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二月,父亲和兄长要出征了,虽然只是去戍守边关,但毕竟现在柔然人就在家门口,即便是我预计了今年的这一次打不起来,就算会打起来,肯定也不会太激烈,我们也还是给父兄办了个出征仪式。
此次出征戍边的不止有沈家人,诸如永安北府的苏家,陈家,李家,等等几个称得上豪门望族的世家也有青壮年出征。
不过介于整个永安路就只有我们沈家一家是被朝廷承认的贵族,而且我的父亲和兄长在永安边军中的地位和人望也最高,所以这次出征仪式的主办任务就落到了我们沈家的头上。
不,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合理,事实上在我印象中自从父亲封了爵,这仪式就一直是由我们沈家来筹备了。
出征的不止我们一家的人,所以出征地点直接就安排在了永安北府的北城门口。
永安北府一直没有什么知府知县之类的行政官,毕竟这里地处边境,朝廷压根就不管你死活,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搭理你,不需要的时候连人死了没有都搞不清楚。
因此,永安北府,或者说整个永安路的政治系统就约等于军事系统,虽然不能说是军政合一,但两者也十分贴合。
作为整个永安北府边军的主帅,父亲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永安北府实质上的一把手,地方一把手亲征,整个永安北府周边的百姓几乎可以说是夹道欢送了。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其实这些我早就知道,不过我压根就不想掺和这些军事政治上的东西,还是那句话,点科技树不比这个香多了。
我大概是在正卯时左右从家里面出来的,这个时候其实还挺早的,但街坊百姓已经陆陆续续的汇集在了城门口。
说实话,我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哪怕我向来习惯独来独往,出门也很少带佣人,在独自一人来到城门口时,拥挤的人群还是给我让出了一条路,而且很多人都会恭敬的叫我一声二爷。
其实我早就说过了,我作为一个现代人,压根就不喜欢什么“二爷”的称呼,可这个时代的特点是我一个人无法改变的,几乎除了父母长辈之外的绝大多数人,在见到我之就是称呼一声二爷,哪怕年纪长我十几岁几十岁的大叔大爷们,也都这么叫我。
在我允许他们直呼我姓名之后,除了骂我的人直接从骂“沈二郎”变成骂“沈宁”之外,人们都还依旧是叫我二爷。
我很快就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二爷”,来到了人群中比较靠前的位置,我刚来到这里没多久,兵营中的一队人就骑着高头大马鱼贯而出。
这是边军中的骑兵部队,如果用现代的军队建制来看,永安北府至少有一个营的骑兵,不过绝大多数是来往报信的斥候,父亲那时收到的柔然情报,就是这批人传递回来的。
走在骑兵队最前方的就是我的兄长沈绥,他提着一杆枪,骑着一匹大宛汗血马,据说可以日行千里,马肯定是好马,但估计这“据说”也只是杜撰的。
兄长在注意到我之后,停下来看向了我,向我微微一笑,过了好一会才继续驱使着宝马继续向前,通过了城门的门洞。
一队骑兵出了城门之后,父亲也从兵营中牵着自己的马,带着步兵走了出来,他看到我之后有些惊讶,也不知道是对我的出现感到意外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不过对于我来说,哪怕平日里再怎么不喜欢集会活动,现在也毕竟是父亲和长兄出征的特殊日子,当然不可能还像之前那样窝在自己的居室里假装什么都不知情。
更何况,这样的出征仪式也不是第一办,我自然也不是第一次出现,明明我每次都有到场,这真的没什么好惊讶的。
很快,牵着坐骑的父亲就一路走出了城门,随后上了马和几个副将并列在一起,不多时前中后三军整好了队伍,数千兵马便在父亲的一声令下后,向着定北关前线开拔!
不到一刻钟,三军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界里,聚集在城门口道路旁的街坊邻居,城中百姓便四散开来,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看着父兄已经离去,我也没有在城门附近驻留的必要了,我准备慢跑回家,然后正好可以上桩子扎马步,开始今天的武习。
令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我刚刚准备跑起来,就被人拉住了手腕,我回头一看,不出意外的是我家小妹,毕竟敢于这样与我近距离接触,又是这个手型的人,无论男女都只有我的这个妹妹。
“二哥!”拉住我的小妹对着我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道:“哥!今天带我去厂里玩玩呗!我前几天看了书,有了不少想法,想验证一下我的想法和实际情况是不是一样的。”
我本来还觉得,在把那两本书给了小妹之后,她就可以消停一点了,没想到父亲刚刚出门,她就来找我,要我带着她去“求证”了。
我稍微愣在原地,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随后才问道:“父亲答应了么,母亲答应了么,没答应我可不敢带你出去玩。”
这话我说得很实在,也没有加什么额外的条件,只要父母答应且我自己有时间,带着小妹去厂里让她求证也好,参观也罢,玩一玩都是无所谓的。
“放心吧!我半个时辰之前刚问了父亲,他已经答应了,待会我去和母亲提一句,马上就可以备马出发!”小妹笑得很开心,她的这副模样就好像我已经答应了那样。
我拍额头,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故意打击道:“我其实有点不想带你去!”
