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二十八,我已经回到家里二十多天了,在我回到家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天上只飘落下零星的小雪,始终没有见到什么大雪,正当我以为今年又是一个暖冬的时候,我终于感受到了冷空气的强劲。
这个时代没有温度计之类的测定气温的工具,温度的变化绝大多是时候都只能靠体感来标定,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一世没有受到工业现代化的影响,城市中并没有上一世那么严重的热岛效应,这让我对气温的体表感知变得尤为敏感。
随着冷空气的南侵,我能明显感受到这个冬天格外的冷,比去年的同期要冷的多,哪怕我们今天醒得很早,我和璃儿都没有要从床上爬起来的意思。
我往炕下加足了炭火,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拿了一本小笔记本,然后就重新钻回被窝里和璃儿一起看书了。
我们二人在阅读时是很容易进入状态的,就像上辈子我在玩文明时表现出来的那样,一旦进入了状态,就很容易忘记时间。
以至于正午十分,两个丫头喊璃儿吃午饭了,我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上午。
话又说起了璃儿的这俩丫头,来到我这里半年之后,她们早就把我当成了她们的老爷,我其实对她们也算是不错的,每月的例银相比沈家中的其他丫头只多不少,或许是因为我完全没有把她们当成外人,她们也很自然的成为了我的手下。
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不太需要其他人的照料,绝大多数时候我仅凭自己一个人就能做到生活所需的绝大多数事项,因此我给这俩丫头的指示就是,服从她们的小姐,照顾的时候只需要照顾到她即可,不用管我怎么做。
当然了,一日三餐这种事情,能偷懒我还是会偷懒的,毕竟有人帮忙做好了,何必自己费心,不是么?
就算是我和璃儿一起吃午饭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头顶着的砖瓦听上去也不太安分,隔三岔五的就能听到明显的瓦片之间翻动的响声,不仅房顶上的瓦片,就连我们吃饭时直面的两扇房门也在咯吱作响,听得我有些牙酸。
虽然我们的餐桌下方就烤着火盆,但不得不说我还是不愿意在外面久留,草草的吃完饭之后,我便和璃儿一起回到烧着火炕的内室。
上一世我是个纯种的南方人,在读大学之前从来没有在北方过冬的经历,后来我在北方读大学,也曾经历过冰天雪地,发现北方人明显没有当时的我,一个南方人抗冻。
北方的冬季虽然刮风下雪,气温往往能低于零度,但是室内有暖气加持,很多时候室内的温度能达到十五六度,更有甚者温度能超过二十度,倒是没有暖气的南方,冬天的室内气温普遍也就是在几度到十几度这个范畴,相对还要更冷一些。
反正当时我得出的结论就是,不管别人如何,反正我作为一个南方人,就是比北方的同学更加抗冻。
可在来到这一世之后我发现,哪怕这个时代没有高科技供暖,凭借烧着的热炕,脚边的火盆依旧能把室内温度抬到一个相对高的水平,在北境度过了十几个寒冬之后,我发现自己早就不像上一世那么抗冻了。
直觉告诉我,在同样的气温,相似的保暖条件下,上一世我可能在外面乱跑都无所谓,但是这一世我能在烧着热炕的房间里待着,就绝对不可能再走出室外一步。
令人听着牙疼的门栓咯吱声和房顶瓦片的的碰撞声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这样的动静才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我终于是鼓起勇气,拉开了房门,可没想到的是,我刚刚拉开房门,就被一股寒气给逼退了,这种冰冷的感觉对我来说不适的程度更甚于我走进冶炼厂厂房是感受到的热浪。
毫不夸张地说,我被冻了一个激灵,冷得我差点又把房门给关上了。
虽然从实际情况来讲,这样的寒冷可能还不如我在雪原上做俯卧撑时的感觉,可毕竟此时非彼时,在热炕头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两天,而后突然出门受凉,我估摸着任谁都受不了。
大雪已经彻底停了下来,院子里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白,几棵枯木上也挂满了冰凌,两侧厢房的瓦顶已经裹上了一层厚实的雪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银装素裹了。
