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父亲和兄长又要像去年春天那样去定北关戍边了。
我本来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去的,或者说我是想和沈家军一起去的,毕竟我们之间也需要培养同袍情谊,磨练战斗意志,提升作战水准。
哪怕不考虑这些军中的因素,单就我个人的意愿而言,我也非常希望能到定北关去继续磨练,毕竟我现在最缺少的就是实战经验,而目前对于我来说最易于的提升战斗经验的方式,正是与柔然人真刀真枪的干架。
然而,或许是因为去年的春耕任务我完成的很好,也可能是他们觉得我一旦上了战场就太拼了,风险太高,总之就是父亲和兄长统一了意见,这次春戍他们不打算带我去。
对于他们不带我去定北关的这件事,一开始我还觉得他们做得有些不厚道,但是很快我就想通了。
首先,从去年十月中旬至今,我就已经因为负伤休息了很长时间了,不说别的,光是那柄黑缨枪我就已经很久没碰了。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我的武艺虽然还不至于下降,但是战斗状态肯定大不如前,如果是以目前的状态,我直接上战场的显然是有风险的。
与其冒着这样的风险去定北关拼命,不如在家把已经生疏的武习给重新捡起来,为今年的秋戍大战做好充足的准备。
其次,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沈家,春耕的意义其实完全不亚于春戍,早些年春耕都是由父亲或是兄长亲自主导,而去年的春耕任务我完成得很好,新的一年需要由我在家里安排春耕事宜,远在百里之外的父亲和兄长他们才能放心。
此外,他们也是考虑到了我的伤势恢复程度。
俗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那场大战过后,我的全身上下可是多处骨折,就算从十月中旬开始计算,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
这四个月的恢复时间显然不足以让我真正恢复到受伤之前的水平,即使我现在每天都活蹦乱跳的,还能时不时就和璃儿展开肉搏,可真要说这伤势的恢复程度,就算是我本人也不敢说自己已经痊愈了,能有重伤之前八成的实力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总而言之,我现在确实不太适合与他们共同去定北关戍边。
想通了这些之后,我找到了刘成,陈述了利害关系,表示春戍我确实没法和他们一起去,就请他帮我做好每日统计人数的工作,点名对于他们来说有些难度,但是人数一百号人的人数统计肯定不算难。
至于点名这件事,我还是去跟兄长提了一嘴,既然他和父亲不让我一起去,那就只能让他这个做大哥的替我去点名了。
沈家军可不只是我的手下,也是他和父亲的兵马,至于点个名这种事情对于兄长来说就是小儿科,他当即就表示愿意替我去完成这项工作,同时这段时间他也会亲自掌管沈家军,让我不要为此而担心。
二月初五是他们出征的日子,我骑着乌骓送了他们三十里才返程,在回到家之后我便重新提起了黑缨枪,恢复了日常的武习。
见我开始练武了,也拿起了她的和我一起练习,相当于是锻炼身体。
可我不得不实话实说,如果是去年我们刚刚成婚的那段时间,我肯定是非常希望璃儿能和我一起武习,练就一身好武艺的。
毕竟当时她的身体实在是过于孱弱,整个人就像一个病秧子一样,无论是为了她个人考虑,还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考虑,她多加锻炼那肯定是没有错的。
不过现在嘛,我可能就有些纠结了,我们成婚已经小一年了,她的身体素质早就不是刚刚嫁给我时的那个强度了,我不得不承认,她要是再练下去受苦的可就是我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她要是真的想练武,我也不太可能阻止她不是么?
