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时沈家的花灯调出了很丰富的色彩,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当时父亲就告诉我,有人想出高价购买我手中的染料配方。
那时我就和父亲说了,如果父亲真的想赚这笔钱,大可把那配方卖了,反正就算把配方卖出去,别人也调不出对应的色彩,只能吃哑巴亏。
不过,后来父亲确实没有将配方卖掉,这卖配方一事也就没有了后续。
没成想,过了快两个月之后,就有一位商贾为此登门拜访,想要求购这染料的配方。
这商贾大概是从中原来的,从他的着装和行为逻辑上看我就能明白,他绝对不是一般的客商,不仅不是一般的客商,其甚至还有可能与一些皇亲国戚有关系。
此人来拜访父亲的时候,无论是长兄还是父亲,可都还在定北关戍边呢,哪有闲暇专程跑回来招待他,于是乎作为二儿子的我,自然就只好代替父亲与他会面了。
其实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挺突然的,因为在此之前我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在齐叔来到我的居室找到我,将这位商贾前来拜访的消息告诉我之前,我压根就不知道有这档子事。
不过幸运的是,得亏现在家里面的事情是我在打理,而我个人足以决定是否就染料一事与对方合作,要是这个商贾拜访的是我父亲,父亲说不定还会顾及我的想法,而在这单生意中束手束脚。
“先生您好!父兄为国戍边,此时均不在府中,某为沈家二子,且替父兄接待先生,若有怠慢,还请先生海涵。”齐叔带着我来到府门外,在看到那位商贾之后,我便行礼作揖,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赵某见过沈二公子,二公子客气,某来此是为求配方而来,尚且有求于沈家,谈何怠慢?”那位商贾很快便自报家门,表示自己是来谈合作的,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实话实说,当时听到他的姓之后,我整个人是懵的,因为现在皇族就是赵姓,他一个中原人,有穿得那么考究,哪怕是个商人,我也很难不把他和皇室联系在一起。
不过,我并没有被他吓到,只是愣了愣神,便连声说道:“烦请赵大人进寒舍一叙!”
我俩倒是在门口客气了一会,然后才先后走进了沈府中,而这时候齐叔已经准备好了座位和待客的茶盏,就等我们入座了。
虽然父兄不在府上,但我还是选择了和这位赵姓商贾坐在了客座,一同品着这关外独有的山红茶。
一盏茶过后,赵姓商贾似乎先坐不住了,便出言道:“鄙人赵勉,为京城客商,幸闻关外出产一种名为九彩的染料,甚是瑰丽。只可惜这九彩染料产量甚微,无法量产,某愿以高价收购其配方,将其引入京城,献与圣上。故此登门拜访,望得见此方,只可惜令尊不在府中,想是无法得见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中就有点数了,像他这样的富商巨贾都没有查出来这个九彩染料的配方其实在我手上,那说明父亲的保密工作确实做得没有什么瑕疵。
我想着自己也正巧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不说坑他一手,至少有机会谈更多的条件。
对于我来说,这种京城的富商主动来和我谈生意,尤其是关于九彩染料的大单子,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之前九彩缎能够打入京城市场,主要还是突出了一个出其不意,由于没有商贾垄断进行反倾销,九彩缎才能在京城闯出一片天,达到那种价比黄金的高价。
如今,又是新的一年,新的市场,哪怕九彩缎不愁销路,我也不敢保证还能在京城或者说中原地区取得这样的销售业绩。
毕竟去年我们虽然赚了盆满钵满,但却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背景和后台,今年他们那些眼红的富商肯定会想着限制我们的销售,不然万一大头都让我们赚完了,他们还赚什么。
就算我们搞饥饿营销,从实际上来说也不会过于影响他们的销量,可是由于我们的货品品质太好,他们自己的产品难免就会被人压价,这肯定是那些富商们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我并不介意有个富商主动来找我们谈合作,要个京城或是中原地区的代理权。
“那真是太可惜了,沈二虽然是父上的嫡次子,可也从未得见那九彩染料的配方,甚至别说配方了,就是那九彩缎,沈某也未曾见过。若非此番赵大人前来,而不巧父兄皆不在府中,某甚至不知道这九彩缎的染料配方就在府上。”我故意诓了对方一手,既然要打信息差,那我不如干脆假装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这赵勉居然还真的为了此事来深入调查过我们沈家。
