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在翠松岭向嘉明许诺，只要他能抢得到马匹，以后他抢回来的马匹就是他自己的坐骑，结果他上去就逮住了郁久闾延华和元敬堂，因此本来在延华胯下的坐骑，现在就被他抢了过来。
至于元敬堂的那匹马，我最后还给了他本人，算是可信度测试中的一环吧！
现在他的那匹马我已经还给他了，如果他要跑，其实随时都可以跑，而且考虑到柔然马那强壮健硕的身躯，他要是真打算跑，我们还真不一定能追得上。
在派遣斥候侦察了柔然人的营帐之后，我便叫上了嘉明和元敬堂，说是要带着他们去侦察敌营，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一开始元敬堂不想去的，虽然他现在已经归降于我，但是他打心底还是一个柔然人，他下意识地认为我是要对他们柔然的军队发动向去年一样的袭击，因此他怎么都不愿意去。
不过，对于这件事我可不打算由着他的性子，他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我虽然善待他，但在这个时候该有的权威性我必然是要拿出来的。
于是乎，在第二天大雪转停后，我们仨便骑着各自的坐骑出了关城，向着柔然大营而去。
五十里的路程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算特别远，但也依旧耗费了两个时辰，我们才来到了距离柔然营帐大约三里外的边缘地带。
到了这个距离，我基本上就已经相信元敬堂不会再逃跑了，他的骑术可比我和嘉明高超的多，三里的距离他骑着马冲起来我们二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追得上，但他不仅没跑，而且还是第一个从马上下来的。
虽然已经来到了柔然营帐的跟前，但是元敬堂依旧有些不太情愿，一直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显得有些忧郁。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整个柔然，能作为战马的马匹，大概有多少，这个你有了解过么？”我看向元敬堂，随后很是认真的问道。
元敬堂闻言，皱了皱眉头，他看上去有所疑惑，却没有直接提出来，而是回答道：“单论战马我不太清楚，但如果说总数，上百万的马匹应该是有的，就算是我所在的部族，都有数万马匹。”
在我看来，他的回答应该是比较真实的，既没有夸大事实，也没有故意将原来很大的数字说得很小，柔然朝毕竟是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政权，他们的人口估计也得有二三百万人，人均一匹马也该有几百万的马匹了。
“那柔然对于骑兵战马的要求大概是怎么样的，比如说有没有要求年龄或者体重？”我接着问道。
“年龄？战马至少都得成年，至于体重这方面我倒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具体要求的，不过你也应该看得到，柔然骑兵胯下的战马基本都是肥膘体壮的，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标准吧！”元敬堂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继续看着前方的柔然营帐。
其实目前柔然大营的情况和去年相差无几，说到底还是天气太冷了，整个氛围都是昏昏沉沉的，就算是负责警戒值守的士卒也都是站没站样的，能不被冻死就已经是万幸了，怎么还能指望他们完成好警备的任务？
“你这次又想袭击柔然大营然后放火烧杀？”元敬堂带着质疑的目光看向了我，问道。
我知道他大概还是对去年的那次袭击耿耿于怀，不过这并不怪他，如果我站在他现在这个位置上，我也会像他一样带有疑虑的。
“这次不想放火伤人，反正现在都把你带出来了，我也不和你藏着掖着，我就是想从你们大营这里弄几匹好马。”我耸了耸肩，先是看向了嘉明，和他相视一笑，随后又笑着对元敬堂说道。
“几匹？我看不止吧，如果给你找到机会，你怕不是能把整个柔然的马匹全部顺走，我算是知道你这次想干些什么了！”元敬堂一脸鄙夷的看着我，似乎对我的这种行为感到有些不满。
他感到不满那是他自己的问题，和我的关系不大，只要他现在不跑回去将我的想法告知那群坐在帐中的柔然老爷，那对我来说就没有什么影响。
嘉明听到他那么说，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笑道：“我觉得你说得有理，我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中了什么邪，现在已经盯上了你们柔然的马匹。我之前和他一起在翠松岭打伏击，为的就是把你们的马给抢回来。”
