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多后。
旋斡、嵇甦谣、Michaelia 、Adair Ruskin四人乘机飞抵东京，现在正在港区永恒女子学院门前。
阿岱尔·拉斯金，Michaelia原职位继任者的继任者，身材健壮脸上浅浅的络腮胡是剃短后新长的。
“真不错，在这些治安良好的地区往返，应该没有需要我出手的情况吧。啊，公费旅游，太棒了！”
得知行程时，Ruskin对也称得上是雇主的旋斡开着如此渎职的玩笑。不过我们最好相信他的能力，倒不是因为他看起来就很靠谱，而是注意到Pierre一直没把他换了。比起相信Pierre能安稳这么久，还是相信Ruskin能让他挑不出刺比较好。
由于早就沟通好了，并没有在门前耽搁多久。正值午间休息，路上的学生不少，其中不乏对一行人投来好奇目光的，大部分目光当然集中在…Michaelia身上。毕竟她比Ruskin都要高上一点点。
“我是不是戴上墨镜会好一点？”Michaelia轻声咨询旋斡。
“那不是就更飒了吗？到时候我可也要一直盯着你看了噢。”
上前迎接的有黑羽苑珠和尤霍尔特七七子(ユーホルト 七々子，Juholt Nanako)，彻底使他们成为了焦点。两位都是人气角色，光是七七子一头齐腰的金发就够引人注目了。
双方简单交换了身份信息，主要是给两位大人介绍，其他人早在加速世界中相互熟识了。
“不得不感叹，一浪更比一浪高啊。”
感慨完后，Ruskin就随嵇甦谣和七七子一同参观校园去了，虽说由于无限制中立地带大部分场景都是根据现实稍作修改，谣早已对作为加速研究社根据地的永女了如指掌。
余下三人则来到了学生会办公室。
“差不多也该告诉我具体是什么了吧，Spin。居然还特地跑一趟。”
旋斡伸出右手将她壁咚在墙，注视着苑珠：“是啊，有什么不能线上聊，必须跑一趟呢？”
苑珠翛地贴上前吻了旋斡，虽然容易引起误会，但绝对是最有效的沉默术。旋斡抽地远离了她。
“呃，这也是学术交流的一部分，对吧？我会如实禀报谣的。”
“咳咳，我们接下来有要事相谈，米夏，你回避一下。”
“了解。”
旋斡和黑羽苑珠两人对面而坐，搭上了直连之线。
“开始吧。我问过Array和Ivory了，关于你的技能。虽然我大概想到会是这个方向的效果，但没想到这么极端。直到Lv.5时你都没有现在大家一提到你就会想到的复活与回复技能，有的反而是纯粹杀戮的技能。其实我不是很想探究那些往事，但姑且得走个流程，是吧？就这初始技能，持续接触对手一百秒，而自身毫无肉搏能力，可以说毫无实战价值，至少在单挑的情况下是如此。这就是为什么你不活跃在加速世界最早的那一段时间。Ivory Tower在Vice形态下限制对方行动的能力也就成了绝佳的辅助技。
“真正使你认真对待加速世界的，除了和Vise的组合得以让你发挥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别的，那也是振荡宇宙领导层的凝聚力和实力格外强的原因：在最初一年的混乱时期，港区出现的状况尤为恶劣吧。上辈给予下辈BB，只是为了抢夺那一百点初始点数，人人自危，在加速世界不敌，就在现实世界要挟…以及一些我想象不到的行径。不过，你领导着其他被压迫的人们终止了这一切，用你那杀戮的能力。共同穿越炼狱的经历，对众人的影响不尽相同，七七子对加速世界的悲观也是在这时形成的吧？
“在Vise的禁锢下，你要做的只是伸手将敌人一次次地杀死，这漫长而无需操作的时间，能做的事自然就是思考了。既然能在那种状况下升上四级，就说明你们已经差不多将事态控制住了，而五级后能轻易地让对方全损时，可做的只是彻底让他们的残党离开加速世界。当然是些死不足惜的家伙，你也不是会在这种时候犹豫不决的人，好吧…可能就是那时变得如此的。也正是此时，你在想，杀戮的确能将这个世界稍微拉回正轨，但要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又该如何呢？也正是这个阶段，你了解到了心意系统。
