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接下来一段日子里,玫红汣常常缠着日向银,黏着她一起参与祓除任务。
银自知拗不过汣,而且,透过汣的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银能够明白,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汣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
她想要成为魔女,又或者说,她憧憬着一份能保护他人的力量。
现在的汣,或许缺少的,只是一份强烈的执念。
一份足以支持她在魔女那个残酷的世界中,不停战斗下去的执念。
银选择尊重她的选择,所以相对的,她也更加要拿出一份身为前辈的自觉。
或许像从前那样奋不顾身的战斗已经不能长久的进行下去了,至少现在的她,除了对于魔女这一身份职责之外,又多了一份照顾新人的工作。
当然,既然汣这么感兴趣,那么身为她最好的朋友,清水澪自然也不例外,自然的作为汣的陪同,三人一起结伴进行着祓除任务。
不过提起眼前这个米色长发的可爱少女来,银的心中总是隐隐有着几分不安。
这份不安,源自于不久之前,她曾在黑夜中遇见的那名魔女。
漆黑姬发,赤红双瞳,并且拥有着某种特殊的可怕能力的神秘魔女。
自从那晚的相遇过后,一个疑问便一直萦绕在银的心头:
眼前这个就连她都看不出来魔力波动的少女,究竟有何特殊之处,值得那名魔女这么在意。
而且这份在意还是单方面的,澪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她口中的那名魔女,如此重视的存在。
时至今日,就算是银,心里依旧存在着许多疑问。如果能有合适的机会,她确实想要找那个姬发魔女问个清楚。
而且,银的心里能够隐隐感觉到,或许这样的机会,会在不久的将来出现。
毕竟那个自说自话的家伙,在离开的时候,可是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啊……
『离那个女孩远点!』
『这是通告,不是商量!』
拜托!搞什么啊!这种语气?
她是从哪个夜店里跑出来的SM女王么?
一想到这里,不知怎的,银的后背就闪过一阵恶寒。
自从这个手握皮鞭,满口毒舌的形象出现过后,她就再也不能直视那个神秘的家伙了。
即使……那个魔女或许拥有着她无法抗衡的绝对力量。
想到这里,银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与那个自诩清醒的家伙对立到底了。
即使成为魔女确实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但是她也无法就这样扼杀眼前这两名少女的命运。
无论将来是痛苦的还是幸福的,她始终相信,与其让她们为失去抉择的权利而感到无可奈何,不如让她们能坦坦荡荡的品尝自己选择的人生。
即使前路真的无法回头布满靳棘,那也远比从一开始就失去选择的权利要美满太多。
这是银绝对不会改变的想法,即使那个家伙用魔杖将她死死的按在地上,把她打的满地找牙也是同样如此。
当然,这些也只是银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说,我才跟那家伙根本合不来……』
『干嘛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你又到底明白什么?』
银在心中扪心自问。
至少,在她看向面前的那两名少女,脸上都洋溢着最真实的情感之后,她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或许关于魔女的事情,她也仍有许多地方一知半解。
不过,像这样,将来三个人一起去探寻,一起去品尝最真实的快乐与痛苦,才是值得被称为人生的东西。
2)
朝雾夕子最近的心情可谓是差到了极点。
原因无他。
光是看着那个头戴八角帽的身影,她的心头就总是会燃起阵阵无名业火。
无论是课间休息的时间,还在中午午休的时间,亦或是下午放学的时间。
那个女人总是如同幽灵似的,阴魂不散的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并且每当她一出现,澪和汣就会聚集到她的身边。
在这样下去,恐怕迟早有一天,身为魔女的银会将这二人引上成为魔女的不归路。
真是的,那个女人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啊!
明明我已经提醒过她了!为什么她还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光是这样想着,夕子的手指上的关节就已经被用力的攥得发白了。
『成为魔女,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这是她在过去的这一整年间,学习到的唯一一件事。
她曾在心中发誓,要阻止其他人继续不明真相的成为魔女。
她不能看着无辜的普通人一步步走上歧途,一点点陷入不可挽回的深渊。
更何况,那个即将走上歧途的,还是她无论如何都想要保护的人。
『清水澪……』
这是夕子第一次叫出澪的全名。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我都一定会保护好你。』
教室靠窗的某个角落里,夕子望着走廊外面,那个正和银还有汣有说有笑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与此同时,一抹森然的异样红芒,从她那双深邃的眼瞳之中,飞快的一闪而过。
『可恶……侵蚀越来越严重了……』
『前两天的消耗……果然还是太大了么……』
『麻烦的女人,总是等着我来帮她擦屁股……』
夕子口中所述的,自然是前两天发生的那件事情。
当时,如果不是她一直暗中隐藏身形,在最危机的时刻用自己的固有魔法,将那高速飞驰的列车延缓了足足24秒,恐怕那个家伙,现在也没那么好运的能站在她的眼前,和澪有说有笑。
拜她所赐,本就需要一直消耗魔力,维持保护澪的魔法的她,体内的魔力流失变得更加严重了。
更何况,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在澪的面前,她还要时刻释放遮掩气息的魔法。
即使没有进行灵装构成,夕子每天所释放出的魔力量也是非常惊人的。
这样高强度的负荷,也使得她胸口处的魔女胤种,变得日益枯萎。
一旦魔女胤种开始枯萎,身为魔女的夕子,全身都会受到魔力的侵蚀。
那不单单是肉体上的折磨,更加难以治愈的,是一种来自精神上的痛苦。
魔女胤种不仅会侵蚀肉体,同样的,如果一直处于枯萎状态,魔女的心灵也会遭到侵蚀。
魔女的心灵会变得越来越不稳定,甚至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并且对于情感泪滴也会越来越渴望,成为只会杀戮泡影的行尸走肉。夕子明白,灌溉情感泪滴这样的方式无异于饮鸩止渴。
可是为了保护澪,她却不得不继续这危险的行为。
成为魔女的风险,远比那家伙自以为的要恐怖的多!
感受着身体里传来的异样,夕子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越来越凝重。
一旦精神受到侵蚀,她的脑海中,便会无法控制的断断续续泛起曾经不好的回忆。
那是在一场暴雪之中,一个头戴八角帽的蠢女人,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的模样。
她的手中,紧紧捧着一把由鲜血染红的猩红白雪,凄厉的恸哭声响彻天际。
『不单单是为了澪,这同样也是为了你啊……』
『日向银……』
『等你开始后悔,一切就都晚了。』
夕子冷冷的说着。
因为成为魔女的关系,日向银已经死过一次。
如果可以的话,夕子也想要规劝过去的好友回头是岸。
可是,眼前这样的状况,银的内心是那样的倔强……
『啧……』
夕子厌恶的轻啧一声。
此刻她终于明白,如果再继续坐视不理下去,将来的自己,恐怕要平添新的梦魇。
日向银,就会是新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