在他听到我说出这番话之后,却表现出了几分意外,他笑着说道:“哦!真的是这样嘛?世人皆传言这九彩染料的配方就在永安路沈家,我最开始也觉得,九彩染料这种贵重的机密配方,怎么说也应该握在家主的手中。然而后来我发现,令尊和令兄都用心与边防,哪怕有机会闲暇下来,也是醉心与武艺。”
说着他看向了我,随后微微一笑,又抿了一口茶水,似乎是给人一种看穿了一切的感觉。
我当时真的是心中一凛,暗自庆幸,好在自己的底蕴不只有这一点,否则说不定真的就要被这家伙给看穿了。
“倒是这沈家的二公子,外人皆称其放荡不羁,不学无术,可却有一工厂,且不说私营钢铁,手上还有纺织的产业!二公子,你说是吧!”这赵勉又看了我一眼,随后笑着说道。
“赵大人,这铁厂乃是父兄为了边疆防务设立的,经过朝廷的核准,每年也会向朝廷和永安北府纳税,可不能叫做私营,您扣的这帽子,咱可不敢乱戴,会丢脑袋的。”我连声说道,完全不敢放出一点把柄。
同时,我也非常庆幸,当初铁厂确实是私营的,在后来趁着父亲升官,上报到了朝廷核准,现在就算查出来,也不会被人扣私营非法的帽子,最多就是补点税钱,压根不会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
“差不多得了,沈宁,我知道你就是幕后制造九彩缎的能人。我虽然姓赵,但我也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皇亲国戚,朝廷律令也不是我能调动的,我只想好好做我自己的生意。我也是直接惯了,这九彩染料配方,你卖不卖,你放心,如果你不卖,我不会给你扣帽子的,如果你愿意买,价格什么都好商量,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赵勉也完全不打算和我在这里弯弯绕绕的,立刻就这么说道。
“操,你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能不卖嘛?”我在心里暗骂道。
不过,我在脸面上可不敢露出一丝不满,只能说道:“赵大人此言差矣,如果大人都这么说了,沈某还不领情,那沈某未免也太不给大人面子了。这染料配方,我就送给大人如何?”
我这么说相当于直接卖人情了,反正我知道给了他也造不出来。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商人,造不出来他就只能认栽,毕竟我确实把他要的东西白送给他了,他造不出来还找我麻烦是理亏的,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如果这人真的有皇族背景,是个不择手段的家伙,除非我老老实实的给他把染料成品供上,不然就算我白送他配方,他也不会轻易的放过我。
“哦!沈宁,你这话当真?”听到我的这番话,赵勉的兴趣立刻就被调动起来了,他连忙笑问道。
这时候,我还是没忍住,侧着脸白了赵勉一眼,随后暗骂道:“就算心里想着不是真的,那也得是真的啊!”
“如果赵大人真的想要,沈某将配方献给大人又何妨?”我轻叹了一口气,稍微表现出了自己有些无奈的情绪。
赵勉也不是傻子,他当然能听得出我心中的几分不情愿,他微微一笑说道:“好了,沈兄弟,都说了我不是强买强卖的人,既然你要拿出这配方,我当然不可能亏欠了你,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打劫的,你大可开个价,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要一万两黄金都可以?”我虽然已经决定把配方白送他了,但是现在我要摆出的是一幅我还是想赚钱,不能做亏本买卖的样子。
“一万两?当然可以,你这九彩缎价比黄金,别说一万两,再翻两倍三倍也不过分。我也不开玩笑,三万两,直接换你一个配方,你看如何?”赵勉听到我这么说,立刻表示完全没有问题,甚至还主动涨了价格。
我这时真的只能说自己还算幸运了,我庆幸这赵勉确实不是什么搞强买强卖的家伙,居然真的没有胁迫我,让我必须受他的摆布。
然而,他给我开了这十足的条件,要是我还不上道,那就真的太不给他面子了。
于是乎,我站起身来,对他做了个揖,随后认真的说道:“赵大人既然都这么说了,沈某也不再藏着掖着了,这配方一共九色九份,小人依旧送予赵大人。不过小人提醒赵大人,这染料的方子绝对是真的,但是小人就算把所有的材料都精细到每分,每厘,每毫,您也很难造出对应的成品,小人无法解释其原因,大人可拿着这方子去尝试,某也可以用同样的材料现场给大人演示,但再多的,请宽恕小人才疏学浅,也无法解释了。”
“是这样么?”赵勉大概也看出来我没有在开玩笑了,于是乎他也就没有勉强,很快便陷入了思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