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我本来是打算遵守约定，带你们一起到教廷的……”
惨叫声逐渐消退，拉尔夫的声音再度从门后传来。
“但谁知道联军来的这么快呢？好险啊，幸亏我做了两手准备，要不然今天真得死在这里了，感谢诸位的牺牲。”
拉尔夫假惺惺地叹息着。
“……你是个恶魔……你不得好死……”
有人奄奄一息地诅咒道。
“恶魔？”
拉尔夫好像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话一样，笑出了声。
“从世俗道德上看，你们和我有什么区别，谁不是手上沾满无数人命的恶魔？谴责我？”
他声音一顿，嫌弃地说道：“别假惺惺了。损害了你们利益的就是恶魔，满足了你们欲望的就是圣人？既然这样，按照你们的标准，我就是我自己的圣人。”
这次回复他的只有痛苦的呻吟声。
“你们知道你们和我差在哪里吗？”拉尔夫自问自答着，“差在了‘欲望’的级别上啊，朋友们。”
“明明从你们加入黑山的第一天，我就在跟你们说‘不要害怕他人的指责，放纵自己的欲望’，可是你们有真正理解这句话吗？”
“你们以为自己够贪婪了，想要权力、美色、金钱，因此一旦这些东西即将到手，你们就会心甘情愿被我利用。但我不同……”
拉尔夫的声音略显癫狂：“我想要这世上的一切！所以我要不择手段地往上爬！我得时刻保证自己不会被人当垃圾一样丢掉！而你们，却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被那小得可怜的利益蒙蔽住了……”
“当我掌握‘升华试剂’的制作方法之时，在教廷眼里，你们所有人就已经失去了价值，这就是他们最终选择我而不是你们的原因。”
大厅中已经只剩下了拉尔夫的声音。
“……这就死完了？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们说呢，真可惜。”
————
“我原以为，哪怕理念不同，你们教廷也不会和一群拿人做实验的疯子同流合污……”
梵妮瞪着空中的玛莉提丝，顶着压力咆哮道，嘴角鲜血渗出。
真理教廷教宗居然公然出现保护一个反人类组织的首领，哪怕只是分身，这也可以说是与秩序阵营撕破脸了。
“孩子，你不觉得你们太过于虚伪了吗？”
玛莉提丝依然慈悲地看着地上无法动弹的众人。
“你们审判军和波里斯出兵讨伐黑山的原因真的是为了流民吗？我很怀疑……”
“你们明明有无数次阻止黑山壮大的机会，但却一直等到了现在，你们的城主、你们的大元帅是怎么想的，难道还用我说吗？”
“他们不也是和我一样希望得到黑山手中研究的试剂吗？只是他们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等研究完成了才出手抢。孩子，你们可比我更像恶徒啊。”
玛莉提丝向众人张开双臂，似要环抱住所有人一样，光芒随着她的动作向大地撒下。
“但我最终会宽恕你们的，哪怕奥尔瑟雅和莱顿抢夺试剂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哪怕你们不假思索地成为了你们主人的帮凶……我深爱着所有人。”
“我会用这试剂构建起一个地上天国，届时再也不会有人受到压迫和奴役。在此之前，哪怕会背负骂名，会被无数人唾弃，我也心甘情愿。”
摩根和梵妮没有说话，只是拼命挣扎着，试图摆脱玛莉提丝的束缚。
“放弃吧，你们已经输了。”
玛莉提丝淡淡地说道：“若是你们来的人更多一些，我这具分身或许还真无法困住所有人。但只有这点人，我还无法控制住的话，那可是要被奥尔瑟雅和莱顿他们笑话的……”
一个法术能借到的她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她的本体远在千里之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得上骇人听闻了。
她看了眼黑山的大本营，感受到里面传送法阵的力量在逐渐增强。
“我还能困住你们十分钟，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待到尘埃落定吧。”
玛莉提丝的分身开始消散，化为了点点光尘……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无能为力。
————
遥远的北方，玛莉提丝在暗室中坐着的本体睁开眼睛。
在她的身前站着一位少女。
少女穿着和玛莉提丝相近的洁白长袍，樱白色的头发轻柔地披散在她的肩上。她低着头，十指交叉在胸前，做祈祷状，脸上写满了虔诚与纯洁。
只要看到这位少女一眼，哪怕是最邪恶之徒也会心生敬意。
少女缓缓睁开繁星般的金色眼眸，抬头看向玛莉提丝。
“教宗冕下。”
她谦卑地说道。
玛莉提丝站起身，拿起座椅旁镶嵌着无数宝石的权杖，背过身，仰视暗室里悬挂的神像。
“艾丽娅，你在对我不满。”
玛莉提丝突然说道。
艾丽娅，这位真理教廷的圣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然后连忙把头低下：“……我有罪。”
“不，你的怜悯之心不是罪孽，”玛莉提丝说道，“我知道的，你在为那些死于黑山实验的人感到悲伤。”
“……”
过了许久，玛莉提丝转过身，捧起圣女的脸，温柔地说道：“但没有变革不会流血，这些人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待我拿到试剂改变这个世界，你就会明白了。”
艾丽娅目光中的迷茫依然没有消散，但注视着教宗，她还是回应道：
“我明白了……”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摩根的心越来越沉重。
彻底输了，没能抓住黑山首领，自己辜负了奥尔瑟雅大人的期望……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寒洺……是不是还在里面？
她的眼中重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但又很快熄灭。
只是做梦罢了，寒洺怎么可能能战胜黑山首领……
……
玛莉提丝的话同样传到了寒洺和席菈二人耳中。
意识到已经无法报仇的席菈指甲陷入自己的手掌心中，眼睛慢慢合上。
自己还是太弱小了，什么都做不到……
“席菈姐姐。”
寒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席菈茫然地看向她，这才注意到寒洺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门上。
席菈一惊，连忙阻止道：“不要冲动！黑山首领只是逃跑了而已，我们以后还有机会的！你……”
“这只是奢望而已，你也明白的，”寒洺摇了摇头，“一旦让他彻底被真理教廷保护住，席菈姐姐再想要报仇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是……”
席菈咬住嘴唇，指尖颤抖。
“你相信我吗？”
寒洺突然这样问道。
席菈愣住了，眼睛瞪大。
“既然向你夸下海口说能终结这个乱世，怎么能连一个不算强大的敌人在眼前逃跑都阻止不了……”
“相信我吧，席菈姐姐。”
寒洺笑了，推开大门。
大厅和她看到的记忆片段中的一样，只是地上倒着不少残缺的干瘪尸体，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寒洺知道这些是在召唤玛莉提丝分身过程中被过度汲取法力的黑山头目们。
“果然有人吗？你气息遮掩的很不错。”
站在大厅另一端的拉尔夫说道，他的身边站着六个教廷的教士。
“你是来阻止我的？很遗憾，传送法阵已经无法关闭了，还有一分钟我就会被传送到教廷境内，你来晚了。”
寒洺没有说话，一步步向拉尔夫走过去。
“你是刚刚升到的二阶吧？你真以为你能打败我？”
拉尔夫笑了，狂笑声充斥整个大厅。
“我已经将那些‘素材’留给你们了，还不够？想要我的人头？真贪心……”
“说够了没有。”
寒洺打断了拉尔夫的声音，大厅内陡然陷入死寂。
拉尔夫脸色冷了下来。
但突然间，他的瞳孔一颤。
眼前少女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黑刀，一截刀身已经被推出了刀鞘——
【燃魂】
“希望你这个混蛋多坚持一会儿，能让我砍的尽兴些……”
寒洺的话语冰冷，宛如来自九幽之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