“可以想象此后你获得复活技时会感到多么欣慰，你封印了自己前五级的能力，决心不再使用。此后狩猎公敌也只用心意的力量。随着对心意的理解深入，你自然注意到了心意最基本的应用之一，也就是我称之为想象力跳板的概念延拓，突破使用者原本就有的能力的一些限制。再加上你那时就隐约察觉，但尚未确信的心意共鸣的存在。于是你觉得机不可失，系统上的复活技，再加上心意的效果，是时候向你梦寐以求的大义突击了——使全损者复活。你好像经常拿这出去忽悠人，但为何从不和我提起此事呢？
“即使看起来非常可行，但从结果上看显然还是过于急于求成了。当时你让Saffron Blossom陷入无限EK，并让Chrome Falcon目睹这一切，是一场豪赌，指望Falcon在Blossom退场时能有强烈的使之复活的心意，并与你的心意共鸣，实现将全损的Blossom复活的奇迹。然后由于心意用出一次后就会更容易使用，终能做到独自使用此技能。当时你觉得这么做是可能成功的，但那不过是对心意能做到的上限的误判，结果却是酿成了灾祸。
“要说此事对你的影响，当时你确实愧疚，知道自己做的与此前杀的混蛋的所作所为无异，不过你行动前就预想过这种结局了，这是失败的代价，正如你说的，再让你选一次，你还是会这么做吧。其后灾祸一次次重现，非但没让你就此停手，反倒坚定了你对此事可成的信心：即使是以一种扭曲的形式，Falcon终归是复活了。”
“真是环环相扣的逻辑，不过如果我想要实现将全损的玩家拉回这个世界的心意技，为何不试图升上十级呢？大多数人会在四级时获得一个强力的升级选项，或许是因为要进入无限制中立地带与强大的公敌对抗，往往是不使用心意情况下技能组合中最关键的一环，你的标准化建造模板也是如此。也有例外，我的技能组设计理念显然是生死两个分支，死的分支在五级时强化到极致，那么生的分支理应在十级时达到极致，从强化的效果上看得出这种迹象。那么即使只是有可能，又何妨一试？只是需要让五个人全损，和我手中早已浸染的血相比，不算什么。而且不需与其他军团正面对抗，只需准备足够的点数让五位新人从一级升至九级，也没多难。”
“不算什么…封印死侧的能力，也有让生侧心意更强的意图在内吧，毕竟心意就是这样自欺欺人的小把戏。要说十级获得系统上的使全损者复活的能力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事实上我当初问的时候就有所考虑，临时削减目标持有的点数，这个效果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完全可以由主动选择的是否直接使目标全损的选项替代，持续削减点数需要蓄力是限制技能使用的一种形式，但也没必要非得选用这种形式。应该理解为，这一技能并非打破了‘使某人全损需要将其点数降至负数’的规律，而是对他的遵守：不是直接让一个还有充足点数的人全损，而是让他点数降到死一次就会全损，再让他死一次，导致全损。照这样推断，即使你升至十级也不会打破全损者无法再安装BB的规律，注意到Podzolic的能力，在这一层面上明显是她更可能做到吧？你或许现在没有打算让谁升至十级，但你至少在心里保留了这个选项吧？只不过Podzolic显然不会答应你这个要求。”
“继续。”
“另外，想到那则系统通知，升上十级和攻略禁城是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通关条件’之一，虽然停服条件应该取决于‘是否盈利’，而非是否通关，但届时关服也是有可能的，虽说这可能性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至少在其他手段用完前，你绝不打算走这条路。
