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耶律自达的交心显得非常有效果,尤其是当他意识到我们双方在进行南北交易的时候,都被对方的商家给坑得很惨,他就明白为什么就算自己没有说,我也在尽可能的推动这件事情了。
对于南北的粮马贸易,我们很快就达成了初步的共识,虽然之前听闻在草原上用三四石的粮食就能换到一匹马的时候,让我非常希望南北能以正常价格进行粮马贸易,但我也非常明白,在我们永安路和柔然人进行类似的交换时,只拿出三四石粮食的价格本身也不现实。
我们汉人饲养的普通马匹,价格基本上都在十两银子左右,在正常的年景也就是十石粮食上下的价格,像柔然马这样的优质马匹,就算我能把价格压在十两银子以内,其实也未必适合双方的贸易开展。
因此我将这个价格预设十二两银子,也就是说,在正常的年份,我准备用十二石粮食去向耶律自达换取一匹柔然马。
这个价格在耶律自达看来是非常不错的,他欣然地表示自己愿意以这样的价格与我进行交易,当然了这也不代表价格就这么确定下来了,具体情况后续还会有具体的分析,在实际的交易过程中,肯定不可能就着现在大概说的一个数字,随即进行交易。
我并不认为现在商议了一个大概的价格,我们未来就要用这样的价格来做交易,我只是希望这项贸易的价格能够逐渐稳定下来,让其处在一个我们双方都能接受的范畴。
因为非常显而易见的是,就算粮马的价格被我们二人之间的合作打下来了,十二石粮食一匹的柔然马对于我来说依旧是非常大的支出,这可是能养活四个人一整年的粮食,平常的年份还好,只要保证储备粮充足,剩下的拿去交易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现在处于战争时期,如果战争一直持续下去,那我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的粮食去和耶律自达交易马匹,这样一来,对于我个人而言,现在我们商议的这些内容其实无益与我们沈家未来的发展。
在我的计划中,将马匹的价格压下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在这个处于正常贸易范畴价格的基础上,利用这个价格将原有的粮马交易变换一下形势,如果能说动耶律自达,让我直接拿银子买那当然是最好的,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如果做不到,那我也还有其他的手段。
我们二人就着这个问题聊了接近两个时辰,当我们从小山头上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我们还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内容都没有商量清楚,因此我打算在柔然营帐里逗留一段时间,把永安路和柔然合作的事宜商定下来之后,再带着璃儿去探索草原。
第二天,我再一次来到耶律自达的大帐下,这回他将门帘都掀起来了,室内的烛火之类的光照都布置得很好,他还准备了一些奶制品,以待客的礼节请我坐下,继续商讨昨天我们尚未定论的话题。
在谈到粮马交易的时候,我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我告诉他,我们永安路处于关外,地广人稀,虽然总被中原人说成是什么刁蛮之地,但实际上土地肥沃,物产丰富,非常适合进行农耕活动。
可惜的是,我们永安路本地的劳动力数量有限,已经开垦的土地也就是数十万亩而已,而这数十万亩地土地听上去虽然不少,但实际上这个数字仅占永安路能够被开垦的土地的百分之一,甚至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引进柔然的劳动力,让他们来到永安路进行开垦,我们提供粮种和技术,帮助他们完成粮食种植,每年收获之后,我们汉人和柔然人按照比例分配粮食,然后我再用这些悠然人开垦的土地产出的粮食向柔然人置换马匹。
在我看来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粮马贸易,只不过相对于直接的粮马贸易,这能让我的操作空间变得更多。
当然我也有一些担忧,就是那些习惯了进行战争掠夺的柔然人究竟能不能像我们汉人那样安安心心的种地,而不惹出什么乱子?