“有什么理？还不是那群奸商把马匹的价格炒的太高了？普通的马匹十两银子就能买到手，你知道那群奸商把柔然马炒到什么价格么？二十石小麦！这个年景十两金子都未必能拿得下二十石的小麦！二十石小麦够一家三口吃两三年了！这价格不就是只能逼我抢劫么？”我随即带着深重的恶意吐槽着那些将马匹价格无上限抬高的柔然马商。
听到我完全不掩饰自己对马商的恶意，这两个家伙只能默默地低下头来不好意思说话。
过了好一会，元敬堂才讪笑道：“怪不得他们都说南北贸易利润足以让普通人垂涎三尺，虽然在柔然内部，马匹的价值确实远比牛羊的价值高，但是肯定也贵不到这种程度。二十石粮食的价格确实有些过分了，在北方估计五六石粮食的价格就差不多了。”
如果元敬堂没有说那还好，但是他这么一说之后我就更气愤了。
自从征兵之后，粮食对于我来说一直都是重要的资源。
如果柔然马商愿意使用金银货币进行交易，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我来钱快，把银子花出去买马我也认了。
可他们交易始终都是以物易物，我上哪里去找粮食来和他们换马匹？
“我突然发现，好像中邪的不是沈宁，那些马商才是中邪了！”这时一旁的嘉明终于说了一句公道话。
这让我忍不住的白了他一眼，吐槽他这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说着，我又忍不住地感慨了一声。
我们三个人绕着柔然营帐又逛了一圈，发现柔然营帐中的蛮子士卒虽然没有什么戒备，但有一点确实和去年不太一样，他们的马厩始终都是保持着战备状态。
这倒不是说一直有人严加死守，而是这里的马匹全都是像我们汉人一样分槽饲养的，而不是像一般的柔然营帐那样放养。
按照元敬堂的说法，这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战备了，在这种情况下，假如我还像去年那样发动袭击，那么他们的马匹也不容易受到惊扰，而且每个战士都能第一时间的找到自己的马匹，一旦战斗打响，他们就能用最快的速度对来者发起追击。
除了元敬堂的解释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那就是柔然马厩的开门方向，清一色的都是坐北朝南，似乎就是专门防范突然袭击的，如果他们的的假想敌向南方逃窜，那么他们一旦上马，然后将马厩的大门打开，他们就可以立刻向南方发动追击。
说实话，他们的想法很合理，也很美好，但是却又一次给了我就可乘之机。
这时，我看向元敬堂，问道：“如果我直接在马厩后面放火，那些马会不会直接向南跑？”
虽然柔然人的想法很好，可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性，如果我在马厩后面放火，理论上那些马就要逃跑，而马厩门口的方向正好就对着定北关的关门，那有没有可能在被逼急的情况下，那些马匹直接就朝着南方逃窜，从而被我们掳走呢？
“如果你真的就是为了那些马匹的话，我觉得这样做确实是可行的，但关键在于谁去把马厩的门打开，而且如果放火，你打算怎么放火？”元敬堂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同时也抛给我两个问题。
说实话，对于我来说，这种问题其实根本算不上问题，尤其是对付这种基本没有什么戒备地大营更是如此。
汉人和柔然人的外貌差异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而在上一次的翠松岭伏击过后，我们俘虏了不少柔然人，缴获的那些保存良好制式对应的柔然甲胄现在都还堆在定北关里，理论上我们完全有机会穿上他们得到甲胄，混入柔然人的马厩里把马厩的门给打开。
“开门还不容易，你去开！放火的话，我和嘉明去放，我们三个人就搞定了。”我拍了拍元敬堂的肩膀，半开玩笑的说道。
听到我这么一说，元敬堂一脸鄙夷的看向了我，倒是嘉明一直信誓旦旦地看着我，似乎真的认同我的计划。
不过，我这话目前确实只是说着玩玩而已，和之前一样，我还是非常看重自身的安全，只有安全的将这些马匹的弄回去，对于我们来说才有价值。
我必须做好十足的准备，才会实施这个计划。
“走吧！我开玩笑的，先回去再说，我现在确实有想法了，不过还得做一些准备，我们过两天再来。”我大手一挥，对着身旁的两人说道。
随后我就骑上了乌骓，向南方返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