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一位来自关内的朋友说过，沈二公子曾凭借一己之力，开通了一条连通关内的贸易通道？”李家老头子似乎也没有继续藏着掖着了，索性和我实话实说了。
没想到这家伙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给我猜对了，说到底还是和关内的人有联系，还好我早做了准备，没有透露什么不能说的信息。
我抛出了先前没有弄明白的疑问，有些好奇的向着李家家主问道：“李伯父怎么会突然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据我了解，你们李家过去可是专精于科举的，难道伯父此番想是要弃士从商？”
“沈二公子有所不知，我李家被流放到关外之后，早就没有参与科举的权力了，从我父亲那一辈开始，就已经禁止我李家九代之内举士了。否则，我也不会让彬儿留在家中，早就把他送去关内求学了。”李老头子有些无奈地对我说道。
“那这和我有贸易通道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沈二公子不知道，我们李家是被流放的，一切人员和物资都无法以我们李家的名义进入关内，但是讷，近些年我在关外捯饬出了一种好料子，我请关内的名商做过评估，发现这种料子哪怕买到关内也能有极高的收益，这才想着和二公子进行商业合作嘛！我们出成本和料子，你替我送到关内去销售，得到了利益我们再分账，怎么样？”李家老头子突然来了兴致，非常认真地对我说道。
我这下算是彻底地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们李家已经从“士”这个阶层跌落下来了，而为了维持生计，他们除了像关外其他的世家那样，将自己的身份转化为地主之外，他们也想着间接搞些商业的营生。
“料子？什么料子？绢料？”我对他口中的料子还是有些好奇的，毕竟现在秋蚕已经开始吐丝了，而我手下的纺织业生产部门，如今也到了最忙碌的时间段。
按照惯例，我的这些纺织业生产部门，干的都是一些二次加工的活计，也就是先从其他商家手中收购质量合格的成品绢丝，然后再用我们自制的九彩染料对其进行染色，最后再由我们自行组织二次出售。
当然了，如今的第三步骤对于我们来说可能会有一些不同，我今年特别提醒了他们，在完成绢丝的染色之后，就可以将这些绢丝打包起来，之后等赵勉手下的人来完成物流和销售，我们只要从他们的手中收回成本并赚取利润即可，这样算是方便快捷的躺在家里赚钱，不用费心费力的带着贵重的绢丝背井离乡，厂里的工匠们还挺愿意这么操作的。
现在的这个时间点，正是我的纺织业生产部门四处收购绢丝的时间点，不过我们对于绢丝的收购标准还是非常严苛的，毕竟打得是我们自己的招牌，因此一直以来我们的产量是受到收购绢丝的数量所影响的。
厂里能收购到多少成品绢丝，意味着能对多少半成品进行二次加工，收购量直接影响着九彩缎的产量。
因此，在我听到李家正捯饬着成品绢丝的时候，我就有了新的想法。
“是的，生绢！我现在手上就有一批成品，若是沈二公子有兴趣，我马上就赠与公子两匹，公子意下如何？”李家家主非常热切地向我说道。
如果李家生产的绢料能符合我们厂里的预期的话，那我倒是挺乐意收购的，不过是否收购他们的成品绢丝，这件事的决定权并不在我的手上，毕竟我对于绢丝的评判标准可没有专业人员这么严苛，我要是贸然答应下来，结果送回厂里发现质量不合格，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赠予倒是没有这个必要，不过沈宁倒是愿意花钱买上两匹，回去差人试试质量！”我笑了笑，随后表示自己不能为了对他李伯父的尊重，就贸然答应与他们合作。
在我说了这话的同时，李家家主也让人送上了两匹素色的白绢，他们家生产的白绢就是非常纯粹的一片雪白，一点花色杂色都没有，完全就是蚕丝的本色。
“如此甚好，若是沈二公子回去试过之后，决定与我李家合作，可千万别忘了来找我，我手上还有几千匹这种生绢呢，就指望着你们帮我寻找销路了。”李家家主在听到我的这番话之后，显得非常兴奋，连忙向着我笑道。
“那是自然，不过说起来，这两匹绢丝，李伯父打算要价多少？”我看着放在我手边的生绢料子，随后笑问道。
李家家主见状，立刻便站起身来，笑着回答道：“两匹绢丝，不如打包计算，一并就收三两银子，沈二公子以为如何？”
说实话，三两银子出两匹绢，这个要价实在是太低了一点，且不说是他们自己说的，卖到关内也能有极高的收益，那应该算得上是高品质的绢丝，但凡是价格最便宜的凡品绢丝，收购价格都已经逼近一两五，甚至接近二两银子了，他这个要价真的有些太低了。