在我向耶律自达提出这样的计划时,耶律自达当即表示我的想法有很高的可行性。
正如我所说的,他们在草原上开展的畜牧业甚至比我们的农耕活动更依赖天象,更不稳定,如果完全不从事粮食耕作,只依赖畜牧业这种单一的生产经济模式,一旦年景不好,依靠战争将危机祸水东引,基本上就成为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可如果我真的能拿出耕地来让他们柔然人耕种,那就会让他们的产业结构变得更加稳定,发生类似危机的可能性就会下降,引发战争的可能性也会大幅度的减小。
至于我担心的那种情况,耶律自达告诉我,虽然相较于汉人,他们柔然人确实显得更加习惯争斗,但其实他们也希望能够过上稳定与富足的生活,毕竟又有那个正常人希望三天两头就要去打仗呢?
关于我提出的这个引入柔然人耕种永安路土地的合作计划,我和耶律自达又探讨了好几天,最终才订下了一个初步的方案。
耶律自达表示,他将用今年一年的时间,在整个柔然朝范围内寻找愿意南下耕地的部族,而我则是在这段时间寻找到一片适宜耕种的土地,如果一切能准备妥当的话在明年我们就可以开始这项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非常重要的合作项目。
将这些促进南北合作的事宜全部谈妥之后,我们才开始了我期待已久的马匹交易环节。
说起这件事,我还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按照我之前的预想,怎么说也都应该是我坐在定北关的关城上请耶律自达喝茶才对,毕竟是他用马匹来找我换“人质”,而不是我用“人质”来找他换马匹。
不过我后来又一想,在所谓的“人质”交易的这个层面,我本来就已经非常赚了,而且耶律自达给我准备的奶食和马奶酒也挺美味的,想到这里似乎也就不是太有所谓了。
在进行交易时,我遇到了一个算得上是比较熟悉的柔然面孔,那就是之前据说已经离开柔然军队,不知所踪的耶律崇光。
之前我一直觉得耶律崇光的年纪应该蛮大的,一来是我初见他的那一战,他的那身柔然装束确实很显老,二来也是元敬堂对于耶律崇光的那种尊敬,让我认为此人应该怎么说都应该是一个长者。
可如今再见到他,我才发现,原来耶律崇光的年纪也就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算得上是青壮年,完全没有我印象中的那种老态。
按照耶律自达的说法,其实耶律崇光在那一战回到柔然之后,一直都在耶律自达的帐下养伤,不过就像元敬堂所说的,耶律崇光已经不想再打仗了,因此也就没有再上过战场。
如今,耶律崇光打算离开柔然南下,耶律自达便给他安排了一项差事,让他把这一千五百匹马给送到永安北府去,之后他再想怎么样,就可以自行安排了。
于是乎,我们就这样完成了第一笔交易,耶律崇光驱赶着马匹进入了定北关,而郁久闾延华也早就恢复了自由。
在交易完成之后,耶律自达便带着延华,与手下的卫队一起西撤了,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他们的营帐下根本就没有住人,那些卫队只是把那些帐篷拆卸打包之后就离开了。
临走前我告诉延华,让他不要总想着这段时间在永安路生活,与其思虑这些,不如在永安路和柔然的合作中多出一份力,建设他们柔然自己的家园,或许有朝一日他在柔然也能享受到在永安路时的生活。
对于我得到好言相劝,延华瞪了我一眼,表示自己并不买账,但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哪份不舍却被我看在了眼里。
只能说,他并不是一个擅于隐藏自己真实情感的人,但没有办法,很多时候生活的选择权并不在他自己手中。
耶律自达已经西撤,那些送去永安北府的马匹我早就让嘉明做好了接收的准备,也不需要我亲自去处理,因此我们四人便在之前我和耶律自达交谈的那个山头上扎下了帐篷,准备开始我们这一次的草原之旅。
说起东边的这片草原,作为柔然公主的茹妍其实未必就比我熟悉,就像耶律自达所说的,他们那些柔然皇族其实常年都在中部的草原。
茹妍虽然来过很多次永安路,但走的显然不是定北关一线,而是永安路西北部的辽水沿线的商路,这两者之间相距数百里,周遭的环境和景物自然也有不小的差异,因此这一次的草原之旅反倒还是需要我来带路。
我的计划是,先去之前我和兄长他们勘测过的那片湿地沼泽,随后再向西北方向深入草原,最后再从辽水沿线的商路返回永安路,这路上不花个十天半个月是肯定走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