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作者:AWill 更新时间:2023/10/27 21:13:35 字数:3626

“几天前Beige找我借两千BP,我看这数额也不算太多,而且他显然有能力还,就懒得过问缘由了,以为是黄团又打算办什么人造活动…结果他现在成了第五代灾祸,然后用这点BP补上了缺额,升上Lv.9了。”

Lichen一面恨恨痛斥着Beige,一面着手联络各方,组织征讨。

“事情是黄团先发现的,但Yellow Radio似乎没打算主动公开,只是下达了禁入无限制中立地带的指示。不过他也没下封口令,符合他们一向的放任主义作风,那边的无军团籍人士还是将消息放出来了,就现在而言,知情者并不多。装上灾祸之铠的Beige作为敌人究竟有多难对付还是个次要问题,更麻烦的是,黑王刚杀了红王,自己又躲了起来,黑团的干部还都在禁城陷入无限EK了,红团群龙无首一团乱麻,绿团又因黑团的领土让渡等问题忙得不可开交…我担心的是,七王已难再精诚合作,难免不分心防备其他人效仿黑王背刺,而与同样九级的Beige交手也切实面临着全损的风险,到头来五王死在他手里,给他到十级见到了管理者,那可真成天大的笑话了…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王死亡的可能,否则非九级玩家就得多杀他几千次了,那就完了…”

“王就算打不过他,也不至于保不住自己的命吧,而且还能自杀。他现在在哪?”

“…Beige吗?师傅你要出手吗?”

“那我也去。”

“不,你就别参和了。”

“难道觉得我碍事吗?”

“难道我一人不够吗?”

Lichen:“待讨伐队一起上才是最稳妥的。”

“他们来那可就真要事倍功半了,不是实力问题,是战术配合问题。”

“我不是担心你打不过他,恰恰相反,我们早讨论过那玩意的邪门之处吧?仅仅是一个强化外装,如何能以极小的掉率每一次都转交给击杀者?那是一种病毒…如果你一人解决此事,那灾祸之铠不就必然缠着你了?”

“假如那是必然的,那不是我也不过是换一个人而已。”

“对我而言,你和其他人当然不一样啊!”

“那不就对了?所以我会让你一起去吗?”

“…”Tawny一时语塞。

Lichen:“所以说,待讨伐队一起上才是最稳妥的。”

“听着,我们的目标应当是根绝灾祸的复发,上策显然是消除Falcon的执念,中策是让一个精神力在Falcon之上的人持有灾祸之铠。这中策是可能的,注意到,灾祸大多数情况下是在某位王的最后一击下点数全损的,那为何灾祸之铠作为掉落物,不被某位王持有呢?可以相信它能选择感染的目标,并且还能躲过其注意,不在物品栏中显示。那么它为什么要躲着七王呢?如果一位王成为了下一代灾祸,那他岂不天然少了一个阻碍,甚至其他王也得考虑考虑,自己想不想落得这个下场。最后,其实我很感兴趣——究竟是Falcon的愤怒,还是我的虚无更加隽永。”

“Lichen,不必听她那未经证实的理论。不必向她提供任何信息。”

“…这拖不了她多久的。”

“如果我非要跟着你呢?你杀了我之后再杀Beige吗?”

“…一旦涉及这种问题,你就会变得如此怯懦。滥用武力是简单的,但只会激化分歧,这完全是放弃思考,我或许经常对别人如此,但决不会如此对你。我会把选择权交给你——杀了我,我不会反抗。然后在事情结束前重复下去,别让我看到你的犹豫,否则就算你选择让我独自前去。”

嵇甦谣妥协了。理智压制下不时爆发的狂气,剑走偏锋之前的深思熟虑,以及途中虽充斥着不可控的变数,最后总能抓住一线胜机的强运…这些的确是她喜欢的旋斡不可分割的部分。她不允许她不再是她,但若此时阻止她,那就是亲手杀死了原先的她。

这种时候就该相信旋斡,为什么不呢?她哪一次没有做到自己宣称的?

“哎…我就假装你有充分的理由吧。你好像觉得其他人都是该受保护的,却认为自己死了也无所谓,无非是觉得‘既然不影响到别人,那不论怎样都行’。甚至觉得别人没理由对你的自作自受说三道四,这本来很对,但对‘扮演自己’的你而言却是荒谬的,如果你认为自己至少和一部分人是对等的,那你为何会区别对待两者呢?”

“…”

“算了,看你的样子也不打算改。快去快回吧。”

“用不了多久的。”

顺着Lichen的指引,Architect找到了Beige。或许应该说他们找到了对方?对Beige而言,是他在寻找猎物的途中找到了Architect,但实际上谁才是猎物还不好说。虽说并不指望上策能成,但Architect打算尽可能完美地解决问题。

“哟,许久不见,Beige,又或者是Falcon吗?此行前来主要是因为有些问题怎么也想不通,学生朽木,还望先生不吝赐教。”Architect褪下右手上手套般的叶状地衣,“Lichen,还请你回避一下,容我和他单独谈谈。”

她不需要辅助,不愿有旁听者。Lichen对此早有所料,现在显然不是争论的时候,他只希望看着以防万一。那一小块地衣非但没有枯萎,反倒迅速增殖、变换形态,长成了以原杉菌(Prototaxites)[i]为概念的大型生物。到这一步为止尚不需要使用心意,但让它动起来并具有有实际意义的战斗力就需要了。即使没多少攻击力,光凭再生能力也能一直缠着对手。

