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中旬,发生了一件让我觉得非常尴尬的重大事件。
早些时候,赵勉带着很多金银来到了永安路,他来到永安路不仅是为了和我做生意,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永安路这边他每年都要走一遭,这主要是去见见智道大师,毕竟那位师父有恩于他,他肯定要每年都来拜访。
赵勉刚刚来到永安路的时候,我是非常开心的,毕竟他的到来对于我来说是一件能赚大钱的事情,现在我每年主要就依靠着和赵勉的丝织贸易来盈利,如果他不来提货,我可能真的没本事养活手下的工人和军队。
即便是这两年九彩缎受到战争的影响,价格波动很大,但是无论这零售价怎么波动,我反正都是稳赚不赔,只是说赚得多赚的少得问题罢了,将从李家购入的绢丝,以及铁甲城产生的各种开销结清之后,我手上还剩下不到三千两银子的现银,这大概是我和赵勉进行贸易的三年以来净利润最低的一次。
不过,这种情况我也能理解,毕竟是受到战乱的影响,有些东西确实是无法避免的。
当然了,赵勉表示他这才回去之后,到了腊月中旬他还会派人过来进货第二次,到了那一次产生的盈余,大概就是能全部给到我手上的纯利润了,因此这次的利润虽然少一点,但也不要紧,之后总是补回来的,这种商业上的东西,有点波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说,只是利润受到市场和战乱的影响出现下滑的话,那对于我来说也算不上有多尴尬,毕竟利润下降又不是亏本,如果只是利润下降那就代表还有得赚,只要还有得赚,就没有亏本这个说法,无非是赚的比较少罢了。
这件重要的事情发生在了赵勉来到永安路之后的第三天,这个时候正是冬月十八,一支全队身着铁甲的重装骑兵越过了永安路与河北路交界处的御京关,向着我所在的永安北府的方向火速赶来。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一阵狂喜,想着我们沈家的重甲铁骑军回来了,因为按照正常情况,会从南方赶回我们永安路,而且还是朝着北府方向赶的铁骑,那无非就是由虎头率领的重甲铁骑嘛!
可是后来仔细一想,我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虎头率领的重甲铁骑军怎么着都不应该单独返程啊!按照我们预先设定好的编制部署,他们应该是严格听从父亲和兄长的命令,无条件的拱卫他们才对!
除非是父亲在南方作战的时候临时修改了对于这方面的部署,但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在信中向我提及过,因此出现临时调整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就算真的出现过类似的调整,正常来说无论如何也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单独返程,然后将父亲和兄长留在京城。
这大概就相当于是军队中最重要的那只作战部队与他们的将军分离,然后返回了作战基地,我不认为这是父亲这样一个老将,在正常情况下,会下达在军中的命令。
因此我随即又做出了另外一个判断,认为父亲那边应该出事了,而他们为了保全这支对于沈家军来说重要的骑兵力量,所以这才决定让他们率先返程。
可是我后来又想了想,认为就算是出于这样的考虑,那似乎也不太对劲,如果说步兵速度不够跑不掉,所以才安排了虎头他们返程,那为刘成他们率领的轻装骑兵没有回来呢?没没理由跑得快的没回来,跑得没那么快的倒是回来了吧!
