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元宵节,这个传统节日少不了吃元宵,闹花灯,猜灯谜之类的活动。
由于我在厂里算是研发出了新式的染料,可以把很多图案的颜色描绘得非常艳丽,故而近些年来我们沈家的花灯总能成为整个永安北府的焦点。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父兄在操办,我只提供一些染色原料,其他的基本不会去管,甚至我压根都不会去看,对我来说,去看那些花灯,不如在自己的居室里看书来的舒坦。
这一世的历史和上辈子虽然有相近的地方,但却在大格局上有着明显的差异,我很喜欢一个人在没事的时候就钻研那些历史书,不为别的,就是当成小说去读故事了。
然而,今年似乎有些特殊,小妹说什么都要拉我一起去赏灯,虽然我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勉强同意了,只能说谁让她是我的小妹呢?
同行的除了我这小妹,还有三弟沈平,不过三弟似乎不怎么喜欢和我作伴,我一开始不太了解为什么他不喜欢我这个兄长,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受到了私塾先生的影响。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那帮开私学的家伙,但是我大概能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讨厌我,无非就是四五岁时,我和父亲说那些人还不如我,所以我不想去私塾。
如果我在意这些事情的话,完全可以告诉父亲,说那些人趁着沈平在私塾的时候,挑拨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但凡我说了,无论我能不能拿得出证据,他们那些私塾的名声肯定都要臭了,届时那些小年轻别说反驳我的话了,私塾能不能继续开下去都是问题。
关外的私塾先生无非就是一些懂点经史能识字的普通人罢了,绝大部分连科举都没参加过,阅历也局限于关外这种“蛮荒”之地,实在成不了气候。
“三哥,都说了你别总去听那些先生讲二哥的坏话,你听他们讲这些,什么都学不到,还不如自己在家多读点书。”小妹看到三弟似乎很不情愿,便嘟着嘴,以同样不满的情绪发表了自己心中的看法。
小妹说的这话有点给我当嘴替的感觉,我在心中对此是有些纠结的,小妹能帮我说话,我很开心,但是我担心她这样说之后,就容易把自己和沈平之间的关系弄得比较糟糕。
本来,沈平似乎是不想多说什么的,但他在听到小妹的话后,立刻就反驳道:“世人都说沈二郎不学无术,不务正业,既不通天文地理,也不晓古今经义,虎父犬子,真是给沈家丢脸,我不喜欢他怎么了?”
“哈哈哈,三弟,这话是哪个先生告诉你的,我回头去找他谈谈!”我听完哈哈大笑,随后笑问道。
听了我的话,沈平冷哼了一声,完全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小妹,笑问道:“玉儿,哥哥记得你是去过私塾的吧!”
小妹对着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去过,证明我的记忆没有出错。
随后我又问道:“玉儿,依你的意思,你觉得那些私塾先生,除了能教你读书识字之外,还能教你别的东西吗?”
“别的东西?”小妹对此似乎是有些疑惑,大概是没明白我说的别的东西是指什么意思。
沈平听到我这么说,又是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压根就不看我们两个人。
我依旧没有理他,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对小妹说道:“就是除了读书识字外的其他东西,一切在此之外的东西都可以算。”
小妹似乎还是想不到什么,我也就没有再卖关子了,直接就问道:“比如说,他们能教你分辨五谷嘛?”
“不能吧?我记得是哥哥你在田边教我分辨的谷子和麦子,你当时说麦子是一茬一茬冲向天上的,谷子是很肥很重的,会垂下来。”小妹想了想,随后便这样答道。
紧接着,我就笑了,我轻轻的抚摸着小妹的脑袋,随口笑道:“古语有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熟为夫子乎?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去私塾了吧!”
