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和往年稍微有些不同，今年的新年来的非常早，而正月过后并没有直接就到二月份，而是隔了一个极其稀有，百年难得一见的闰正月。
如果按照往年的惯例，等到二月初再开始春耕，那未免有些太晚了。
农事看的还得是节气，今年的雨水惊蛰节气都在闰正月，因此春耕也就从闰正月开始了。
在正月下旬到闰正月上旬的这段时间里，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耶律自达选出来的那些南下耕作的人给安排好，然后再安排一些人来教会他们如何耕作。
元宵节过后没多久，之前我送去给耶律自达的信件也有了反馈，耶律自达表示他已经安排好了三个部族，一共一万五千多口男女老少准备南下到永安路，现在这部分人已经从西边向着定北关的方向赶来，而他本人也会随行，届时将会再一次与我会面，然后统筹土地耕种的事宜。
对于我的和元敬堂在分析之后给到他的建议，耶律自达也表示了认同，他认为我所提出的将春季攻势变为耕种，秋季掠夺变为收获的生活方式是合理可行的。
这样的生活方式正好符合了他们轮牧的习惯，其实相当于间接帮助耶律自达解决了一些难题，据他在信中所说的，他号召柔然民众南下耕作的时候就被问及，如果一个部族全体南下耕作，那牛羊马匹谁帮他们饲养。
耕作的粮食对于柔然人来说固然重要，可这些粮食的重要程度和他们饲养的牛羊马匹相比，终究还是逊色不少的，他们没理由为了粮食就放弃自己部族的牛羊。
可如果按照我的建议，将老幼女眷留在定北关外的草原放牧，而男性青壮年进入永安路进行耕作，那么对于他们来说，粮食和牛羊马匹正好是可以兼得的，避免了他们担心的，可能因小失大的情况。
闰正月上旬，耶律自达带着柔然皇族，以及他们选出来了的三个部族，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定北关外的草原驻扎。
我看着璃儿的状态还算稳定，日常生活有两个丫头照料，而且每天都有闺蜜来陪她玩闹，便带着之前一起去丈量土地的三个人，向着定北关的方向走了一趟。
去年春耕之后的那一次和耶律自达的会面，我本来预想的是在定北关的城楼上请耶律自达喝茶，但是后来因为要把延华给送出去，还要去柔然营帐交接马匹，因此后来我们在山上喝了茶。
这一次的话，大概就可以在定北关的关城上进行交流了，毕竟这次是柔然人南下，而不是我们北上。
耶律自达本人在闰正月初二来到了定北关，这时候他安排的，要南下耕作的三个部族也准备得七七八八了，我们二人便就着春耕，土地分配，租金计算等一系列的话题进行磋商。
虽然我当初在信中说了，预计每年每亩地柔然付给我们一石粮食的租金，但在耶律自达看来，这个价格还是太高了，就算这一亩地每年能产四石粮食，拿出一石粮食用作租金，那也意味着这些土地中有四分之一的收成要落入到我们汉人的囊中。
这对于柔然人来说是不太能接受的，就算耶律自达本人愿意吃点亏，选择接受这个价格，他手下的那些部族也未必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在他们看来，自己种出来的粮食，当然要自己全部收走，不然不就相当于给我白送钱了么？
对于耶律自达突然变卦提出的这个说法，我随即正告他，现在拿出来给柔然人耕作的土地本身都是我们永安路的，哪怕这些地都是无人荒地，那也不可能白送给柔然，而且耕作的成本中，还要计算粮种肥料等一系列资源，理论上我们永安路的付出未必就比柔然人的少。
柔然人只付出了劳动力，但是我们永安路的汉人，不仅提供了土地、粮种、肥料、技术，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保证了他们在来到永安路后耕作的安全，而在收获的时候，却没有我们汉人的部分，这完全是不讲道理的！
我当然尊重柔然人南下永安路的劳动成果，也能理解他们想将自己种出来的粮食尽数收走的这个想法，这在柔然人的观念中其实算不上不讲理，这说白了都是他们的习惯导致的。
毕竟他们在进行畜牧业时，牛羊马匹都是自己养的，草料草场什么的，也都是大自然所付出的成本，因此他们会觉得自己在耕作时付出了劳动，就应该获得所有的劳动成果，这是自然给予他们的福利。
不过，我尊重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并不代表就对此完全认同。
