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部分人的认知里，那个曾经一统大陆长达四百年的伟大帝国灭亡的原因有两个，其一，自然是冶神的名刀给予了各大野心家脱离帝国统治的契机。
其二……
便是帝国最后的皇帝启。
史书上记载，这是一位大兴土木、骄奢淫逸的暴君。
他做过的荒唐事包括为了彰显自己的功绩而大修高塔，最后因为国库亏空而不得不停止，那修建到一半的高塔也在百年战乱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包括因为“帝国将亡”的预言而广招天下异士寻求改命，甚至听信一位方术士的话就毁掉了皇陵。
其他的恶行，如放任诸侯势力壮大，不理朝政，嫉贤妒能等更是举不胜举。
而他最终的结局，便是在老年时亲眼见证自己庞大帝国的灭亡，死后尸骨无存。
寒洺不是那种剧情党玩家，因此前世对这位末代皇帝的了解也不多，只是依稀记得前世看过几个帖子论证了启并没有普遍流传的那么不堪，但依然是个一意孤行的昏君。
现在看来，帝国末期还有些自己所不清楚的隐秘啊……
或许启的真正面貌，只有奥尔瑟雅、玛莉提丝、莱顿等几位从帝国末期一直活到现在的“旧时代残党”才清楚了。
“我要建立一个新的势力，就叫做‘黑山’来纪念我这次的奇遇……”
记忆片段在拉尔夫的自言自语中结束，寒洺也因为头痛而结束了【匠人之心】。
睁开眼，看着黑暗中房间的轮廓，寒洺毫无困意。
难怪黑山会掌握那奇怪的技术，难怪拉尔夫手中会有一把名刀。
只是，好像要是继续深挖下去，感觉会挖出不得了的东西啊……
————
第二天，看时间也不算太早了，略感疲惫的寒洺起了床。
不管怎么说，有关启还有帝国的事情在目前的优先级没有幻兽教团以及那个未知的恶魔术士高……
就自己的观察来看，艾丽娅和她的骑士团似乎不涉及这方面的事情，也许自己可以跟她们说一下这件事。
就在今天和艾丽娅出去逛的时候说吧。
想到这，正在洗脸的寒洺突然动作一顿。
等等，两个人约定好一个时间去逛街……通常来讲，这种行为是不是叫做约会啊……
后知后觉的寒洺此刻才感到了一阵慌乱。
说来惭愧，这可是身为大魔导师的她两世为人第一次和女孩子约会……
好像重生以来，自己不是在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都没闲下来过，也完全没这方面的经验啊……
现在该怎么做？是该去找艾丽娅还是等她来喊？中途要不要做点什么……
心神不定了一会儿，寒洺忽然觉得可能艾丽娅自己都没想这么多，于是便放弃胡思乱想，走到了艾丽娅的门前。
“艾丽娅，你醒了吗？”寒洺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还没起床？
拉玛一夜未归，其他骑士和女仆是不敢打扰圣女的睡眠的，所以叫醒艾丽娅的重任只能落在自己头上了。
明明是你要我带你逛逛的，结果现在都不起床。
寒洺腹诽一句，心里突然起了看看圣女睡相的坏心思，轻轻推开了门……
嗯？
寒洺扫视了屋内一圈，揉揉眼睛，又看了眼，几乎难以相信这是自己昨天来过的地方。
床已经偏离了正确的方向，看上去就很柔软的床垫斜着伸出了床板，枕头掉在地上，床单只有一半还在床上……
关键是床上还看不到圣女的人。
看到这堪比刺杀现场的屋内，饶是明知不可能出问题的寒洺也心中一紧，一只脚踏入屋内。
“艾丽……”寒洺又喊了声，还没喊完，忽然发现了艾丽娅的所在之处。
艾丽娅在房门旁像小猫一样缩成一团平静地睡着，长发凌乱地摊开在地上，白色的睡衣皱巴巴的，衣角被掀到了肚子上，露出了浑圆白腻的大腿和小肚皮，以及……
白色加小熊图案么……
席菈睡觉喜欢把自己当做抱枕缠着，缪千秋睡觉喜欢脱衣服加蜷在被子里面，但比起艾丽娅，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没想到艾丽娅的睡相竟然能如此惊天地泣鬼神。
寒洺深吸一口气，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蹲下身摇了摇艾丽娅。
伴随着寒洺的动作，艾丽娅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先是迷茫地看了眼寒洺，擦掉嘴角的口水，翻了个身。似乎是被地板磕到了，于是又扑哧扑哧爬回大床上，睡的无比安详。