在我恢复武习后的第三天,我惊讶地发现璃儿在耍起各种枪法招式时的节奏居然没有比我慢多少。
基本上同样的一套招式,我刚刚做完最后一招,璃儿也已经差不多将最后一招给使出来了,我试着掐了个时间点算了一下,发现她的节奏最多就比我慢半拍。
考虑到我们二人的招式熟练度不同,而且在我上过战场之后对于各种招式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如今的很多动作都是一气呵成的,出招的速度都比半年之前快了不少,仅凭璃儿如今的出招节奏和速度来看,她已经隐约赶上了半年前的我。
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已经强如半年前的我,只是说她的熟练度确实已经比刚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高了非常多,如果她能将出招的力道进一步的提升,那么未来她想自保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过这一点我帮不了她,早在去年父亲就已经将这几套招式的发力动作亲自传授给她了,目前她的发力方式也和我大同小异,出招力道不足单纯就是因为力量没有达到要求。
或许是因为看着自己已经能跟得上我的节奏了,璃儿在这些天的武习中自信心暴涨,大概是在一起练习了一个星期之后,她居然提出来要找我对练。
我没有拒绝,只是提出要稍微做一点准备,毕竟我们夫妻二人的招式熟练度摆在这里,要是认认真真地对练,那强度也是不低的,假设我们拿着各自地武器上场,很容易就会由于收不住力量而伤到对方。
倒不是我怕受伤,如今我身上受过的伤已经不算少了,再受点小伤不算什么,更何况我要是能被自己的老婆弄伤了,那也太丢脸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担心伤到璃儿。
在我伤筋动骨之后,我对力量地控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精细了,我真的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收的住力气,要是不小心把璃儿弄伤了,那我可是连哭都没地方哭的。
其实我的准备也非常简单,就是到父亲的院子里取了两套训练用时常用的木杆枪和黑色布甲,用白色的粉末涂抹在枪头,去攻击黑色的布甲,以身上的留白分辨是否成功击中对手。
这些东西可不是军中的产物,这在我们这样习武的家族中都是常备的。
或许是因为用以训练的木枪相较于我给璃儿打造的白缨枪来说实在是太轻了一些,璃儿刚刚拿到手中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意料之外的神色。
“啊!这杆木枪也太轻了一点吧!”璃儿当场就拿着这杆木枪耍了一个花棒,随后嘟囔着嘴看向了我,吐槽道。
“其实军中的绝大多数兵器重量都没比这杆木枪重太多,军士们用的长戈也不过七八斤重,普遍都是这个重量。”我耸了耸肩,表示这个重量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让璃儿感到非常不解,她很是疑惑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弄根二十多斤的钢枪啊!我当初刚开始练的时候就被那杆钢枪给累个半死,有这个必要吗?”
“这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那杆白缨枪上面用的是精钢枪头,二十多斤的重量其实都集中在精钢的枪头和枪尾的配重上。你要是把枪头和枪尾都卸了,其实和这杆木枪的重量也差不了多少。再说了,你现在不也是已经练出来了,可以灵活的掌控那杆白缨枪了么?”我笑着解释道
璃儿听了,先是嘟囔着嘴出了一口气,随后又是深呼吸,紧接着才哼声说道:“那好吧,不说这个了,布甲我现在已经穿好了,我们直接开始吧!”
说着,她也没有什么犹豫,立刻就提着木枪向我杀来。
和我预想中的一样,由于我们二人使用这套枪法的熟练度都不算太低,因此在我们交手的过程中,对抗的强度完全不比军营中校场上的强度差。
当然了,强度不低并不代表双方真的能打得有来有回。
在对练刚刚开始的阶段,大多数时候都是璃儿发起主动进攻,那我必然是不能让她得手的,因此这个过程我基本上都是以防御为主。
后来,在璃儿的进攻手段用尽之后,她身上的黑色布甲开始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白点。
我在这场对练中并没有手下留情,只是数个回合,璃儿的布甲上就已经遍布了白色粉末。
或许是因为自己实在防不住我的攻势,璃儿有些气馁的将手中的木枪往地上一扔,嘟囔着嘴说道:“哇,我不打了,你欺负我!”
见状,我当然也停止了攻击,将璃儿仍在地上的木枪捡了起来,随后笑道:“怎么能说我欺负你呢?我只是想让你先明白一个道理,这样你才能在未来更好的练习自己的武艺。如果你不能明白这个道理,那你是没办法成为一个优秀的武者的,只能变成莽夫。”
对于我表达的这个观点,璃儿显得有些意外,她饶有兴致地问道:“欸!什么道理?”
我随即指了指她身上沾满的白色粉末,说道:“这个道理其实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并不容易。如果你想成为一个优秀的武者,那么在与对手接战的过程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如何保全自身,哪怕是进攻,都要以保证自身的安全为前提。就像刚才,你对我发起的攻击看似非常凌厉,实则满是破绽,说的难听点,就是个莽夫的行为,如果是在战场上,给你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接下来,我非常认真地向璃儿提出了很多建议,而她也同样认真地倾听我所讲述的各种理论,甚至还时不时向我提出自己心中疑问,我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很久,我相信她应该能借此明白一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