于是乎，我便告诉耶律自达，如果他们对于租地的价格存在异议，那我也可以考虑降价，或者按照每年收成的比重来收取租金，给予柔然人更高的收益，毕竟也是几万亩地呢，就算我稍微降价一些，那也不会亏的特别多。
我和耶律自达进行交易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从他们那里得到马匹，同时减少柔然和永安路之间的战争，从柔然获取的马匹，我其实也不需要特别特别多。
这五万亩的土地，无论是先让柔然人耕种，我们从中收取租金，然后再拿这些租金向柔然人换取马匹，还是让柔然人直接以马匹为代价向我们租地，平均每年算下来，我也可以从中获利四五千匹柔然马。
考虑到我们沈家军其实根本就没有办法立刻培养出这么多的骑兵，每年收取四五千匹柔然马虽然能解决一时之需，但时间长了反而会成为我们的累赘，因此这片土地的租用价格，在我看来其实依旧有下降的空间。
理想状态下，只要每年我们能从柔然人手中拿到一千到一千五百匹左右的柔然马，其实就足以满足我们的骑兵需求了。
在土地租用价格这件事情上，我和耶律自达又进行了长达三天的正式磋商，最后得出了一个我们双方都能接受，且在我的角度上依旧获利的成交价格。
租地的价格从最初我预设的每亩地一石粮食下降到了每两亩地一石粮食，以马匹支付租金的价格也按照比例同样进行了调整，除了降价之外，我又给耶律自达提供了第三种支付租金的代价，那就是让他们在草原上割牧草送给我。
之前我们算过，柔然马的食量极为恐怖，一匹柔然马基本上三天就能吃掉一石的草料，这些草料如果让我们自己去种植收割，不仅费时费地，而且还非常麻烦，但如果让柔然人在草原上收割完成了，然后再送过来给我们，那就非常省事了。
以此为代价进行贸易的话，我开给耶律自达的价格是，每租用一亩地，柔然人给我们提供一匹柔然马一年所需的草料，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在每年入冬之前，他们每个部族都要囤积数以百万计的草料以供马匹越冬。
最终，双方达成了这样的贸易协定，我们永安路拿出一共六万五千亩土地供柔然人进行耕种，而他们则需要给我们一千匹柔然马，以及三千匹柔然马一年所需的草料，之前所说的粮种，技术之类的，我们也依旧会提供出来。
在这项贸易协定达成之后，永安路的边军便开放定北关，让柔然人进入永安路的地界，以便他们进行耕作。
随着定北关的开放，第一天便有超过两千名柔然青壮年进入永安路，按照规定，他们不能骑马，也不能携带任何武器装备，只能携带衣物和口粮，各种农具什么的，都由我亲在在定北关的南门发放。
我们冶炼厂打造出来的铁制农具，结实又耐用，非常适合开垦从来没有翻动过的荒地。
定北关开放的第三天，在这片六万五千亩的土地上，已经分散了超过一万名柔然青壮年，而每一百个柔然人我都会给他们安排以为熟练的汉人农户进行开耕指导。
虽然六万五千亩的土地不算少，但柔然这三个部族的人也同样不少，平均算下来，基本上一个青壮年能有四到五亩的耕地，说实话，这个平均耕地面积甚至比我们永安路的人均值还要高出不少。
经过了一个星期的劳作，这片六万多亩的荒地基本上就已经开垦出来了，现在就等着节气到了便可以播种种粮了。
在柔然人完成了第一批次的劳作之后，他们支付给我的租金也入账了，耶律自达的手下从定北关外送来了五百匹柔然马，除了马匹之外，还有可供三千匹柔然马进食六个月的草料。
为什么他们送过来马匹和草料只有约定的半数，这主要是因为我们的交易被分为了每年两个轮次，上半年的春耕时期，柔然人向我们交付半数的马匹和草料，到了下半年收获的时候，他们再交付另一部分，相当于是拿到粮食之后付尾款。
这些马匹和草料在被元敬堂接手之后，便一路送到了铁甲城。
说到这个草料，我觉得柔然人还是很厚道的，虽然我们时没有说要求他们一定要送干草，他们完全可以在草原上现割，然后把鲜草送过来。
不过，他们还是给我们送来了经过处理的干草，倒不是说鲜草不好，其实鲜草喂马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些柔然马过去在草原上吃的就是鲜草，但缺点就在于鲜草需要加工成干草才方便储存。
这一大批干草料送过来，就省去了二次处理的时间，直接可以堆到仓库里进行长时间存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