“不行，既然是要做生意，就不能讲什么友情价。伯父你自己既然都说了，这是关内的商人做了评估认定的好料子，那为何价格定的那么低？总不能是不自信吧！”我不由得笑了笑，对这个价格提出了质疑。
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似乎李家是因为自身的原因，对于这些商业消息的掌握不太灵通，他或许在定下这个价格的时候，就已经认为这是高价了，毕竟他们从关内迁过来的时候，这样品质的料子可能就是这个价格。
那既然是这样，确实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去年被我的九彩缎暗箱操作过的关内纺织业市场，早就经历过了一大轮的价格调整，如果品质稍高的绢丝，价格抬到三四两银子也不奇怪。
“那在沈二公子看来，多少价格比较合适？”李家家主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两匹绢丝少说也得六两银子才说得过去吧！”我微微一笑，给出了一个对于他们来说比较合理的价格。
“嗯？原来如今市场上的价格与当年差了这么多么？”李家家主似乎对我给出的价格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有些疑惑的对我说道。
我并没有确认他的这种说法，而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价格和您过去在京城时相差了多少，我自己也不好下判断，但如果这批货真如您所说的，能算是高品质丝绢的话，那如今一匹的收购价可能都有三四两白银了。”
我对于这个收购价不算了解，毕竟平日里也不是由我来操作这些收购事项，但是根据姚伯近期给我总结的成本分析，这个价格倒也算是挺合理的。
“既然你沈二公子都这么说了，我的心中自然也是有所断绝，要不这样，四两银子，买一送一，一匹算是二公子你买回去差人尝试质量的样货，另一匹就算是我李家赠与令夫人的礼物，公子意下如何？”李家家主倒也是精明，提出要半卖半送的给我降价，为的就是切实的将这两匹绢丝送到我的手中。
虽然他刻意给我折了价格，但我最后还是以六两银子的价格从他的手中将这两匹绢丝买了过来，我之所以没有接受他给我的折价，说到底还是为了明确自己的态度，我不想欠他的人情。
如果他的货品质量符合我们厂里的需求，那么我们肯定会按照合适的价格采购他们的素绢的，毕竟我们现在无法量产绢丝，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货源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既然他们都已经主动来向我寻求合作，那我也没必要将他们拒之门外。
在和李家家主闲聊了半个时辰之后，我终于带着璃儿走出了李家，或许是因为我和李家家主聊的尽是一些商业上的事情，坐在我身边旁听的璃儿显得有些昏昏欲睡，在走出李家的时候，她还一言不发的靠在我的肩膀上。
“怎么样？困了？”我笑着搂住了她的腰肢，连声问道。
“能不困么？你们聊的尽是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我没有当场睡着，已经非常难得了。”璃儿非常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吐槽道。
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璃儿的脑袋，随后说道：“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和我提起关于绢丝贸易的事情啊，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要单纯的因为才学而来结交我呢！”
“算了算了，不怪你了，我一开始也没想到，李家人邀请你的目的并没有那么单纯，如果我知道他们的这番邀请会涉及利益关系的话，我肯定自己先回去了。”璃儿又是深深地打了个哈欠，随后说道。
我见状索性将她背了起来，她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但或许是后来确实有些困了，居然就真的在我背上睡着了。
在回到家之后，我先是将带回来的其中一匹生绢交给了康叔，让他去决断究竟应不应该和李家合作，随后又将另外一匹收进了璃儿的衣柜中，想着不管这匹绢丝的质量如何，至少触感还是挺不错的，之后确实也可以找个机会给璃儿裁一套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