几分钟后，寒洺都怀疑她是不是又睡着了的时候，艾丽娅却突然坐了起来，满脸通红，双目含泪……
……
寒洺静静退出房间，等着艾丽娅收拾整齐走出房间。
她今天没有穿平日里的那套白袍，而是换了身长长的白裙子，虽然还是很保守，但整个人看上去活泼不少。
见到寒洺，艾丽娅脸又红了，支吾着说了一句“去吃饭吧”，便又不再开口。
餐桌上艾丽娅表现的比以往还要端庄，一声不吭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份。
和女仆长交代一句，两人出了门。
“……让你看到不雅的东西了。”
走到街上，一直一言不发装哑巴的艾丽娅终于开口了，略显不安地看向寒洺。
昨晚一想到要第一次和朋友出门，艾丽娅就高兴到睡不着觉，结果睡太晚睡过头了。
艾丽娅对自己很是懊恼，要是让寒洺觉得自己很懒怎么办呀。
寒洺觉得自己很懒，导致自己在她心中形象崩塌，于是她就会嫌弃自己，最后，最后……
最后友谊破碎……
圣女大人心凉了半截，差点走不动路。
寒洺听到她道歉，一句“多谢款待”差点脱口而出，幸好把这话卡在了喉咙管里，换成了宽慰的话：“都说是朋友了，你要一直端着我还不自在，看到你真实的一面我放松了不少。”
“这样吗。”艾丽娅安心了。
两人随意地走了一会儿，中途艾丽娅试着花钱买了两个甜筒，从老板手里接过甜筒后她满眼放光，一脸期待地看向寒洺，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等待夸奖一样。
“寒洺，给你！”
她开心地向寒洺递过来一个，笑靥如花。
寒洺看呆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艾丽娅这么高兴的样子。
终于露出了这个年龄少女该露出的表情嘛。寒洺很欣慰。
“不吃吗？”艾丽娅疑惑地歪歪头。
“你昨天可是说天冷了不能吃甜筒的。”寒洺笑着，接过甜筒。
“……不许取笑我。”
艾丽娅佯装生气，鼓起一侧的脸颊，像漏了点气的河豚，但很快她自己都没绷住，和寒洺一起笑了起来。
两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女孩子在街上欢笑着，令卡马雷死气沉沉的街道都仿佛明亮了一些，过往的路人有的都挪不开眼睛。
两人漫无边际地聊着，寒洺对艾丽娅口中“无趣”的圣女生活很感兴趣，而艾丽娅则对寒洺所说的任何事情都兴致勃勃，眼睛里的向往明显无比，“好神奇”和“好厉害”几乎成了她的口头禅。
又走了走，寒洺问道：“所以你今天就打算这样在街上逛逛吗？”
虽然这样也不错，但果然还是有一个目的地吧。
她看向艾丽娅，以为她会说出“钟楼”、“集市”一类的地方，结果艾丽娅的回答却有些出乎意料。
“一起去下城区吧……”艾丽娅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
“下城区？你确定？”
该说不愧是她吗……寒洺想了想，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嗯，”艾丽娅点点头，“我一个人去那里有些害怕，但果然还是想看看……”
……也看看教宗冕下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艾丽娅心中加了一句。
寒洺自然没什么异议。两人便向下城区走去。
离下城区越近，街上便越来越脏乱差，建筑物逐渐变得低矮和老旧，空气中的怪味愈发明显，乞丐倒是不多见，大概是去稍微繁华一点的地方了。
贫民们的扎人的视线让艾丽娅有些受不了，不知不觉间，她几乎是贴在了寒洺身上。两人之间的对话也逐渐减少至没有，只是沉默地走着。
看着这些瘦骨嶙峋的可怜人，任何有同情心的人都笑不出来吧。
寒洺想着，而艾丽娅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就在这时，她们突然看见一群人在一个稍显空旷的地方聚集着，好像在吵些什么。
寒洺稍微靠近了点，看见中间是两个男人在争执，周围的贫民也义愤填膺地样子，喊着“罢工”、“游行”。
寒洺眉头微皱。
中间的一个男人她见过。
那穿着粗布风衣的瘦高男人，可不就是自己第一天进卡马雷的时候，帮忙解围的那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