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带着那二十一封信件又来到了铁甲城,按理来说今天依旧是工匠们的假期,除了极少部分人会选择主动加班之外,绝大多数人此时都在家中休息,于是乎,我便和姚伯一起走访了这些家庭。
我首先来到的是一位名叫杨郯的军士的家中,之所以我会优先选择他们家,是因为这位名叫杨郯的军士给了我非常深刻的印象,他应该是继刘成虎头那一百沈家军之后第一批加入沈家军的战士,而且他也是第一位加入沈家军的铁甲城子弟。
另外,他的年纪也和我相仿,虽说武艺平平但却非常努力,据我所知他在加入沈家军之后父亲一直都非常看好他,现在他已经随父亲征战四五个月了,想必也创下了不少战功,我很好奇他会在信中写下什么样的内容,因此我便带着信件来到他的家。
杨郯的父亲是一个有文化的老铁匠,我通常情况下都会叫他杨伯,据说他早年间屡次参加科举,年近三旬却没有取得什么功名,一气之下便不再应试,这才改学冶铁铸造,娶妻生子,现在他的儿子成年参军,他自己都已经五十岁了。
见到我和姚伯一起来到他们家,杨伯感到有些意外,连忙笑着将我和姚伯迎了进来。
看着这位年纪比我父亲都要大上不少的老铁匠依旧精神矍铄,我拱手作揖,笑道:“杨伯身子骨可还硬朗?”
“那是当然了,我现在都还抡得动锤子呢!好着呢!”杨伯闻言,随即拍着胸脯笑出了声,表示自己的身体依旧非常健康,无需担心。
“他确实是健康得很,我三天两头就看到他在厂里带着小儿子抡锤子,你是要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小的?”一旁的姚伯笑着看向了杨伯,问道。
对此,杨伯则是不假思索地回应道:“那是当然了,老大现在出去了,老二又不愿意学,那不是只能把手艺传给小的了?”
杨伯的二儿子杨崆是个学文化的,他和苏兴的关系不错,之前我住在铁甲城的时候,就经常看到他俩走在一起,估计交流的都是一些文化之类的东西。
小儿子应该是指的杨启,现在应该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这个年纪就已经在冶铁锻造这方面学有所成了,或许未来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匠人。
“说到这个,杨伯,你家老大来信了,我就给您带过来了。”说着,我拿出了那封杨郯的亲笔信,交到了杨伯的手中,同时解释了这封信的来历。
“真的?那可太好了,媳妇!老大来信了!”杨伯闻言感到有些惊讶,接过了我手中的信件,随后向着屋内喊了一声,屋内便走出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
杨伯的妻子是个和我的母亲年纪相仿的妇女,我先前也见过她几次,但也只是见过而已,并没有什么交流。
在接过那封信件之后,杨伯立刻就把信封给拆开了,取出了其中的信纸,开始读起了其中的内容。
按照杨郯在信中的表述,他在沈家军中立下了不少战功,现在已经在我父亲麾下担任了一个小统领,指挥着近百人的小队,也算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这小子可以啊!有出息了,老杨你家老大可以啊!”姚伯听着杨伯读信,笑着评价道。
“那是肯定的,他主要就是努力,当年我教他打铁,他虽然学了很久才学会,但是他的成品质量一直就是他们三兄弟里最高的!”杨伯显然对自家的老大现在的成就感到非常满意,笑着提起了那些往事。
他们还在说着,我便从衣兜里掏出了一锭五两银子,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见状,杨伯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讶,随即问道:“二爷,这银子……”
“哦!这锭银子是杨郯发回来的赏银,他在信中没提到有这笔钱吗?那大概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吧!”我笑着想杨伯解释了这笔钱的来源,并让杨伯把他收下。
听到我这番话,杨伯笑得更开心了,他连声说道:“那还真是个大惊喜,老大这回事真的有出息了!好,非常好!”
