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了一阵之后,我便认识了另外的这几个公子哥,而在我和璃儿一起入座的时候,我们又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苏兴也受邀参加了这次茶会,他在见到我们之后立刻就迎了上来和我们打招呼,不过我并没有给他好脸色,倒是璃儿在见到自己的嫡亲兄长之后,心态也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照常的叫了一声兄长。
我没有去听他们兄妹之间的对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喝茶,过了好一会,璃儿自己就坐回了我的身边,她早就知道我看她的兄长们不爽,只是笑着对我说她的哥哥姐姐们过去对她还挺好的,也帮了她很多云云。
对于璃儿说得这些,我没有去和她争辩什么,只是将她搂在怀里,静静地听着她说的这些,我没有告诉她的是,在我看来她所说的这些话并不能改变苏家人在我心中的形象,反倒让她自己看起来有些护兄的嫌疑。
当然了,我也并不是在质疑她护兄的行为,她之所以会护兄,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善良,这点倒是无可厚非,我其实并不反感这一点。
说话间,丰收茶会也拉开了帷幕,李家的老爷,也就是李彬李霜的父亲上前致辞,表示对我们受邀的在座各位的欢迎,他的腔调似乎听起来和李彬的相差无几,也是刻意的强调了对受邀者的欢迎,看起来他也和李彬一样,对于陈德那一票子不速之客并不友好。
在李家家主有些官方性质的话语之后,便是李彬的致辞,其实李彬才是这次丰收茶会的主办,只不过他的年龄显然比我们小了不少,所以才会把自己的父亲请出来,让他帮忙主持活动。
我觉得他这样做算是非常高明了,毕竟他的年纪确实不如在场的绝大多数来宾,声望什么的也比不上这其中的大部分人,就算是平辈,地位也算是低半级的。
可如果请出他的父亲,那感觉就不一样了,他的父亲就算不考虑地位,光是辈分就已经比我们高了,哪怕是我,在不认识他的情况下,看面相也要敬重其五六分,足以在这都是年轻人的茶会中镇场子了。
李家家主与我们闲聊了两句之后就没有久留,而是自顾自的走了,留下了我们这一群小辈,而这个时候茶会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说是茶会,实质上就是一些文人交流的活动,对对子,作诗词,飞花令就是这在座的一干文人们常玩的娱乐手段。
而今天一上来,便是以秋天为主题的飞花令,这让我颇有些尴尬,我没有花心思背过这一世的诗词,哪怕之前我有所准备,也是现选了几首韵律还算不错的上辈子的诗词,想着就拿来糊弄一下,算是自己作的便罢,没想到他们居然上来就是飞花令,这让我怎么接的下?
正当我有些郁闷的时候,璃儿突然看向了我,笑问道:“夫君接得下这飞花令么?”
我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回答道:“璃儿你既然都这么问了,想必也知道你家夫君虽然读的书不算少,但是读的多是一些经史之类的书籍。诗词韵律之类的东西,我虽然不至于一窍不通,但确实没有多少储备。这专攻诗词的飞花令,我恐怕真的接不下来。”
“我就知道,不过没关系,璃儿不会让夫君出糗的,这飞花令璃儿替夫君接下来。”璃儿掩着嘴向我笑着说道。
得亏是有璃儿的帮忙,这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的飞花令环节,从秋的主题一直到四季,再从四季到阴阳,兜兜转转飞的都是一些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诗词。
虽说在听到对应的主题之后,我也能从自己上一世记忆下来的诗词中抽选除几首,但是这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就算拿出来说了,我再给他们胡乱解释这是某朝某人的诗词,解释起来也是非常麻烦,索性我就没有胡诌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就是不少人在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这种感觉真的非常明显,我能感觉到他们没有像之前一样对我那么敬重了,和我交流的感觉都要随意不少。
对此,我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所谓,反正我在他们心中的高度本就是被他们自己捧出来的,我从出生到现在压根就没有吹嘘过自己,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点着我自己的科技树。
他们心中的认为的我,本来就是他们高看之后的结果,现在他们终于重新认识了真实的我,我自己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很快就到了各自作诗吟诵的环节,这一次他们都没有再看我,似乎我的文采在他们看来已经不值一提了,倒是李彬似乎很想给我个面子,一上来就对众人说道:“前番飞花令,沈二公子都没有说出什么好的诗句,怕是又在隐藏自身的才华,若是各位都不介意的话,李某希望这题诗的环节,让沈二公子先赋一首,各位意下如何?”