他没想到的是,Architect造了个巨大立体迷宫将三者圈了起来,其路径不断重构,地面倾角也不时改变,原杉菌不会有晕眩感,但由于远程操控的缘故,再加上迷宫内的黑暗环境,即使分裂多个也很难相互辅助定位,保持平衡的难度很大,寻找出路的难度更大。

这完全是Architect的主场,她不需要光亮,也熟知自己创造的地图的路径,而且技能可以轻松打开原先的死路,再将其堵回去。

地衣发出的光虽然微弱,但多少能提供一些视野,但将发光地衣铺陈开去是一种资敌,Lichen决定偏居一隅,只要地面传来的震动没有停歇,就意味着Architect还有余力。而她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将自己与灾祸限制在迷宫之中,并将Lichen分隔开来吗?密谈,内容不能公开的理由又是什么?

“Beige,你在此事上谋划已久,该不会是主动装上灾祸之铠的吧?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只想奉劝一句,无论怎么选,可别到了时候才后悔。”

像是对此的回应,Beige撞向声源方向,荆棘与尖刺之墙挡不住冲击,也无法对Beige造成伤害。而Beige也扑了个空,Architect的质询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假如你当初就有这力量,是否就能救下Saffron Blossom了呢?我没猜错的话,这当然是在她死后才有的吧,那然后呢?你有祈愿过让你的恋人复活吗?还是满脑子只有复仇?Chrome Falcon.”

他没有任何想要回答的意思,只是追击着Architect,那是一种无声的歇斯底里,唯有大剑与坚壁的震荡声在曲折的空间中回响。

“你现在究竟是清醒的还是盲目的呢…之前的问题或许有些难以理解,换个问题吧。White Cosmos可没躲着你,如数参与了每一次对你的讨伐战吧?可你为何没有表现出对她格外的恨意呢?难道,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对White额外的攻击性,暴露她与你有某种渊源,对你而言是不利的吗?”

Architect只作象征性的攻击, Beige也不躲避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攻击,任凭它们落在盔甲上。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你想进行无差别攻击,在White全损了之后再实行不好吗?可别告诉我,你把这个人仇恨上升到了对世界的仇恨,然后因为觉得White能帮你报复世界,于是一笑泯恩仇,结成统一战线了?”

不知是没听进去还是不在乎,又或者是他的暴怒本就处于极致所以显现不出来,面对如此嘲讽,他看起来无动于衷。

猛烈的冲击将Architect击飞。Beige追着Architect来到了一处半球形空间,这位于迷宫的中上部,月光通过穹顶的开口泄下,高亮了草甸中的一簇白花。

“这是迷宫中唯一的出路…停手吧,否则就无法挽回了。”

Architect幽幽地放出这句话,但在Beige看来只是在求饶,因为此时倒地的Architect被他踩在脚下。就像玩弄猎物一般,他在Architect右肩撕咬了一口,停下观赏着她的反应。

下一秒,伴随着全损的特殊死亡动画,Beige的躯体被内部放射而出的枝条撕碎。

这一招的原理是,Architect操控物体的难易度,由所属权、特殊状态等因素综合计算所得的优先级判定,而角色对自身的假想体“理应”有最高所有权。而能秒杀对方的理由很简单,盔甲是用于防御外来攻击的。

第四代灾祸之铠的持有者有体力吸收的特殊技能,可以通过吞噬还有生命值的其他假想体的躯体回复生命值,Beige的行为不免让人回想起这一点。

确认了物品栏中没有“The Disaster”后,Architect倚着中心的方尖碑起身。

地衣蔓延而来,为Architect的断臂铸造了义肢。菌丝交织婆娑,勾勒出手臂的轮廓,光影斑驳。即使不通过Architect独有的技能,也可通过Lichen的“Neural Net”中专控制信息,当然需要一点训练才能运用自如。

“走吧。”

“…没有死亡标记,他全损了?”

“是的。”

非常遗憾,Lichen现在得和方才召集起来的人们解释为什么又不用他们出场了。

“那师傅你现在是九级?”

“没错,择日找禁城的青龙,让他用等级吸收帮我降回八级吧。”

“我还以为师傅会觉得这没必要。”

“反正点数是小事,想升回来随时都行。九级多少有点不便,考虑极端点的情况,万一Aimer升上九级非要送我人头怎么办?”

“这…即使是鲁莽如他也不会做这种事吧。”

黄之王藏在路边一棵树后,直到Architect走过了那棵树,Yellow才在Architect背后开口。

“你了结了他吗?和Lichen Messenger一起?”

“差不多吧。”

没有逃跑的选项,于是Architect和Beige两人的死活状态只有四种。Architect排除了自己死亡的一半可能,Beige在这之后排除了自己存活的一半可能,仅此而已。事实上Architect现在十分郁闷,最完美的结局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这与你何干?何故多管闲事?”

“…你若觉得这是你的责任那也随你,而我怎么做也都是我的自由。”

剑拔弩张的简短对话后,两人不欢而散,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i] 旧译有原杉、原杉藻。化石直径一米,高度(不太可能是横着长的,更不可能是菌毯卷起来形成的)可达8.8m,最初的发现者John William Dawson误以为它是某种松柏门植物,并附有正在分解组织的真菌。它究竟是真菌还是藻类还是它们的共生体(地衣)仍存在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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