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灿烂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间的缝隙,撒在少女熟睡恬静的脸上。
她像是小猫似的,蜷缩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嘴边还挂着淡淡的口水,像是睡了个美美的好觉。
『喂喂喂~小夕小夕~』
『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还不起啊?』
『等下上学要迟到了哟~』
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夕子的耳边,她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大的『大』字,慵懒的睁开惺忪的睡眼,而在她的眼前,一个扎着螺旋双马尾的金发少女,正穿着校服,站在床边,满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她的名字叫爱丽丝,是夕子流落海外的远房亲戚,前段时间突然回国,最近半年来,一直借住在夕子的家里。
『爱酱,再让我……睡五分钟……』
『不……三分……』
『一分……』
夕子的意识再一次模糊,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身体满是疲惫,不愿醒来。
『哎呀,真是的~』
『小夕真是个小懒虫~』
『大家就快要到楼下了……』
『你也不想让所有人等你吧?』
看着赖床的夕子,爱丽丝一副无奈的表情,有时候,她真拿自己这个远房姐姐没办法,明明比自己大一岁,可整天却没个正行,吊儿郎当的。
这家伙,到底哪里有姐姐的样子了?
『好好……』
夕子强忍着睡意,终于挣扎着从床上翻身而起。
2)
拿起头绳,将漆黑的长发简单扎在脑边一侧,夕子简易的洗漱完毕。
换好衣服,带着浅浅的黑眼圈,她晃晃悠悠的来到餐桌边上,拉开一个带着靠椅的凳子,重重的坐了下去。
厨房里,一个满脸和蔼的中年女子,正带着围裙,忙碌的做着早餐。
她是夕子的养母,在夕子很小的时候就收养了她。虽然只是养母,但她对待夕子却比亲生的还要好,虽然这个家里只有她一个大人,可她却拼尽全力的把夕子照顾好,直至长大成人。
爱丽丝端着刚刚煎好的鸡蛋和烤的恰到好处的面包,来到了夕子的身边。
『哝,这是你的。』
将餐盘放下后,夕子也不顾形象,抓起面包夹着煎蛋就大口的朝嘴里塞去。
『唔~唔姆~』
『好吃!真好吃啊!』
『每天能吃到妈妈做的饭,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瞧你馋的,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妈妈从厨房走出,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夕子,忍不住露出和蔼又温暖的微笑。
『就是就是!』
『我说,小夕你也真是的!』
『都已经是高中生了,干嘛还留这么小孩子气的发型。』
『侧马尾……?』
『你是小学生么?』
一旁的爱丽丝趁此机会,慌忙打趣着。
可是夕子非但没有一点在意,反而骄傲的扬起了头来。
『你懂什么?』
『侧马尾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咳咳……』
『水……水……』
『不行……水……噎……』
夕子得意忘形,一不小心,面包就卡在喉咙里,她张牙舞爪的手舞足蹈,惹得旁边的两人阵阵发笑。
『咕噜~咕噜~』
『呼~』
『啊……活过来了……差点被面包谋杀了……』
夕子灌下一大杯水,终于将嘴里的面包咽了下去,她重新恢复了精神,从凳子上站起,一副满满干劲的模样说着:
『好!』
『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说着便拎上手边的手提包,拉着爱丽丝朝着门外走去。
3)
临出门前,夕子看到一把被丢在玄关角落的,一把表面已经落灰了的透明雨伞。
雨季已经过去许久了,上一次用这把伞是什么时候来着,夕子也忘了。
夕子忽然很想带上这把伞。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很快就要下雨了。
即使朝阳已经高高的升起,万里无云,灿烂的阳光为秋日的红叶镀上一层浅浅金边。
犹豫片刻,她还是带上它。
一旁的爱丽丝不解的问:
『大晴天的干嘛带雨伞啊?』
『小夕,你是不睡糊涂了?』
『哎呀,你懂什么?』
『这叫有备无患。』
『要是等下真下雨了,你可别求我哦?』
夕子一脸坏笑。
『谁会用你的伞啊真是!』
『快点走吧,小汣她们在门外等我们呢!』
4)
门外,两个身着校服的少女正婷婷而立。
她们一个有着挺拔的身材和干练帅气的短发,像是个活泼好动的运动系少女。
令一个则身材相对娇小,还带着棕色的八角帽和黑色的方框眼镜,一副恬静又文艺的文学少女模样。
『小汣!银姐!』
『久等啦,一起出发吧!』
夕子朝着两人招呼到,她牵着爱丽丝的手,来到两人的身边。
『没有没有,我俩也才到。』
『时间正好,那我们边走边聊吧!』
汣热情洋溢的回应着两人,她身旁的银却沉默寡言,安静的看着两人,露出淡淡的微笑。
就这样,外貌不同,性格各异的四名少女踏上上学的道路,趁着灿烂的红叶与温暖的朝阳,将欢声笑语融化少女们洋溢着美丽笑容的脸上。
她们沿着小路,朝学校进发。
5)
少女们一路的欢声笑语,点缀在沿途的红叶中,原本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却忽然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太阳雨来。
『喂喂不是吧?居然真下雨了!』
『都怪你小夕,你这个乌鸦嘴!』
『哼哼,不愧是我!』
『你少得意了,快点找地方躲雨啊!』
太阳雨中,三人将手提包顶在头顶,寻找着附近可以躲雨的地方。
车站也好,商店也好,那怕电话亭也好啊!