“嗯?”我随即愣了一下,而后看向李彬,略带几分疑惑地问道:“哦?那李公子此番是想作个什么主题的诗词呢?”
一众人见我没有等他们对李彬的回应,便主动表示了愿意接战,似乎又因此而高看了我几分,也接连表示愿意听我先赋一首。
“既然大家也都没有意见,那就先请沈二公子,我们此次既是秋收茶会,那沈二公子可以秋收时令为题,不知沈二公子……”李彬是想问我能否接得下着这个题材,不过,他没有明着问,而是停顿一下。
见状,璃儿也看向了我,我则是向着她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有问题,随后便走到了正前方的桌案前,拿起了笔,开始写了起来。
我最终写下了一首来自上一世东晋田园诗人陶渊明的《归园田居》组诗中的第三首,其诗曰:“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这不能说和秋收时令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但明明我们这是个丰收的茶会,我却写了个草盛豆苗稀,说起来也是挺“应景”的。
可是实话实说,这确实才最符合我摆烂生活的实质,我上辈子刚学这首诗的时候也感慨过,黄豆已经很好种了,可陶渊明这家伙还能搞出个草盛豆苗稀。
现在我算是意识到了,他不是不会种豆,而是存粹的就在摆烂,而我本身也是想着摆烂,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何尝不是在追求一种回归田园独自归隐的感觉呢?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这首摆烂诗刚抄完,李彬自己就把我吹上了天:“好一个‘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沈二公子不愧是高人,即便是在我们秋日丰收的茶会上,也能举得出反例,来表现出自己的归隐之心,也难怪平时沈二公子不与我们争锋!”
听到他的这番话,我不由得回过头去瞪了他一眼,我明明都说了自己想摆烂,他居然还能这么吹我,我自己都有些佩服这个家伙了。
我刚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旁的璃儿就把手搭在了我的肩头,随即凑了过来,笑道:“噗嗤!夫君,看来李彬确实有意在巴结你!夫君你都明说了自己要摆烂了,他还能吹你两句。”
由于我在家中和璃儿一起读书的时候,时不时就能提到摆烂这个词,因此璃儿也是能明白这个词的含义的,虽然她有表达过希望我能征战沙场夺取功名,但是如果我想带着她一起摆烂,她也是非常愿意和我一起过种田的生活的。
“他们愿意吹就愿意吹吧!我本来是想着要交朋友的,结果来了就发现他们在一个劲地吹我,这让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想想还是算了吧,自己摆烂也挺好的。”我有些无奈地对璃儿说道。
“你就知足吧!”璃儿瞪了我一眼,随后便调笑道。
虽说我抄了一首摆烂意味十足的田园归隐诗,但我发现在这场茶会中,只有少部分人才是豆苗,更多的人都是杂草,我随便抄来的一首摆烂诗虽然完全与题意背道而驰,但是其胜在了意味深远,韵律工整,最后在一众人严谨地评比之后,居然还将我这首跑题的诗作评在了前五。
我的小妹玉儿非常随性的做了一首五言绝句,也上了榜单。
而我的妻子,璃儿,不愧为永安北府的一大才女,随口作了一首以秋日麦浪为主题的诗词,甚至直接在全场夺魁。
我对此的评价是,果然我们这种下过田的泥腿子比那些在岸上干看着的有实力,没有真实的生活体验,是做不出好的诗词和文章的。
这场结果看起来有些戏剧性的丰收茶会最终在下午申时前后结束了,我本来想着在结束之后就带着璃儿回家休息的,没想到李家却将我们留了下来,希望能和我们吃个便饭。
我自然也是卖了他们一个面子,虽然并没有打算吃便饭,但是还是留了下来,听听他们想要和我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