在对此感到不解的同时,我来到了安排给赵勉和他的手下暂住的,位于铁甲城的小院子,想问问他父亲这段时间在京城的情况。
其实类似的信息父亲通过侯平给我发回来了很多,但这些内容往往都是明面上的状况,比如说哪位朝臣在朝堂上说了什么话,这样的话可能会对父亲和兄长,抑或是永安路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只不过,我认为仅仅只是依靠这样的信息,还无法分析出目前的局势,真正想要知道幕后的情况,那还是得问赵勉。
毕竟他是我现在能找到的和赵旌走得最近的人,我想看看以他作为切入点,能不能发现一些在正常情况下无法察觉到的盲点,并以此分析出一些端倪。
我来到赵旌这边的时候,他正巧刚从永定寺回到这个暂住的庭院,看到我来找他,他还觉得有些意外。
毕竟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家里陪着璃儿,除了他刚到永安路的时候,我接待了他一次之外,我们之间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交流。
这可以说我这是待客不周或者别的什么,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其实也不想这样对待他,毕竟来者都是客,怎么着都不应该把他晾在一边。
然而这段时间璃儿的早孕反应尤为严重,尤其是在早晚的时候,先是头晕,然后就是呕吐,食欲等方面受到严重的影响,一定要让我带着半强迫性的把早餐喂给她吃完,不然她连饭都吃不下。
早餐午餐一并吃完之后她就会犯困,然后就想睡觉,本来她睡觉也就好好睡下了,我还能在这些时间做点其他的事情,但是她现在偏偏又养成了习惯,睡午觉一定要让我陪着她躺下,离开一小会都不行,一起身就会把她惊醒。
晚上半推半就的让她把晚饭吃完之后,我才算有一点时间用以处理每日的各项事务。
到了深夜该休息的时候,她就非常精神,完全睡不着了,虽然她不会打扰我休息,但事实上她睡不着,我又怎么可能睡得下去?
出于这些情况,就算赵勉是一位很重要的客人,我也不得不把他晾在一边,只能留在家里尽心尽力地陪着妻子。
毕竟,赵勉虽然从身份和各个方面来看都非常重要,但他再怎么重要也比不过璃儿啊,更何况璃儿现在还是在孕期,我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丈夫,在对待这一切时做出的选择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在见到我的时候,赵勉有些惊讶地向我问道:“你家的那位总算是安分一些了?还是有什么事情必须要来找我,我看你好像有点焦虑的样子。”
“诶!别提了,这事情太突然了,我让小妹临时去陪着她,然后马上就赶过来了!”我迅速地向赵勉阐述了重甲铁骑从京城返回的这件事情,并向他询问父亲近期在京城的情况。
对于我突然提起的这件事情,赵勉似乎也觉得有些意外,他告诉我,父亲在京城受到很多朝臣的针对,这的确是事实,也有不少人在奏文中向赵旌提议,要对父亲和兄长的军事权力加以限制,这也确有其事。
不过赵勉表示,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背后力挺我父亲,他虽然不是朝臣,也不参与朝中的政事,但是他每次进宫去找赵旌的时候,都会特别关注赵旌对我父亲做出的决策,并且从旁引导,让他不要听信谗言。
坐在帝位上的赵旌倒也算得上是明辨是非,他虽然收到了很多与此相关的奏文,但也未曾做出要限制父亲与兄长的权力的决定,反而还给予我们沈家很多优待政策,也是因为这样的优待政策,父亲和兄长也才会愿意将母亲和大嫂接到京城去长住。
因此,在听到我说起重甲铁骑正在返回永安北府的时候,赵勉表示让我不要担心,可能这只是我的父亲临时做出的正常安排而已。
再说了,以我父亲和兄长的实力,就算只有他们二人相互配合,也不太可能在京城遇险,更何况他们手下还有数千精兵,哪怕真的有什么特殊情况,也完全足以冲出重围。
“你说的这些道理其实我都懂,我也很清楚以他们的实力不太可能在京城遇到不测,但是他们的生命安全没有受到威胁,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遇到险情。”我十分认真的看向了赵勉,正色道。
如果赵旌想这么做,他可以有一万种理由把我的家人以政治手段囚禁在京城,对于我们沈家来说,如果一直不能回到永安路,那绝对能称得上是一种险情。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现在又有什么办法?我能告诉你的我现在都说了,在我来永安路之前,我还特意去通知赵旌,我告诉他,我要来永安路了,让他自己多加注意,别被其他人给利用了。谁知道这才刚过半个月,他就失守了!”赵勉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这件事确实也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我很清楚赵勉在这件事上付出的努力,因此我也不可能再向他抱怨什么,既然他自己现在都说了,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我想现在也只能等着重甲铁骑回到永安路后,向他们问清楚具体的情况,再做评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