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一过,满载着粮草的数百辆牛车便向着御京关方向前进,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按照赵旌的意思,让我们在九月上旬这段时间里入关,那沈家军自然不可能慢慢吞吞地等到九月份才出发。
粮草上路之后,由父亲统领全军,兄长领命主将,苏恒,周能担任副将的沈家军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出征事宜。
在八月下旬的第一天,包括虎头率领的重甲铁骑,刘成下属的轻骑兵在内的五千沈家军精锐从永安北府的南城门开拔。
这一次的作战任务和先前戍守定北关的战事相比,那完全就是天差地别,谁都说不准他们出发之后要过多久才能回来,等到他们返程的时候,又能回来多少。
因此,这次出征,基本上是全城人都出城相送,沈家军中是没有流民入伍的,基本上所有的军士都是永安路本地的子弟兵,虽然也有南府的青壮年会来北府投奔我们,但北府总归还是占据了大头。
由于沈家军士都是各家子弟,一个壮年出征可能就会由四五个人来送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整条出城南下的官道上可谓大排长龙,送行的队伍绵延数里,甚至出来送行的亲属都多过了出征的五千人大军。
我们沈家的众人当然也位列其中,我带着璃儿站在母亲的身旁,另一侧就是怀抱着沈修的嫂子,三弟和小妹肯定也不可能缺席,都跟在了母亲的身后。
没过多久,我们就看到作为主将的兄长骑着他的坐骑,领着一军人马从军营中走了出来,他在看到我们之后的表现也和往年出征定北关截然不同。
往年他最多就是停下来看我们一眼,然后就带着军队继续前进了,而如今则完全不同了,他直接在我们的面前停了下来,随后翻身下马,来到母亲的面前郑重的行礼,然后再和自己的妻儿享受可能是这个年头最后的温存。
我们三个弟弟妹妹都在一旁看着,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兄长才来到我的面前,郑重地对我说道:“二弟,大哥这回不得不拜托你照顾好你家嫂子了。”
大哥这话很直接,也没有说什么悲情的丧气话,就是要将嫂子和侄子托付给我。
“大哥放心吧!”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是应声点头,随后铿锵有力地回应了他的嘱托。
紧接着,大哥又看向了沈平和小妹,不过相对来说他就没有说那么多了,我们的母亲现在就在身旁,教育之类的事情他无需越权,因此也就说了一些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随后便重新翻身上马。
大哥在马上对我们再次行礼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随后就催动着马匹,继续沿着官道向南而去。
前军陆续走出城门之后,父亲所在的中军也从军营中开了出来,和兄长一样,他也停在了我们一家人面前,然后下马向我们道别。
一上来,父亲就看向我,正色道:“宁儿,看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些事情当然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同样的话题从南方爆发战乱开始,我们就一直在做对应的预案,我们几乎一有时间就会讨论看家守业的件事情,现在自然就不需要费心再说了。
“父亲尽可放心,由我看家绝对没有问题!”我又一次郑重其事地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随后,父亲有看向了,沈平和小妹,告诫他们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现在可以来找我这个大哥,另外他还让这俩人在家的时候一定要听从母亲或者我的安排。
父亲在重新出发之前,还特别向沈平提了一句,表示如果他将来能相中哪家姑娘,适合迎娶入门的话,可以让我这个二哥主婚,不用等他回来,毕竟谁也说不好这场战争究竟会持续多久。
在认真交代了沈平的婚事之后,父亲便像兄长那样重新翻身上马,向着南方而去。
父亲在后军安排的统帅正巧是苏恒,在看见我和璃儿之后也上前和我交谈了两句,从侧面上看大概就是拜托我照顾好苏家老小,我和璃儿当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而且现在苏家都已经搬到铁甲城里去了,那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在沈家军陆续开出永安北府之后,我们自家的人便四散开来,母亲带着沈平和小妹,以及大嫂和沈修返回了沈府,璃儿说她也准备先回铁甲城,而我则是来到了自己的军营之中。
