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目前他们外围的士兵已经被兽潮清理干净了，这反而是我们进入他们大本营的机会，”寒洺解释道，“大部队的进度必定会被兽潮延缓，这也是他们想要的。”
“而我们是目前唯一有可能探查到黑山拖延时间目的的队伍了，放弃这次机会，我们大概率会被黑山牵着鼻子走。”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大本营周围，寒洺继续说道。
说完，她等待着爱丽儿的回应。
“我明白了……”
爱丽儿看了眼自己的队员，欲言又止。
法师现在还龇牙咧嘴地哼哼，战士还有点战斗力但不多，剩下来的人状态更差。
“但要去的话，他们也帮不上太多忙了，还容易暴露，”爱丽儿说道，“就我、你、还有席菈三人一起吧？”
“我……”法师还想嘴硬两句，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只好颇为幽怨地说道，“以前人家还有用的时候叫人家法爷，现在没有用了就……”
看不下去的战士擂了法师一拳，法师便一个人继续捂着头哼哼唧唧了。
“我会保护好队友的。”战士拍胸脯保证道。
爱丽儿点点头，然后对寒洺说道：“那就事不宜迟，直接开始行动吧。”
寒洺与席菈对视一眼。
“嗯。”
————
大批走在最前面的审判军和波里斯士兵在往后退。
“为什么会这么大！”
一个军官挥刀斩下了一只几乎有蟒蛇那么大的毒蛇的头颅，因为过度震惊而有些头晕目眩。
“不是说黑山在做动物实验吗？”一个满脸血污的同伴答道，“他们这是要和我们玉石俱焚了吗……”
说话间，一只巨狼顶着无数攻击俯冲进人群之中，它身上的创口随着呼吸在快速恢复。
“是【快速愈合】？！”
军官的惊疑被淹没在惨叫声之中。
随着巨狼用利爪撕开战线，无数动物冲向这个缺口，联军的阵线进一步崩溃。
“救命啊！！”
看着向自己头顶拍下爪子的巨狼，一个士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嗒。”
一抹温热溅到他的脸上，但士兵没有感觉到疼。
他试着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待看到眼前的情景后，他的眼睛不受控地完全睁开了：
巨狼哀嚎着，它的利爪连同一个只脚掌被齐齐斩下，血液如喷泉般涌出。
“嗷呜——！”
鞋跟点地的声音不知为何在这混乱的战场中如此清晰，如同响彻在所有人的耳畔。
“聒噪。”
一位穿着军装、手握细剑的女士从自觉分开的士兵间穿过。世界仿佛刹那间安静了。
“摩根将军……”有士兵低声喊出了女人的名字。
巨狼的瞳孔中映出了这位一剑削下自己脚掌的可怕女人，人性化的恐惧之色浮现在它的脸上。
“再生？”
看着巨狼萌生出肉芽的脚掌断面，摩根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脚步不停地走向巨狼。
巨狼心底那莫名的疯狂终究是压过了恐惧，它张开大嘴，朝摩根撕咬过去。
摩根举起剑——
灰尘扬起，巨狼四足均被一剑斩断，重重摔倒在地上。
摩根一脚踩在巨狼的脑袋上，恐怖的力量迫使它的头颅都在变形，发出骇人的声响。
“不要被吓到了。”
斩下巨狼的头颅，摩根对身后的士兵下令道：“继续前进。”
沉默一秒，所有波里斯士兵猛地高喊起“摩根将军”，振奋精神，开始重新向兽潮杀去。
“梵妮将军！”
与此同时，审判军的士兵也欢呼起来。
摩根看了过去。
一个和自己穿着风格完全不一样军装的女人打着哈欠，胸前挂着的大量勋章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她脚下散落着四分五裂的肉块，很难分辨这些东西生前是什么。
将斧头扛在肩上，本次联合行动中审判军这方的指挥，审判军第四席，“屠夫”梵妮也看向了摩根。
她的嘴角扬起，好像在向摩根发起挑战。
“无聊。”
摩根把头转回来。
她更好奇黑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是说……
“是你在搞鬼吗，真理教廷。”
————
“没人……”
小心翼翼遛进黑山大本营的寒洺一行人震惊地发现里面比想象中的要空旷无数倍，只是偶尔能听见几声脚步。
到处都是破碎的地面，显然是被发狂的兽群毁坏的；各个房间也像是被洗劫过一样，一片狼藉。
简直就像是黑山的人放弃了这个据点一样。
“等等，”走了几步，爱丽儿突然叫停了寒洺和席菈，“前面的地下，有人的气息。”
见寒洺下意识要拔刀，爱丽儿连忙补充道：“不像是黑山的人……人数很多，但气息很微弱。”
寒洺和席菈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是被黑山掳走的平民？！”
爱丽儿迅速带着二人向自己感受到气息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发现了一段向下的楼道。
确认过没有其他气息，三人谨慎地向下走去。
