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之前设想的铁甲骑兵需要极为优质的马匹才能支撑的住如此重量级的铁质装甲,因此这个铁甲骑兵的计划被我们暂时搁置了下来,但我们并没有完全放弃使用铁甲,总重六七十斤的人形全身铁甲搭配马铠我们现在用不了,二三十斤的人形轻甲和半马铠还是很容易就能装备到军队中的。
虽说重量减轻会导致防御力只有全身甲六七成,但是能用和不能用是本质区别,而且以工匠们的手艺,这些轻甲和半马铠就算防御力不如重甲,那也不是普通的箭矢和刀刃可以破开的,但凡这些铠甲能在军中装备,哪怕只是轻铠,对于一只军队来说也是质变了。
另外,我也想到了一个被我下意识忽略的问题,永安路是边军,属于常年警戒的军队,在早先发展的时候有朝廷的支持,所以才有机会锻造和购置大批量的铠甲,以至于全军将士都能配备甲胄。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下意识就认为包括朝廷官军在内的所有军队,都有条件像永安路的边军那样装配铠甲,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的。
整个大炎朝,除了拱卫皇城的几支禁卫军之外,能让每个士卒都装备上铠甲的军队屈指可数,而且每一支这样的军队基本都可以被称为精锐之师,这些军队无一不是忠心于舍得拿出资源的王公贵族,哪怕是皇帝来了也不一定能直接调动。
在这样的武装格局之下,别看父亲麾下的边军每年都在永安路这里屯垦戍边,可事实上这些关外子弟兵的光是凭借装备的水准,就可以跻身整个大炎朝前十的武装力量,更别说他们每年都要于柔然人交战,几乎每一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好手,要是让大批关外子弟兵入关,扫平中原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这并不意味我们永安路的边军就是无敌的,因为根据康叔的介绍,关外的边军向来是有多少甲胄募多少兵马。
然而,由于时间过于久远,最早铸造的那批甲胄已经开始开始老化,而且每年柔然人出兵掠夺的时候,很多装备也会因为战争而损毁,就算没有完全损坏,一些蛮子掠夺的时候也会以士卒身上的甲胄武器为目标。
在种种因素的影响之下,边军每年的装备损失数量远高于补充的数量,这使得近年来我们边军的数量在不断减少。
这个情报对于整个永安路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但凡家里面有人从军的,其实都可以打听得到,我之所以不了解这些,完全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去主动了解过,对于军事的信息充耳不闻,这也间接导致我脑海中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全天下的军队都是我们永安北府的这种铁甲大军,只有派出更强大的重甲铁骑才能将对手压制性击败。
事实上,如果我是刚刚来到这一世的话,我可能不会出现这种误判,因为上辈子我就已经很了解这种时代的生产力了,军队根本不可能清一色的装备铁甲。
可我来到这里已经十几年了,且不说城外府中巡逻的穿着甲胄的军士即是对我最直观的影响,想到我的铁厂每年卖出去的那么多生铁,都有可能被打造成武器装备,我都会下意识的觉得这世上的铁甲大军应该非常多,以至于我都忘记了这样的时代生产力下,绝大多数的军队根本不可能像我想象的那样大批量装备优质装甲。
总而言之,我算是纠正了一个误区,在这个时代,所谓的铁甲大军未必需要给士卒全身都包裹上铁甲,铁骑也未必需要给马匹都披上铁铠,只要用铁片保护住身体的重要部位,那就已经称得上是铁甲武装了,而这也是璃儿最开始给我的建议。
那一天我从冶炼厂回到家之后,我就开始在璃儿的帮助下开始算账,我们算的主要是铁甲的投入产出比,投入多少资源可以生产多少铁甲,然后用这些铁甲能从边军的库房里捞到多少好处。
边军是边军,边军可不是我们沈家的私军,如果是我们沈家的私军我大可以不计成本的提供这些武器装备,大不了这些成本我自己担着就是了,但事实并非如此,边军是由永安路的十几个大家族一起供养的。
