不与秋叶原完全重合,不过大家都不谋而合地转移到这里了。

Beige开始了他的表演,前几个节目不过是热身。Yellow向Architect提起了自己近来与这位奇术师的一些交流,一行人在楼上远观,避免谈话内容被不知心意的麻瓜们听到。

“我此前和他说过心意系统,并且毫无疑问,他的‘魔术’就是心意系统的灵活运用,当然也少不了对通常规则,也就是‘物理’的熟识。但他似乎对我的说法半信半疑,为此我还在他面前露了几手‘心意的魔术’,但他似乎将此认为我的幻术,认为我一如既往在戏弄别人。”

“怎么,你故弄玄虚的时候要看人笑话,真诚沟通时被防备又觉得委屈?”

“岂敢岂敢,大家都是聪明人,我又能愚弄到谁呢?”后半句不再是这种戏谑的语调,但也没多么严肃,“老实说,我有些担心,他这样闭门造车,最后会不会误入歧途。”

“他独来独往,还能紧随你王的等级,在心意的技术上,谁比谁高明还说不好呢。说不定人家觉得你那三脚猫功夫根本不需要动用什么心意。你不如担心自己黄之王的位置会不会被人家取代吧?”

“哈哈,好像的确是这么个说法。”

Beige并非全部操作都由心意实现,显然他现实中也是位够格的魔术师,刚才的表演中,也有纯粹由道具实现的把戏。然而不知情者试图理解手法的话,一定会在真正的魔法那一部分面前撞得一头包。

“Spin,你理解了魔术的原理后,还会觉得有意思,继续看下去吗?”

Architect坏笑着:“我不是还能看你嘛…或者说,你有意和我探讨高维空间中的投影,及其在高维生物的魔术障眼法中可能的应用吗?”

“…的确挺有意思,回去考虑。”

“话说,二位觉得Beige那Array也看不到的系统技能是什么?”

“虽然魔术师有隐藏自身情报的技能也很合理,但我觉得并没这么简单。不妨大胆假设:他的能力就是能比常人更简易地使用心意。毕竟他Lv.1时就能用所谓的魔术,在对战中打出不可思议的操作吧?而且是在没与别人交流的情况下…那时候连你们七王也都不知道心意吧?”

“虽然有些离谱,但我也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性…您手眼通天,应该能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调查一下吧?”

“可不是所有数据都有序地记录着的,如果某人把事情都写在日记上,那你只要看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要是只记在自己脑子里…总的来说就是可解释性很差。系统如果以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方式记录,即使是制作者自己也看不懂。当然,也可能并不会这么麻烦,但我既看不到这问题的重要性也不觉得有趣。我也不是情报贩子,除非你能给我充分的理由。”

“算了吧…这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啊,大轴要上演了。”说完Yellow就瞬移走了。

随后,四面来风于十字路口汇聚,这肯定不是自然产生的。

“诸君,让我们迎来落幕吧!”

Beige解下的黑色披风被气流带着上升,在人们的视野中一边远离,一边张大,遮蔽星月,使夜愈加深邃。

风止后,是字面意义的落幕。

“抓紧了。”

Architect和Tawny牵着手从楼上跳了下去,因为虽然一片黑暗,但Architect的技能还是能注意到,缓缓落下的幕布触碰之物全都消失了。虽说魔术应该不会涉及观众,但保险起见,她们躲进了临时的地窖,当然,这也是设想了布落到地面就会停下。

惊叹声四起,大家注意到四周的建筑全都消失了。

黄之王在出口候着二人:“哼哼…你们怎么这么狼狈?”

“建议你称之为稳健。”

“评价一下演出效果吧,满分十分,给几分?”

“十分。这是我看过最精彩的魔术表演了。虽说刚才我什么也没看见。”

“以前从没看过是吧…”

“说实话,的确有一手啊。如此大范围的心意技,还能做到精准筛选作用对象,甚至全程举止自然无需准备…恐怕连Spin都不敢笃定自己在他之上吧?”

“九分,总感觉少了点…余兴。”

“哦?”

“说起来,游乐园除了摩天轮、过山车、旋转木马,还有什么娱乐设施?我都是道听途说,从没去过。”

说着,一个个设施拔地而起,还包括迷宫、鬼屋、城堡等。也为好斗的玩家准备了擂台赛的场地,当然场景复杂度远不及通常对战,所以限制了许多假想体的发挥,基本只适合肉搏型的发挥。

在每处项目的入口处,都装上了Yellow的头像招牌。

“我本想加入一点惊悚元素,但光是你的大头照好像就够了,甚至有些过头了。所以,你还傻站在这干嘛?去让大家玩得更尽兴些吧。”

“这…多少有些夸张了。”

他赞赏着,往人群中走去。

“落幕,但也是新的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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