越往下，楼道内便越是阴湿。灰暗的墙壁表面裂痕密布，让人感觉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随时崩塌的边缘；由于长时间未见阳光，墙壁上面布满了潮湿、发霉的斑点，发散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霉菌气味。
走至楼道底，三人的呼吸同时一滞。
狭窄的走廊两边排布着密集的牢房，铁栏杆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链。
牢房内部更是一片黑暗，聚精会神就会发现牢房里那些无神而绝望的面孔。角落传来的恶臭，更是让人感觉仿佛置身在一个废弃的地下墓穴里。
有人踏足这里，许多被囚者甚至依然低着头，像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席菈……”
听到极其微弱的呼喊声，席菈如遭雷击，眼眶顿时通红。
“妈妈……”
席菈喃喃道，然后径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跑过去。
寒洺和爱丽儿赶紧跟上。
这里的地面无比湿滑，似乎吞噬着所有踩在上面的脚步声。
环顾四周，寒洺简直难以相信这种鬼地方居然关押了这么多人。
“席菈？……你也被抓住了？”
越靠近尽头，声音便越清晰，三人能明显感受到那声音中充斥着的惶恐。
“不是……”席菈停在靠近走廊尽头的一间牢房前，强忍住哽咽，“我来救您了，还有赛特村的大家……”
看到牢房中的景象，哪怕是与赛特村村民素不相识的寒洺也忍不住悲从中来，更不用说席菈了。
无比狭小的空间内挤进了十多个人，全都骨瘦如柴，还有人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但看见席菈，这些人浑浊的眼中全部焕发了神采。
呼唤席菈的，是一个双手抓在栏杆上的女人，她的头发沾满了污泥，而且乱糟糟的，但还是能依稀辨认出，这是一头与席菈一样美丽的银发。
“我们刚刚听见上面传来了很吓人的动静，”席菈的母亲虚弱地说道，“原来是你们把黑山的人消灭了吗……这就好……”
席菈想和母亲解释现在的状况，但是一张嘴，眼泪就顺着浓密的睫毛扑朔朔地往下掉。
“我来晚了……”她哭着说。
“不晚……不晚，就是快点救你爸爸，他的腿坏了，已经发高烧两天了，你……”
席菈连忙掏出全部的治疗药水递过去。
“席菈，我是特里维大叔啊，没想到我还能再看到你……”一个男人站起来走了两步，然后靠在铁栏杆上慢慢滑下，脸上挤出一丝悲凉的笑容，沙哑地说道，“都没了，就剩这些了，我们赛特村的人……”
寒洺忍不住把头别到另一边，爱丽儿也捂住了嘴巴。
“……他们往我们身上用药……扛不住的都死了……他们还对小孩子下手……畜生啊，畜生东西……”
特里维断断续续地说着，越说语调便越悲愤，似乎是看到席菈后，这么久以来尘封在心底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虽然难以想象席菈此时的悲恸，但寒洺的胸中确实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愤怒。
那是对人渣、败类的厌恶，浓缩到极点后，自然而然升腾起的暴怒。
寒洺胸膛上下起伏好一阵，这才压制住了直接冲上去杀人的冲动。
就在这时，她的感知被什么触动了。
“有人来了！”爱丽儿感知到的更为清楚，“气息在二阶初期……”
寒洺已经冲了过去。
【气息遮掩】、【野兽步伐】瞬间使用出来。
是黑山的人，貌似还是个小头目……
在那人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一瞬间，寒洺已经杀到了他的身前。
九廻出现在手上。
“什么……”
那人才反应过来，试图抓住寒洺，但寒洺鬼魅般的身影已经移动到了他的侧方。
【猎杀标记】
所有可以提供增益的技能全部用上，寒洺劈下九廻——
【断流】
连惊呼都来不及，九廻已经砸在他的身上。
啪！肩膀连同锁骨一起被彻底粉碎。
男人想要尖叫，但一种无比的恐惧突然在他心中炸开，令他嗓子发紧，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还能动的手不自觉地掐住自己的喉咙，两眼翻白，呜咽几声，便倒在地上了。
发泄一番，寒洺冷静不少。
她原本是想再补两刀的，但没想到这人居然只一刀就死了。
似乎是被自己的【惊魄】吓死的……
果然是开发出了能提升人战力的道具么。
比起第一次在赛特村遇到的那群普遍等级在十左右的杂兵，提升幅度貌似大了不少，但心智方面的缺陷看来更严重了。
这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消息。
拿着九廻的自己能在这群二阶的黑山头目之间开无双了。
一边想着，寒洺一边催动【匠人之心】将意识下沉到黑暗空间。
希望你的记忆能告诉我，你们黑山到底在搞什么鬼！
……
爱丽儿赶到了寒洺身前，看见寒洺双目紧闭，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要摇晃一下她……
忽然，寒洺睁开了眼睛，小脸上写满了凝重——
“黑山首领就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