可是这段靠山的小路,哪里有什么可以躲雨的地方呢。
然而,就在这时,爱丽丝却忽然眼前一亮。
『你们快跟我来,我知道哪里能避雨!』
『这附近有个旧神社,我们去那里吧!』
在爱丽丝的招呼下,众人跟着她的脚步,踏着已经长满杂草的青石台阶,拨开两旁丛生的矮小灌木,不久便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那个破破烂烂的旧神社。
说是神社,但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木板屋子。
而且因为年久失修,屋顶还破了一个小洞,不停的漏着雨水。
不偏不倚的,在那个破洞下面,就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神像,似乎经历了多年的风吹日晒,已经被风化的很严重了。
不过好在这里的屋顶大部分都还完整,整体保持着干燥整洁,少女一行也不挑剔,嘴上一边说着打搅了,一边麻利的躲了进来。
『你说,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抖了抖手提包上的雨水,汣抱怨着。
『听天由命呗~』
银带着八角帽没怎么淋湿,只是眼镜上蒙了一层水雾,她哈出一口热气,用自己的衣角仔细的擦拭干净。
不过此时此刻,夕子却对这里供奉着的那个小小神像很感兴趣。
『爱酱,你说,这里供奉的是哪位神明大人呢?』
爱丽丝看了看那个小小神像。
尽管磨损严重,但看着神像头顶上的两个翘起的耳朵,爱丽丝还是认了出来。
『应该是稻荷神吧,就是附近的土地公公。』
『人们向她许愿,祈福能够风调雨顺。』
『传说中,她能把人们的烦恼的种子种在土地里,等到来年,这些烦恼就能结出幸福的果实。』
『土地公公……很厉害呢……』
听着爱丽丝的讲述,看着面前稻荷神的小小神像,夕子的心中升起了敬意。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向神明大人祈福吧。』
夕子来到小小的神像前,双手合十,虔诚的鞠躬。
『神明大人在上……』
『保佑我不要迟到,大雨快快停下吧……』
『喂,小夕。』
『愿望讲出来可就不灵验了哦~』
爱丽丝站在夕子的身边,微笑的打趣着。
『哎呀,哪有什么关系。』
『善良的神明大人是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
『她一定会……』
夕子满不在意的说着,然而下一秒,她就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因为神社外的雨水,居然真的慢慢减小,看样子,马上就要停止了。
『神明……大人?』
夕子一脸不可思议的扭过头去,看向那个小小的破旧神像。
『唔啊!神明大人显灵啦!』
『居然真的雨停了!』
『我们快来一起感谢神明大人吧!』
汣大大咧咧的招呼着剩下的两人,四个人一起来到神像的面前。
她们朝着神像虔诚的鞠躬。
似乎是穿行在林间的山野清风,偶然的从这里路过。
祈祷的众人只觉得一阵清爽的微风拂面,令人浑身舒畅,焕然一新。
清风拂过夕子的脸颊,不知道怎么的,她感觉像是有谁轻柔的抚摸着自己脸颊,这种感觉无比的熟悉。
『你是……?』
可是还没等夕子想起,身后,爱丽丝和众人就招呼着自己:
『喂,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啊!小夕!』
『快要迟到了!』
『我们快点出发吧!』
『哦……好!』
『这就来!』
可是,当夕子回过头来,再一次看向神像的时候。
不偏不倚的,一切像是命中注定的那般。
屋顶的破洞中落下一滴残留的雨水,滴落在神像的顶部,沿着面颊,如同泪水似的缓缓划过。
『……』
夕子浑身颤抖,缄默不语。
她轻轻的拿出包里的透明雨伞,抖落上面残留的雨水,摆放在神像的身旁。
之后又解下侧马尾上的发带,用它把神像和雨伞固定牢固。
这样,她就不必再经历雨打风吹了吧。
夕子起身,一头如瀑的漆黑姬发直直的垂下。
她仰望天空,阳光正好,天清气爽。
『谢谢你,神明大人……』
夕子嘴角淡淡微笑。
她三步并作两步,如同跳动的小兔,来到众人之间。
欢声笑语之中,众人朝着远处缓缓走去,不久之后,彻底的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下雨天,魔女不撑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