对于我手下的那些军士,我现在还有一些事情要安排。
如今我手下的这五百多号人虽然依旧分为两部分,但经过了好几天的惩戒性训练,他们已经不会继续在营中拉帮结派了,尤其是之前试图摆烂的外地军士,现在也能老老实实地参加训练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的秉性发生了转变,而是由于我近期安排给他们的训练量着实不少,在回到军营之后,他们早就没有了继续争斗的力气,只能尽可能地体力都用在训练之上。
虽然依旧没能根除他们之间的分歧,可不得不说的是,他们现在每天都累的要死,相当于是间接的阻止了矛盾和冲突。
不过我很清楚,像我这样的解决方式,短期内还能搁置他们之间的矛盾,可如果时间长了,本地人和关内人的矛盾只会继续发酵,在那个时候,对于我们全军都有极大的影响。
当然了,事实上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时间让矛盾继续发酵了,要不了几天,他们就得去定北关戍边,到时候除非他们是真的不想活了,不然也没有机会继续在戍边的战场上发生争执。
今天,由于沈家军出征,我手下的这些军士因为不方便外出操练,而获得了宝贵的休息时间。
这对于那些比较自觉的军士来说其实并不是很有所谓,尤其是我们永安路的子弟兵,他们参军为的就是保卫自己的家园,就算我不组织他们到辽水河畔拉练,他们也会自觉地在兵营中操演战法。
可相对于那些外地的家伙,那真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不用拉练也就意味着不用先跑一百里才能有饭吃了。
如果真的是训练了三四个月累得不行了,那我可能真的会稍微纵容一些,让他们好好休息,不过这才训练了几天,而且之后还要去定北关秋戍,我当然不会容许他们摆烂。
在我刚刚来到外地军士的营帐中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还聊天,其余的要么躺在床上睡觉,要么就是不知去向。
这让我感到有些恼火,不过我并没有直接在营帐中发飙,而是将他们通通赶出了营帐,随后让他们分组穿上训练时使用的黑色皮甲,拿起涂上白色粉末的枪棒。
我冷冷的看着这群人,哼声说道:“今天没安排你们出去跑一百里,那是因为大军出征,让你们在官道上野跑终有不便,但是我可没允许你们这样休息。从现在开始,捉对进行训练,今晚的晚饭就和你们对练的成绩有关!”
听到我的这番话,这些家伙不由得和身边的同伍面面相觑。
这时,有一个胆大的家伙向着我喊道:“沈统领,既然捉对训练,还有成绩,那总得有个规则吧!”
我闻言,随即正色道:“规则当然是有的,否则怎么给你们积分呢?我说了,我这个人是很讲道理的,你们只要按着我的规矩来,那当然是有赏有罚。”
我这话让这些家伙兴致大涨,就连在一旁训练的关外子弟兵也都不由得看向了我。
他们能对我的训练计划抱有兴趣,那对于我来说当然是一桩好事,只要他们有兴趣,我就有十足的操作空间。
我知道这些军士中有不少人其实还是挺能打的,放在普通人里也能算是半个高于,尤其是那些从东鲁路过来的家伙,一身精壮的腱子肉,让人看上去就有些胆寒,也就是他们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所以身上的骨头都是松散无力的,还无法和真正的高手较量。
注意到自己已经吸引了一大批的目光,我便正色道:“规则如下,时间限定一刻钟,能将对手打趴的直接记两分,反之扣两分,无法打趴对手,但在一刻钟之内能让对手甲胄泛白的记一分,若是自身甲胄泛白,扣一分,如果放水或恶意伤人,扣分加倍。从现在开始计时,在申时之前,能积攒到三十分的人,赏羊肉半斤,能积攒到十分的人,今晚赏炊饼和肉汤,积攒到五分的人,今晚可以喝粥,分数不过五分,但是战满二十场的,同样可以吃炊饼。至于其他人,自己饿着去吧!另外,能把我打趴下的,直接赏熟牛肉二斤,欢迎挑战。”
我刚宣布了规则,一旁正在训练的关外子弟兵便笑问道:“二爷,我们可以参加么?”
“当然可以,只要是我手下的兄弟都可以参加,不过另外附加一个大前提,不许下死手,将对方击垮即可,若是下死手导致同伍丧命的,直接处斩,若是重伤对手的,视伤势情况,从二十大板起罚。”我认真地补充了一下规则。
在听到我的话之后,很多人开始跃跃欲试,当场就有人表示自己今天想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