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们刚去翻动了一轮土地,紧接着的两天,小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我也是担心小妹着凉感冒,之后的耕作就没有带着她一起去,倒是三弟主动的跟着我,冒着毛毛雨来到了田间地头,和一众佣农们一起播种小麦。
或许是我之前的预言命中了,别的事情我不清楚,但至少在农耕这一方面,三弟倒是非常佩服我,基本上我让他怎么跟着我操作,他都会老老实实的照做。
他也是个聪明人,学的速度很快,有他的帮忙,之前我刚翻新的那两亩地,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拨上了麦种,于是乎我们的耕作范围就慢慢扩大到了其他的田块。
虽说我们沈家的农田,在这块平原上用一眼望不到边来形容并不算过分,但是在完成了土壤的翻松之后,这个播种的过程却是非常快的,我之前提供的数十架铁制耧车在田间地头来回穿梭,很快就把种子都播种上去了,仅仅用了两天时间沈家面积最大的那几块地全部都完成了小麦的播种,接下来就不需要我再费心思了。
我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了厂子那边,厂里的工匠其实比沈家的佣农数量只多不少,因此开出来的地块其实也比沈家多得多。
不过我之前要顾家里的事情,没有亲自去耕作,而是让康叔带我出面管理他们。
事实上,就算没有康叔出面,我也完全不担心工匠们的耕作,因为那些土地虽然多,但绝大部分都是属于他们个人的,只有比较少的一部分是属于我自己花钱请他们耕种的。
现在把注意力转过来,主要还是将目光转移到水稻的育种育秧上,小麦的种植是在惊蛰到春分的这段时间里,而水稻在小麦播种之后,有一个多月的准备期,在谷雨之后才会插秧种植。
至于我们之前说的桑树,倒是一年四季都可以种,不过桑树种植下去之后需要三年左右才能出产适宜养蚕的成品桑叶。
因此按照康叔和姚伯他们的计划,打算请人去将中原地区的一些成品的桑树移栽过来,人已经出发了,但是急不得,至少要四到五个月才有消息。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当然也要自己种桑,不过今年肯定是没办法立刻就养蚕出丝了。
棉花本来也有要种植的想法的,不过我们没有拿到棉种,而且种植的时间和其他粮食作物的时间有冲突,所以今年也不打算种棉花,等到后期有足够的资源储备之后,再考虑棉纺织业,而之前就有的麻布则是早就种植过了相关的作物,这个就不需要我们操心了,正常等待时间成熟,然后采摘可以继麻纺织了。
我们厂里的水稻是在小麦种植之后就开始育秧了,虽然我们没有保温的大棚,但是却有炼铁的高炉,温度完全不比大棚温度低,因此这些稻种在播撒之后很快就萌发了,在等一段时间就可以移植到外面的水田去露天种植了。
今天我是带着小妹一起来厂里的,本来计划的是我们两个一起去,不过三弟看着我们出门了,自己也骑马跟了上来。
于是乎,这次就是我们三兄妹一起来到了我的冶炼厂。
一来到冶炼厂,小妹就率先带着三弟开始在周围参观,小麦种植陆陆续续地完成,铁厂当然也渐渐地恢复了生产,炼铁的高炉冒着滚滚浓烟,这让小妹非常的兴奋。
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参观钢铁的生产,而是径直走向了厂房一侧用干草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棚子紧紧的靠着墙,两侧就是炼铁高炉的厂房。
虽然这个小角落在搭起棚子之前还是个露天的空间,但在搭起棚子后,借着两侧厂房砖墙的热传导,形成了一个相当于温室的空间,用泥盘种植的水稻秧苗正在这温室中茁壮成长。
我走进这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温室时,里面并没有人,大家都是知道这里面是干什么用的,所以他们都不会随意过来捣乱。
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些稻种具体是什么时候播种的,但是现在这些秧苗基本上都长到成年人的食指这样长了,想必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拿去插秧了。
没有在这个小温室里久留,在看完这些秧苗之后,我便走出了温室,而三弟这时也正从边上的厂房里走了出来。
看到我之后,他便主动跟了我来,我笑问道:“怎么出来这么快,小妹呢?”