小妹听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沈平这家伙又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我是和妹妹一起来看灯的,我不想浪费时间向我这三弟解释这些琐碎的道理。
由于我在整个永安北府算是个一等一的名人,路人在听到我这番话之后,便笑了起来,这些人中有说我说得好的,也有骂我狂妄的,我都没管他们,而是拉着小妹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很快,我们就看到了永安北府市集中展出的宵灯,在一辆辆载着花灯的灯车之中,我很快就找到了属于我们沈家的那一部分。
虽然说我全程没有参与花灯的设计制作,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沈家用的那些颜色是其他家的花灯做不出来的。
果不其然,我们刚走到那那辆灯车附近,就有人把我和小妹迎了过去。
“二爷,小姐,你们来了!”一众人纷纷笑问道。
在他们的眼中,我看出了几分惊讶,毕竟我很少会参与这种活动,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以书为伴,对此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我爹娘和兄长他们呢?”我问了一声,父母在早些时候都出来看灯了,兄长也一直带着兄嫂在游玩,如果我没出门自然不用说什么,现在和妹妹一起在外面,自然还是有必要向父母请安的。
“回二爷,老爷和夫人就在前面!”有人回了我一声。
随后就领着我和小妹向着前面走去,不一会我就看到了跟着几个下人的父母。
虽说我在家里的时候,很多礼数都被父母允许省去,但是在外面为了表现对父母的尊重,我还是带着小妹对父母认真的行礼。
“啊!宁儿也出来赏灯了?”和其他人一样,在看到我之后,父母也感到有些意外。
小妹则是很有兴致的说道:“爹娘,是我把二哥拉出来的!”
我能从小妹口中听出一种自豪感,似乎对她来说,能把我从府里拽出来,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父亲则是笑了笑,随后对小妹说道:“对了,你三哥呢?我记得一开始你们不是一起出来的吗?”
小妹这时突然望向了我,似乎是想知道我的意见,我只是对她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我很清楚,她知道应该怎么说。
于是乎,我就听着小妹说道:“三哥?他应该是自己去玩了吧!我和二哥刚出来没多久,他就自己跑开了。”
小妹给出这样的回答,正是我想听到的,我并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和三弟有矛盾,不对,也不能叫有矛盾,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三弟不喜欢我的这回事。
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对我来说不是很有所谓,毕竟大家的阅历不同,观点也不同,强行要求三弟与我和睦相处并不是什么好事。
与父母汇合之后,我和小妹便一直跟在二老的身侧,一行人说说笑笑,时不时的点评街边展出的花灯。
沿着街边走了一阵,父亲突然问我:“宁儿,近来,不少客商想和我们高价购买染料的秘方,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染料秘方?”小妹对此似乎有些疑惑,她感到疑惑,我并不奇怪,因为整个沈家知道九彩染料秘方是我研究出来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甚至我给兄长用来做花灯的染料都是成品,和秘方也完全不沾边,以至于很多人都问我花了多少钱,才把成品买过来的。
我没有向小妹解释太多,只是对父亲说道:“秘方这个东西其实还好说,父亲若是想赚这笔钱,大可把配方卖了。反正就算我把配方白送给他们,他们也做不出来。”
对于九彩染料的配方,我从来不会叫它秘方,因为它本身的材料并不难获得,关键在于需要通过很多的理化反应,才能将染料调出对应的颜色。
我相信以这个时代的人对化学的研究,就算我把配方精确到每种材料的比例,让他们自己去慢慢琢磨,如果他们不研究个百八十年,也是没什么机会调制出同样的九彩染料成品的。
因为涉及到的化学反应都是循序渐进的,但凡加入材料的顺序和反应的温度不对,就肯定调不出来对应的颜色。
听到我这么说之后父亲显得非常放心,不过我也相信,他不是那种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把配方卖掉的人,所以我自己也很放心。
这话倒是听得小妹一愣一愣的,因为仅凭我和父亲的对话,她根本听不出来我们到底在聊什么的配方。
说话间,父亲还是决定保守配方的秘密,他很清楚这配方如今已经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东西了。
“不是,爹,二哥,你们在说什么呢?到底是什么配方呀?”由于一直听不明白,小妹显得非常着急。
就像我前面所说的,我根本不担心配方泄露,我之所以不向外宣传,只是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毕竟俗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过小妹毕竟是自家人,我当然没有向她隐瞒什么,只是笑着说道:“当然是九彩成色的配方了,不过小妹,你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啊!”
我将自己一直不宣传这个配方的缘由告诉小妹,小妹听得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在外面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