事实上,我当然没有这种想法,只要父母同意,我能做到的事情都不算事情,不过我算了算时间,小妹应该是趁着刚刚父亲还在府里的时候,软磨硬泡了一下。
父亲这次要去戍边,之前肯定都没有思考太多这种小事情,兴许就是小妹稍微说了两句,他经不住折腾,就随口答应了。
接过我就这么一说,小妹的脑袋立刻就耷拉了下来,表现得非常失望,连忙问我为什么不带她玩,还说明明父母答应了就可以的。
我也没有和她胡搅蛮缠,只是将我自己刚才在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果不其然,我这话刚说完,小妹便俏脸一红,这话被我说中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得由母亲来定夺了,你去问问母亲吧!母亲同意了,我就带你去!”我这回当然不是开玩笑了,就算小妹自己不去,我近两天也要过去看看,现在算是择日不如撞日,带着小妹一起也不费什么事情。
小妹都听到我这么说了,连忙催促我做出保证,并且要求我一定要说到做到。
我当然能保证了,话音刚落,小妹自己就立刻嘟着嘴往家的方向跑去了。
回到沈府之后,小妹就去正堂上找母亲了,而我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就唤来康叔让他备马,顺便把小妹的也算上。
康叔知道我二月肯定要去厂里,一早就有准备了,小妹刚刚从堂上出来,康叔就领着一众下人牵着几匹马出来了。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过去在沈家上下从父亲母亲,到兄长,再到弟弟妹妹,除了战马之外,在家中都还有各自的马匹,虽说父亲和兄长一般都直接骑战马培养感情,但是家里面也是有其他马匹常备的。
他们都有各自的马匹,唯独我自己没有,我基本上除了家人专用的那几匹好马之外,府中上下的马匹我基本上都有骑过,全家反而是我和马儿们感情最亲,基本上随便牵匹什么马,它都愿意让我骑着跑。
不过这也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就是我对这每匹马的习性都还不够了解,有的时候虽然它们都很亲我,但我并没有办法把它们驾驭的非常好。
当然了,说了这是过去,自从我上月恢复了日常的武习之后,父亲就专门给我购置了一匹河曲马,这种马脾气非常烈,最著名的就是前世项羽胯下的乌骓。
我之前还很好奇,为什么父亲要给我安排这种烈马,后来我才发现,越烈的马越是认主,我从小确实是什么马匹都骑过,可唯独没有属于自己专属的坐骑。
现在想重新和陌生的马儿培养感情是很费时间的,父亲之所以给我购置河曲马,就是觉得以我的性格,应该能一口气拿下这种烈马,这让直接省去了那段常年培养感情的时间。
我一开始其实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父亲把我的性格形容得和乌骓马儿一样暴烈,后来我才意识到,在这些传统的“古人”眼中,我的性格能已经不是烈了,甚至有些劣!
不守礼仪,不敬师长,恃才傲物,好高骛远,在他们看来我和这些带有贬义的形容词多少都沾点边,只不过我对父母还非常尊敬的,而且才学什么的确实要比一般人高得多,所以他们也才会有些溺爱我,不强求我遵循那些礼节。
当然了,事实上我并没有能像父亲所说的那样,直接以骑术和性格,在短时间内驯服这匹河曲马,因为在我知道它是烈马之后,第一时间就让人找来了一匹母马,将这俩放在一起,然后趁着公马不注意骑了上去。
一开始这家伙确实不太听话,取巧的手段没有完全成功之后,但只能说我自己的性格确实也烈,我也舍不得放弃这匹好马,最后折腾了一个下午,才算把这匹马驯服了。
果然我还是没有那种天赋,据兄长说,如果让他来,估计一刻钟就能解决这匹烈马,不过兄长也没有一直都在打击我,他表示我这一下午没白折腾,这家伙应该是认主了,这辈子估计就跟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