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此人虽然穿着朴素,但目光却炯炯有神,看面相就不像是个普通人,便躬身行了个礼,随后笑问道:“先生,敢问先生有何指教?”
“哈哈哈哈,指教说不上,在下只是一介山野村夫!”这位先生也向我还礼,随后解释道:“只是今日碰巧路过,得见刺史大人在这府衙门前宣布律令,听闻大人勤政爱民,这才有感而发,还望大人恕罪!”
正当我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围观的百姓中似乎是有人认出了这位先生的身份,于是乎一众人便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注意到周围的群众开始议论起了眼前的这位先生,我不由得对此人的身份感到了好奇。
不过,我并没有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兴趣,只是笑着回应道:“先生言重了,正如我先前所言,今天我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征求咱们永安路百姓的意见。无论是谁,凡是对沈宁或者咱们北府衙门有任何意见,都可以现场提出,我一定会尽可能的让他满意,如果一时之间还是有些许不满,那我之后再回去想想办法!”
我这话是对眼前的这位先生说的,当然也是对在场的所有人重申的。
听到了我的这番话,此人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后便感叹道:“刺史大人广开言路,体察民情,真不愧为这永安路百姓的父母官!就是可惜了,虽然大人仁德贤能,但却只是独身一人,左右依旧缺少一些志同道合的仁人志士!实在有些可惜!”
他的这番话让我不由得微微一笑,虽然我这还是第一次亲自坐在这样的官位上,可在前世,与此相关的各类网文小说我也没少看,按照我的理解,此人接下来应该会进行一次毛遂自荐,然后在我这里谋求一官半职。
我不介意任何人来我这里求官,因为在我这里本身就不存在有利可图的官位,只要来者别像我先前遇到的那些屑小一样,只会耍嘴皮子,不愿意做实事,那我就可以将他留下来。
更何况,我有一种预感,这位目光如炬,神采奕奕的先生,绝对是那种只会动嘴的屑小,就算他不提出自荐,我说不定也会考虑主聘请他,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样,我觉得这位先生应该不是普通人,他的到来说不定会给我们北府提供助益。
如今,我们北府衙门的情况稍显尴尬,府中愿意做事的人其实不算少,由于咱们沈家军的统领都在府中任职,如果遇到一些琐事,需要大量的人手,咱们沈家军的将士们其实都可以集体出动,三下五除二的就能把事情全部搞定。
关键还是在于,我们可供调用的人手虽然很多,但能主持大局的却没有几个,各家的代表中倒是有几个可以控场的老手,但他们说到底也只能镇住小场面,我们现在依旧非常缺乏可以主持大局的人才。
虽然我的大局观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优秀了,通常情况下也完全可以应付一些大场面,但我不得不承认,在处理政务这方面自己的经验依旧不足,而缺少的这部分经验也使得我在治理永安路的过程中显得有些束手束脚。
总的来说,在不考虑直接任用一个能将所有的政务治理工作全部包圆的大能的前提下,我们北府衙门目前缺少的还是一个像康叔那样,可以将宏观概念细化,并指挥下属落实的管理型人才,不得不说,我和康叔相互配合的时间久了,在治理政务的时候我都难免会想到他。
如果能有一个和康叔的属性接近,且与我相性相符的人才来与我进行配合,那处理起政务绝对能有就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就是可惜了,到目前为止,这样的人除了康叔之外,我还没有见到过第二位。
就在我思考这一切的时候,眼前的这位先生就像我意料之中的那样开始了自荐:“在下姓孙,名玮,曾经在河北当了半年小官,积累了一些经验,如果大人不嫌弃,我愿意辅佐大人治理永安路,大人意下如何?”