不过这样的场景我在这一世见多了,倒也是见怪不怪了,每年的冬天都会有这样的一场雪,只是有的年份小,就像去年,春节刚过积雪都已经彻底不见踪影了,而有的年份大,大多数的年份都是这样,积雪直到开春才会彻底消融,至于今年,那真是出奇的大雪,直觉告诉我,仅仅只是这场雪的积雪,到明年春耕时可能都还会有留存。
我有这样的想法算不上是凭空猜测,之前我就有说过,我在过去几年都有派人去关注洋流的动向,根据我现有的知识水平,我知道如果去年是暖冬,那么今年是冷冬绝对不是只单纯的寒冷而已。
这样的情况已经涉及到了气候学的范畴,那就是上一世所谓的厄尔尼诺现象和拉尼娜现象,总说厄尔尼诺是南涝北旱,但是我们过去的这一年大概也是运气比较好,不仅没有被旱灾影响,而且还丰收了。
可我不得不产生了一种担忧,假设即将到来的新一年,我们要是受到拉尼娜现象的影响,来个气候反转,南旱北捞……
想到这里,我立刻就关上房门,回到了房间,开始急匆匆地给康叔写信。
璃儿看我刚刚走出内室没多久又折返回来了,而且立刻就坐在了书桌上写东西,不由得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看着璃儿也从内室来到了书房,我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开始向她解释两种气候现象可能带来的影响和我写这封信的目的。
关于这两种气候现象我能解释的并不多,毕竟我不是学那种专业的,只知道一点皮毛,要是真让我去解释洋流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形成的,那我估计还得从地球是圆的,地心引力之类的事情说起。
因此,我主要还是告诉璃儿自己观察了天气,得到了一些预测结果,现在需要康叔帮我调动人手来核查这些事情。
我这样形容就比较简单易懂了,璃儿自然也就没有多问,便看着我把这封信给写完了。
不过,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让人把这封信交给康叔,而是开始思考是不是设置情报机构一事也要尽快的提上日程了。
如果明年南方出现旱情那可真的不是闹着玩的,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还是得看天吃饭,万一明年真的大旱,那随之而来的就是饥荒、战争,甚至有可能引发灾病和瘟疫。
我认为自己需要尽可能获取来自南方地区的情报,哪怕不是第一手情报也需要掌握相关的信息,在过去得到十几年里,我对这个时代南方地区的了解很少,要不是有机会去了一次江南,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些地方有什么样的物产,哪里是粮食产区。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机会是靠人自己把握的,而对于我来说,信息也是一种生产力,无论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自保,我都需要尽可能多的了解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的一切信息,这样我才增强自保的能力,找到赚钱的机遇。
于是,我又写了一封信,要求康叔一定要尽早的把我们位于中原的第一处情报机构安置下来,我不要求必须在京城,可以是在中原任何便于打探消息城池,但如果能设置在京城那肯定最好。
我们手头拥有足够的在炎朝任何一个州府置业的资金,家财万贯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为了尽可能的获取情报,我不在意耗费巨资来打造我们的情报网络。
璃儿看我这一次是下定了决心,感到有些意外,但她也立刻就明白了这一切对于我们的重要性,同时对我表示全力支持。
我在这天下午就让人将这两封信交给了康叔,而康叔也当即给我写了回信。
对于情报机构一事,康叔表示这件事一直都在计划之中,让我稍安勿躁,最迟在明年二月初,就可以将京城的置业办妥,第一批来自中原消息最迟可能在明年三月份就能接收到,到那时候,我应该可以顺利收到想要的信息。
至于观测洋流的事情,其实康叔一直都在做,不过从这里距离海边有些路程,如果我想要相关的信息,过两天就可以给我送来近期的观测情况。
既然康叔都说了这些事情他都已经在做了,那我确实也没什么可以心急的了,只能如他所说,稍安勿躁,坐在家里等着情报送上来。
腊月初,大雪又继续下了起来,温度一降再降,在父亲和兄长的帮助下,我组织了一次对一百沈家军战士的慰问,给他们送去了一些粮食和炭火,虽然看上去他们都不怎么缺这些物资,但是也算是表达了我和父兄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