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洺还记得这个穿粗风衣的男人……
“遇到就是缘分，能帮就帮了，都不容易。”
那天就是这个奇怪的男人在城门口让士兵不再刁难吉姆的商队，但那温和的模样和现在这愤怒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
“你们还能忍吗！你们还没反应过来吗！”
他怒吼着，向围观的贫民挥舞双手，灰色的圆帽歪了也浑然不觉。
“你们盗窃他人的财产会被关进监狱，而那个偷窃了所有人的家伙却安然无恙地住在最好的房子里！”男人怒目圆瞪，“做面包的人被饿死在街上，而不劳而获者却在享用你们做的面包！”
似乎被男人的咆哮所感染，周围的贫民愈发激愤，越来越多的人在向这边靠过来。
他们或许听不懂高深的理论，但他们能理解男人的比喻，能感受到越来越难过的日子，能看到冻死在角落里的昔日邻居……
“罢工！”
“在城主府前游行！”
“反正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众人嚷嚷着，而站在粗风衣对面的男人一脸难以置信。
“你们疯了吗？你们这是在挑战城主的威严！你觉得他会容忍你们的行为吗？！”他指着众人，大声喊道。
粗风衣正想说话，围观的一个人却抢先开口了：
“那就让他滚蛋！”
“你们会被关进监狱！你们会死的！”
这次反驳他的是另一个人：
“反正继续下去也是死，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
“冲进城主府！”
“把我们的东西抢回来！”
“桑德斯疯了，你们也疯了！”粗风衣对面的男人的话被淹没在众人的声音里。
粗风衣，也就是桑德斯冷冷地看着这个斥责着所有人的家伙：“你收了凯文多少钱？”
“你在说什……”
“叛徒！”有人嚷了一声。
似乎这是个指令，所有人都动了，桑德斯对面的男人立刻被群情激愤的人群团团围住。
他一脸惊恐地说道：“我是在救你们，桑德斯会害死你们的，你……”
“揍他！”
一只不知道从哪伸出的脚把男人踹倒到了地上，紧随其后的便是如雨一般的拳脚。
这些无路可退的贫民在朝背叛他们的人发泄自己的怒火。
“桑德斯，你才是背叛者！”男人吼道，“你背叛了凯文大人！”
“你还有力气说话？”一个人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很快，头破血流的他就只剩下了呜咽声，甚至连呜咽都渐渐发不出来了……
“是凯文背叛了我们所有人……”桑德斯轻声说道。
另一边，没见过这种场面的艾丽娅有些害怕，她紧紧抓住了寒洺的袖子，半个身子缩在她的身后。
桑德斯这才注意到了二人，他朝这边看过来，没认出艾丽娅，反而回忆一阵后认出了寒洺。
“你是那天城门口的那个小姑娘。”
他向寒洺走了两步，看到艾丽娅缩了一下，便没有继续靠近。
“抱歉，”他歉意地笑了笑，“我们遇到的真不是时候。”
“没事，”寒洺看了眼人群，“我倒是挺敬佩你的。”
“是吗……”桑德斯不知为何“呵”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艾丽娅，“吓到你了吧。”
艾丽娅点点头又摇摇头。
“吃糖吗？”
桑德斯像想起来什么，在口袋里掏出两颗糖，递给寒洺和艾丽娅。
他的手很宽大，上面有着非常多的伤疤。
“谢谢。”寒洺谢过，接下糖果，分给艾丽娅一颗。
艾丽娅犹豫一番，见寒洺撕开了糖果的包装，便也将糖果塞进嘴里。
糖果有股淡淡的水果味，但并不很甜，与自己以前吃过的糖简直有着天差地别。
但艾丽娅却莫名觉得，这颗糖的滋味更加真实……
就在这时，骚动着的人群声音慢慢减小了。
寒洺三人看过去，发现人群在散开，隐约看见先前那个男人像死鱼一样趴在地上，血流了一地，而远处，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迅速靠近。
“你们在干什么！”
第一个走到此处的士兵大喝一声，冲进人群里面，贫民们纷纷惶恐地避开。
剩下的士兵很快包围住了这里，一个个阴沉着脸，打量众人的眼神好似看兔子的鹰。
“我怀疑你们这里有人是恶魔术士！”士兵队长扫视着众人。
“你在放屁……”有人喊道，但马上被士兵反剪住双手，拉了出去。
士兵队长一巴掌扇在这个人的脸上，几颗带血的牙齿飞了出去，所有人顿时不敢说话了。
“桑德斯，你涉嫌和恶魔术士勾结，炸毁卡马雷大教堂地下室！”士兵队长走到桑德斯面前，冷笑道，“我现在奉命逮捕你！”
“恶魔术士？”桑德斯怒极反笑，“你明明知道你是为什么来抓我。”
士兵队长冷眼看着他，身边有两个手下立刻按住了桑德斯。
“还有你，你，都疑似与这件事情有关！”士兵队长又点了好几个人，“都跟我们走一趟！”
人群中又爆发了一阵骚乱，但在士兵抽出带着寒光的武器后，便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士兵把人抓走。
这几个人是昨天在下城区闹过罢工的……
“都散了！”等到把要抓的人都抓住了，士兵队长像赶苍蝇一样挥手，“该工作地工作！不许再闹了！”
艾丽娅有些忍不住了，但被寒洺悄悄拉住。
“别冲动。”
寒洺眼睛一眯。
卡马雷大教堂以及恶魔术士的事应该是拉玛告诉凯文的，但拉玛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如果凯文侯爵已经连圣女都不怕了的话，那现在冲出去不是明智之举。
寒洺带着艾丽娅离开了，而那些因为士兵的到来而分散的人群此时又重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黑压压的贫民就像暴风雨前的乌云……
“你还记得我昨天是从卡马雷大教堂的地下冲出来的吗。”
退到一边的寒洺跟艾丽娅讲起了卡马雷中有幻兽教团的事情，听着的艾丽娅眼睛逐渐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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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城了？”
芳草天一脸疑惑地看着守城士兵。
“城主要抓出城里的恶魔术士！所有人禁止外出！没什么事的话就快回去！”士兵说道。
站在一旁的火鸡味锅巴摸着下巴，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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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士兵压着的桑德斯看了看阴郁的天空，又朝城外的方向看了眼。
凯文还是忍不住了，那也就别怪他动手了。
“要变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