“里面真是太热了,小妹还在厂房里面,也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受的住这样的温度,她还在看工匠冶铁呢!”三弟表示自己有点接受不了厂房里的高温,就先出来了。
我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我其实也不清楚,明明厂房里热得让人有些难受,可偏偏小妹就是喜欢在里面待着,那我有什么办法。
“她要是喜欢看,就让她看好了,有下人跟着她,不会出事的。我要去辽水边,看看今年新开垦的水田,你要去么?”我笑着表示不用担心小妹,同时看向三弟,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田。
三弟并没有拒绝,看起来他确实是对农业产生了兴趣,不过我更意外的是,他居然在看到了我这么大个工厂之后,居然没有表示出什么惊讶。
骑着马除了冶炼厂,我们兄弟二人便驾着快马向着西南方向疾驰,乌骓真正跑起来的速度是很快的,用“撒丫子一顿跑”来形容也完全不为过。
虽然我不能确定具体的速度有多快,但是凭借直觉来看,估计得有每小时五十公里左右的速度,能超越一些科技时代的小电驴了。
这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虽说能冲到这个速度的马匹有不少,但是能维持下来的,超过一刻钟的,除了我胯下的乌骓,我本人至今还没见过第二匹。
“果然是好马!”感受着胯下良驹此时发出的欢愉,我也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感叹。
这乌骓是河曲的烈马,在来到永安路之前估计都是放养的,可它自从跟了我之后基本都是圈养在马圈里,这还是第一次能够如此放开了奔跑。
乌骓跑了一阵之后才慢慢停下来,这时已经来到了辽水北岸,这里水草称得上是丰美了,春日的景致也还算不错,我面带微笑下了马,让它自己在河边玩耍,这才走向了不远处新开垦的水田。
我都要从河边往回走了两三百米,来到新开垦的水田边上了,三弟才骑着他的坐骑匆匆的赶了过来。
“二哥!你的这匹烈马跑的也太快了,我压根就跟不上,要不是知道辽水就在这个方向,我都要跟丢了。”三弟在马上努力的束着缰绳,他胯下的马儿还在喘息,他本人也在喘着大气,骑在马上向着我说道。
“我也没想到,这乌骓宝马大概是在河曲放养惯了,如今来了我们永安路,都是圈养在家中,难得放浪这么一次,想必是它一时兴起,狂奔了起来。”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随后便站到了水田的田埂上。
虽说三弟对于农业也已经有了好奇心,但是他先最好奇的大概还是我刚才展现出来的骑术,在下马之后就立刻问道:“二哥,平日里也不见你操练骑术,怎么这河曲马如此飞驰,你还能操控得了它!我适才骑马过来,速度稍微快了点,就已经有点握不住缰绳了。”
其实这个问题我刚才骑在马上的时候也有思考过,那乌骓突然就飞奔起来的时候,我也非常紧张,虽然我知道摔下来可能不至于当场暴毙,但是估计也得重伤,所以我也很担心自己的安全。
然而,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坐在马鞍上,我除了能感受到马儿剧烈的上下浮动之外,水平方向的运动却显得特别平稳。
怎么样形容这种感觉呢,大概就是把上一世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调快之后的感觉!
正当我开口向三弟解释,自己其实也没有特别训练骑术,只是这乌骓一直在照顾我的感受时,那乌骓又朝着我跑了过来。
我看它停在我的跟前,口中不断嚼着缰绳,同时还不停的甩着脑袋,用背后的马鞍蹭我的胳膊,我就大概能猜出来了,它是希望我把马鞍卸下来,然后它才能去好好的玩耍。
于是,我轻轻的拍了拍它的马脖子,小心的安抚着它,紧接着才花了点功夫将它身上的马鞍给彻底卸下来。
我刚把马鞍卸下来,它就发出了愉悦的嗷叫声,然后围着我奔跑,跑了一阵之后就自己向着辽水河床那边的方向跑去了。
这时我再看向三弟,就已经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惊讶和羡慕,很快,他也主动将自己坐骑上的鞍鞯都卸了下来,让它自己去玩了。
不过可以明显的看出来,三弟这匹马并没有我那乌骓这般好动,相比之下体量也小了不少,当然速度也不算慢,只见它踏着非常轻快的步伐,向着河床那边走去了。
我和三弟这时便一边聊着天,一边沿着水田边走了一圈,虽说这是我近几年来第一次认真地和三弟进行单独的交谈,但是随着近期直接或间接的交流增加,我们这次交谈并没有发生激烈的观点碰撞,反倒是都很认真的听着对方说话。
可能值得一提的就是,三弟很好奇我为什么能捣鼓出来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能知道那么多足以令人震惊的知识,而我只是笑了笑,始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相较于此,我们之间的其他话题就略显平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