“说到Podzolic，我现在明白你当初为何要确保绿团庇护她了。在让全损者复活一事上，你*此前*不是那种‘只要能达成，即使不经由我手也无所谓’的人，而是‘如果不由我亲手达成，就没意义了’的家伙吧。如果她挺过那样的遭遇，振作起来，再加上看上去更有潜力的技能效果，有可能先于你做到你想做的。没人能否定你此举的正义，但同时也断送了她可能的觉醒的契机。这也是你在这个问题上从未借助过我的力量的原因之一吧，真是见外。
“必须指出，我认为你现在致力的计划不可能成功。因为此事能不能成根本不取决于玩家的心意。心意系统得以存在，不过是管理者放权自治的结果，在那些管理者没有规定的地方，系统有权，也必须让故事合理化，而这个理先是人们记载的对现实的模拟，再是这个世界的玩家的共同认知。如果忽略管理者的存在，就可以说，心意系统是作为这个世界同时也作为一个有认知能力的主体的系统，与我们全体玩家的主体间性(Intersubjectivity)的具现。但你挑战的恰恰是这之外的存在。为了此项目的隐蔽性，玩家不能过多，而玩家又不能永远是最初的那些人，因此才有全损者失忆的需求，这不是系统自己要求的，自然就是心意做不到的。”
“你是对的，所以我也不奢望救回全员，但至少还是可以试着复活个别人吧？这并不会给管理者们带来多少的麻烦。”
“我不是失败主义者，听天由命也就算了，但我绝不想做决定权在别人手中的事，尤其是对方还无法沟通，还有前科。”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放弃这点可能性。而且你在CC的经历说明，系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现在的你绝对能瞒着管理者擅自动用点特殊权限吧？明明自己能做到，却要我放弃吗？”
“我只是说我觉得不可能，可没说要你放弃。一旦败露，管理方会作何反应？你的程序在造反，你不会去debug吗？系统虽然立场和我们相近，但他敢和你一样押上加速世界的未来吗？”
“于我而言，加速世界只是重要的一部分，于系统而言这就是他全部的存在意义，我当然是知道的。但这不代表他就会畏手畏脚。如果将他理解为感性的人，那我希望他对这一切有所感触，站到我们身边来；而如果它只是个机器，那我会让它出错。东西没坏是它功能太少，人不也是如此吗？”
“…我想劝阻你，不是因为你的做法会给多少人带来多少伤害，而是你的方法丑陋而无效，这么久来看不出一点长进。什么ISS套件、什么灾祸之铠MKⅡ，指望一群庸人无的放矢的狂乱心意，还不如试试把我整疯。简直是愚昧的献祭仪式，祈求神明因怜悯赐福，即使此后真的天降甘霖，也不代表此前的行为有任何意义。”
“这话说的还真是过分呢…”
“反正本来也不指望你能被说服，事到如今，我只希望你答应我：在你这些尝试全部白费之后能放下这破事。”
“如果我不呢？”
“理论上，你会的。就让这作为对过去的清算吧。”
“的确。我答应你。”
“哦？这可真是令人安心。相对地，此后我们可以试着自己复现加速世界。你有兴趣吗？”
“当然。只不过，不知要多久啊，这可不是纯理论的工作。”
“至少我们知道有人已经做出来了，比起其他很多根本不知道有没有解的问题好多了吧。有理由相信，这之间不过隔了层一戳就破的纸而已。实在不行，直接窃取成果也不是不行。”
“你的尊严真的会允许你这么做吗？”
“不好说，我可没什么尊严。有现成的为什么不用？”两人起身，断开了直连，“别忘了周六的聚会，我会一并邀请朝永行咲、风见凪他们，难得一聚。”旋斡凑到苑珠耳边，压低声音，“届时最好和朝永行咲聊聊，虽然我没和他说过，但他多少会察觉到一些，也可以和他挑明了，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劝他按兵不动。至少可以让他不把我们主动告诉他的情报传给别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
“哈，你求我我也不会帮你，只是让你失败的时候少点借口可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