亲兄弟之间尚且明算账,何况大家都不是一家人,那这样的账单我们肯定要算得更加审慎,哪怕我自己一个子都不赚,我也还得给自家的工匠们开工钱不是么?再说了,他们也不是拿不出这笔钱,每家凑个几十两上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算好了这笔帐,确定要和从边军的库房里扣出多少银两最合适之后,我便带着这份账单和一套工匠们打造的样品去找了我的父亲。
说实话,我去找父亲的那个场景是有些搞笑的,我当时穿着一身铁甲来到的父亲练武的院子里,正巧父亲在练习枪法,看到身穿铁甲的我之后,愣是把他吓了一跳。
他凭借着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的警觉,直接提枪向我的胸膛上猛刺了一枪,然后便是在那身铁甲上摩擦出一阵火花,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别看我虽然穿着厚实的铁甲,那一枪也没把我刺出外伤,但是父亲的枪法力道十足,硬是把我震了个小内伤,还好我稳住了身形,没有让自己倒下去,而是强撑着看向了父亲。
“嗯?宁儿,你怎么穿着这一身?我还以为有人来偷袭……”父亲愣了愣,扔下了手中的钢枪,看向了我。
我见状苦笑着回答道:“爹,你见过有人穿着二十斤的铁甲跑到别人家里偷袭的嘛!柔然人不笨,朝廷的人更是精明,他们不至于派一个傻刺客来。”
说着,我摘下了头盔,也解开了胸前的甲胄,将他们都放在了地板上。
“扛住了我一枪的这些玩意才二十多斤?”父亲听到我这么说之后,立刻就将我脱下的那套铁甲提溜了起来,然后非常不可思议的说道。
像父亲和兄长这样练武已经练得很纯熟的武林强者,对于重量都是非常敏感的,很多时候他们只要稍微掂量一下,就知道一件物品到底有多重,因此他在拿起铁甲的那一刻,就知道我并没有在开玩笑。
随即我便将之前算好的账单递给了他,随后咧着嘴笑道:“我想和边军做笔交易,我知道咱边军的铠甲很多都年久失修了,我可以给边军提供这样的一批铠甲,价格就按这单子上的来。”
“四两银子一套?宁儿,这样的铁甲你能弄出多少套?”父亲丝毫没有对这套甲胄的质量产生怀疑,能挡住他一枪,哪怕是已经收回力道的一枪,这套铁甲的质量已经非常有说服力了。
我耸了耸肩,回答道:“除非整个永安北府的铁矿都被我挖完了,否则要多少有多少!”
“什么?!”父亲显然被吓到了!
事实上,我的精钢产量是有限的,每天能造出二十套就已经顶天了,但是我知道,无论父亲站在自己的角度,还是站在边军的角度,都不可能采购太多这样的铁甲,因此我这么说也不成问题。
“五百套也没问题?”父亲听到我这么说之后,又连忙问道。
“一个月就能搞定,爹,宁儿开这么大个铁厂,请那么多工匠,可不是吃干饭的。你放心,我厂里造出来的东西,肯定个顶个的皮实耐用!”我听到父亲下单之后,立刻就笑了出来,连忙请他放心等待收货。
我刚说完,父亲立刻就起身,表示他马上去库房给我调银子,告诉我这点钱不算什么,但是这批铠甲对于整个边军来说却非常重要。
不过,我在下一刻就叫住了父亲,表示这笔钱不要从沈家的库房出账,我非常严肃地提醒他,告诉他无论再怎么着急,也都要分清楚公事和私事。
“爹,宁儿又不是什么赔钱货,哪能让您从自家库房掏银子。实不相瞒,我是盯上了那边军的库银,边军毕竟是由各家共同维系的,我建议父亲您先和各家协商,然后从边军的库房里调银子,再拿去和我厂里的人做买卖,这样银子也不在咱自家人之间流动。况且边军也不是咱家的私军,就算父亲您再怎么喜欢他们,也没有我们沈家自家出钱武装各家的道理。”我如是说道。
父亲听我这么一说,不由得瞪了我一眼,随后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倒也是挺会赚钱的,这钱都赚到了咱边军的头上来了,得亏我是你爹,不然哪有你这么放肆的机会。”
父亲这话我可不承认,我连忙摆了摆手,正色道:“不不不,父亲,我说了,我没打算赚钱,您也看了那份单子,全是成本价,我一分钱都不赚的!四两银子能扛您一枪的铠甲,如果不是我自己送上门来,在这世上根本找不到。宁儿也不跟您弯弯绕绕了,我其实还有一个计划,与这铁甲有关,父亲想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