虽然此人向我自荐这一点并没有出乎我的预料,但我说实话还是觉得有点意外,因为按照我的预想,既然是自荐,怎么着都应该主动凸显自己的优点才对,像这样随意的表示自己曾经当了半年小官,似乎并不是一个能人的开场白。
不过,我又仔细的想了想,好像这样的开场白也没有什么不妥,毕竟有能力的人通常情况下都不能以一般人的方式去理解。
“孙先生愿意帮助在下,那是沈宁的幸运,咱们北府衙门是个小去处,如今文职已经尽数选定了有能力的各家代表来担任,也就剩堂前主簿这样的官职暂时空缺,就是不知道先生是否愿意屈就?”我又是向他拜了拜,随后恭谦地向他说道。
其实主簿的官位不算低,在府衙中负责许多重要的事务,地位仅次于我这个一把手,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他能够辅佐我治理永安路,那么主簿这个位置就是最合适的。
我之前不是考虑过要找一个专攻政治的“军师”么?按照我当初的设想,如果我真的找到了这么一个人,能给我当“军师”,那么这位“军师”估计要坐的就是这个主簿的位置。
只可惜,一直以来这个“军师”之位都没有合适的人选,因此主簿这个位置上也就一直都留有一个空当。
如今孙玮主动来辅佐我,恰好就成了当初我预想中的“军师”,自然就坐上了这个主簿之位。
“刺史大人如此信任在下,在下定当不负所望,尽全力帮助大人治理整个永安路!”孙玮向我躬身作揖,随后正色道。
我见状连忙将他给扶了起来,虽然从地位上来看,我任用他为主簿,算是他的上级,但考虑到他的年龄已经和我的父辈相当了,那我自然要对他表示尊重。
正当我将孙玮扶起来,准备要安排宴席招待这位军师的时候,我居然听到人群之中的一个南府商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只听着那人惊讶地喊道:“什么?潜渊先生居然愿意辅佐沈二爷?以后我们的日子肯定会更好的!”
这番话让我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便转过头来望向了已经站在我身侧地孙玮。
“什么?您就是潜渊?那位据说是隐居在南府的进士大人?”我惊讶地看向孙玮,问道。
虽说我能想象到孙玮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但我还真没想过他居然会是那位自号潜渊的隐居进士!
毕竟,按照我个人的理念,真正追求淡泊宁静的隐居之人,一旦出世之后,便不会再寻求入世的机会,若是隐匿之后再入世,那就不能称之为隐。
为什么我会这样认为呢?因为出世容易,入世难!
在选择出世隐居的时候,左手拎着行李,右手牵着妻儿,找一处自己觉得合适的地方搭个草庐,往里一钻,便和世间再无纠葛。
可如果要从隐居的状态重新入世,那必然要四处打听,寻求机遇,待到一切准备停当,才会重新回到世间行走,那么在寻求出世的这段时间里,就相当于人隐心未隐。
如果再结合我上述的理念,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隐世不完全,等于完全不隐世。
也是出于这样的观念,当我得知潜渊选择归隐山林之后,就默认他不会再入世了,自然也就不太愿意去打扰他,只是没想到他自己又出来了!
孙玮见状,不由得笑了笑,随后向我躬身行礼,说道:“进士大人?不敢当,不敢当,没想到刺史大人知道在下,孙某真是不胜荣幸!”
“真是惭愧,沈某一直以来十分仰慕先生,先前意欲向先生讨教理政之良方,只可惜当初我在听闻先生名号之时,才发现您已经隐居山林!沈某也无意打扰先生,便未曾上门拜访,当时心中还有几分遗憾,却未曾想先生亲自出山,有失远迎,真是罪过!”我握住孙玮的手,忍不住地感慨道。
“唉!说惭愧的人应该是在下才对,当初在河北的时候,我一直都想像如今的刺史大人一样,效力于地方百姓。怎奈自己心性不定,能力不足,无法承受官场同僚的压力,最终不得不归选择隐于山野!若是在下当初能有刺史阁下的这份魄力与实力,怎么会落得归隐数十年,无法入世的下场呢?”孙玮向我发出了一声无奈地感慨。
难怪他当初只在河北路就职了很短地一段时间就离职归隐了,按理来说,他花费数十年时间才考取功名,得到朝廷认证的官位,确实不太可能干了半年就决定归隐。
现在想想,他当初选择归隐确实没有那么简单,而如今他选择重新入世,或许就是因为我目前对待永安路百姓的行为和态度正好让他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无论他重新入世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如今算是找到了自己向往的道路,我当然乐于看到他在我这里发光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