杨伯又向着姚伯对杨郯进行了一番赞许,随后又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媳妇,让她去给我们沏茶,说自己是听到了好消息,连待客的礼节都忘记了,还请我们谅解。
对此我和杨伯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和杨伯喝了一盏茶之后,就从杨家走了出来。
从杨家出来之后,我又给另外的几家送去了信件,为了能在下午之前赶回北府,我也没有在其他家久留了,能看得懂信件的,我就和他们聊了一会,实在看不懂的,我也会读给他们听,在晌午的时候手上就只剩下最后一封信了。
这封信就是昨天璃儿给我的,大舅哥苏恒写的回信。
我带着这封回信来到了苏兴的院子里,让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苏兴此时居然不在家,反倒是我那老丈人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说实话,我本来不太想和他交流,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主动的叫了我一声:“原来是二爷来了,兴儿出去了,若是二爷要找他……唔!咳咳咳……”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憔悴,说着说着便开始剧烈的咳嗽,我不得不上前去搀扶他,帮他拍了拍后背,让他缓了一口气。
“谢谢,二爷!”他最后有咳了一声,这才坐回了椅子上,向我说道。
“别人叫我二爷也就算了,你也跟着叫什么?好歹是我老丈人……嗐!”我伏着他坐了下来,随后有些愤懑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叫我二爷的,反正我已经很久没有关注他了,充其量就是来找苏兴的时候瞟上一眼。
我这老丈人也没有回话,就是继续坐着喘气晒太阳,也没有看我。
“算了,喏!这个给你吧,大舅哥写的信,先送到了璃儿那里,她拆开看过了我才送过来给你。”我说着便拿出了苏恒的信件,塞在了他的手里,然后稍微解释了一下信封已经开启的原因。
老丈人点了点头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那封信,依旧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晒着太阳。
我本来不想再管他了,准备说一声之后就走,毕竟现在苏兴不在,我和这个萎靡憔悴的老丈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与其待在这里受罪,不如早点回北府整理那些信件。
结果,我刚刚打算开口,苏兴就带着一个我没有什么印象的女子回到了院内,也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何许人也,不过看着她在苏兴身旁表现出来的那副亲密的样子,或许他们俩也是两情相悦的伴侣?
“爸!”他先是喊了自己的父亲一声,看到我之后才感到有些意外,随即又笑道:“诶!沈宁,你来了?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通常情况下,我来这里都是要找苏兴本人,因此他认为我是来找他的倒也不奇怪。
不过,我随即做出了回答,告诉他我是来给他们送信的,说着重新拿起了刚才已经放在桌面上的信件,向他示意了一下,随后才放了下来。
“什么信?大哥的信吗?”苏兴略带疑惑的走了过来,说着拿起了信封,看了一眼,很快又将信件放下。
我又一次解释了这封信的来源,随后表示让自己看信,我准备先撤了。
“等一下,你赶时间么?有时间的话我想和你聊聊在铁甲城办学的事情,我最近一直在筹备这个,就怕你不同意。”苏兴看向了我,随后非常认真的问道。
他不说我都要忘了,我之前给了他一本随笔,告诉他如果想要在铁甲城开私塾,那就得把那本随笔中的内容给研究清楚,我不知道他现在研究的怎么样了,不过现在他既然和我提起了这件事,或许他确实已经把那本随笔看懂了?
“不敢说看完了,但好歹是看了大部分了,所以就想问一下……”苏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随后向我说道。
我见状,不由得轻叹一声,回答道:“唉!算了,你要是能办得起来就去办吧!我也不拦着你,只要别教他们一些奇怪得东西就好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要是准备好了,我下次再过来和你详谈,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听到我这么一说,苏兴便点了点头,而我则是走出了苏兴的院子,牵着马走出了铁甲城。
在我回到沈府的时候,已经是未时前后了,我先是找到了璃儿,告诉她那封来自苏恒的信件已经来送到了苏兴和老丈人的手中。
紧接着,就像前一天晚上计划的那样,我开始整理手头的这些信件,按照信件上标注的送信人和名册上的家庭信息,将这些信件进行分类,并在信封上写上了收件的住址。
花费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将其中超过三分之一的信件给分了出来,明天就可以叫上邮差,把这部分的信件给送到各家各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