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电光火石间的战斗顷刻间展开。
面对这样的对手,日向银深知,自己不可大意,随即在朝雾夕子消失的那一瞬,便瞬间进行了灵装展开。
霎那间,无数雪花似的画纸从天而降,飘落在银的身上,头戴八角帽的她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之中。
而她的手中,一根修长纤细的黄色铅笔,化为一柄长枪,被她紧紧的握在手心之中。
『你对魔杖的品味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独特啊!』
『描绘之魔女!』
乱闪之中,夕子嘲讽的声音传到银的耳朵中,她手中长枪一凌,心中暗道不妙。
『你怎么知道我的魔女名?』
『既然如此,为何不报上名来?』
『是没有还是不敢?』
银故作镇定的如此回应,只是此刻的她,碧绿的眼神中更加凝重了几分。
魔女名对于魔女来说是相当重要的东西,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暴露。
一定程度上,魔女名就代表了魔女使用魔法的方式。作为描绘之魔女,银的战斗方式就是通过手中这柄铅笔模样的魔杖,将眼中的空间当做画布,在空间中绘画出各式效果不同的线条,从而限制对手的攻击。
没错,银手中的那枝可以随意变形的铅笔,就是她得以施展魔法的重要魔杖。
显然,夕子对于自己的了解,令银感到颇感意外。
这个家伙,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底细?
然而,不等她再多细想,下一刻,她的身边凭空飞来一柄没有护手的短刀,在几乎射入她身体的瞬间,她的战斗本能才终于觉察道,一个转身堪堪躲开。
『哦?居然躲得开?』
『不错的战斗直觉。』
夕子的话语中充满戏谑,而银却找不到夕子的半点踪迹,自从战斗开始之后,夕子的身形就彻底的消失了,如果不是这令人上火的声音和这防不胜防的攻击,恐怕银早就认为夕子已经走远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了解我。』
『平日里你也是这样隐藏身形,躲在一旁暗中跟踪我的吧!』
银心中冷汗直流,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成为了被监视的对象?
这恐怕就是眼前这个姬发魔女的能力,不过就算如此,想要找到破解的方法,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可悲的是,恐怕到死她也想不到,对方对于自己的了解,居然是源自于过去的友谊。
银的大部分技能都要建立在能够精确捕捉目标的前提之下,面对这样东躲西藏的对手,银感到十分棘手。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并没有方法反制。
在又一次堪堪抵挡住那防不胜防的飞刀之后,银趁此机会,从手边的皮包中摸出一瓶定画液来。
下一刻,她朝着飞刀袭来的方向,重重的将手中的定画液抛出。
随着砰的一声,定画液爆炸开来,无色的喷雾瞬间充斥着那片空间,而那柄原本高速飞行的飞刀,此刻也宛如褪色了一般,成为了画布上的一部分,缓缓的停滞了下来。
既然无法找到对手,那么就用范围魔法来牵制对手。
然而,还不等银松出一口气来,似乎是特别为了嘲讽她似的,在银的眼前,此刻又缓缓出现了另一柄造型不同的短刀。
二柄短刀在外观上没有任何相似的之处,唯一有联系的一点,则是这柄短刀同样没有护手。
『可恶,你这家伙……』
银恨恨的在心中咒骂了一声。
而空间中的某处,传来夕子冷笑的声音。
『这样就不行了,你还敢放什么大话?』
『猜猜看吧!』
『我究竟有多少把飞刀?』
『描绘之魔女?』
『所以说,我才讨厌你这样的家伙……』
『高高在上的态度!究竟是谁教给你的!』
身为魔女,银不会被这样的方式所阻挡。
下一刻,她将包中仅有的全部定画液一齐取出,紧接着,朝着自己的身边全部丢出。
一瞬间,除了银的面前,全部可以进攻的角度都被她用烟雾死死的封锁。
『是吗?』
『那你猜猜看,我又有多少瓶定画液呢?』
2)
伴随着日向银丢向四周各处的定画液爆炸开来,朝雾夕子那悬在空中鬼魅出现的飞刀攻击也暂时停了下来。
不过,银也知道,当下这种方式,无异于饮鸩止渴,她这种孤注一掷的做法,只能换来片刻的牵制。
至少在烟雾消散之前,她需要尽快思索出对抗夕子的对策。
『我说,你的手段就到此为止了?』
『你不会除了在暗中丢丢飞刀以外,就没什么能力了吧?』
银试图通过嘲讽,来诱导夕子使出更多的攻击,这样她就能根据夕子的招式当中的一致性,判断出夕子魔法的特点。
不过,夕子当然知道银的小算盘,所以她并没有上当,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日向银,我权且问你。』
『在成为魔女的道路上,你是否真的从无后悔?』
不知何处,夕子的声音幽幽的传到银的耳边。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些什么?』
『当然是没有……』
『那么即使是成为魔女之后,就绝无变回普通人的可能,你也依旧无怨无悔?』
看着银理所当然的回答,夕子不等她说完,便继续说了下去。
『怎么可能?』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魔女通过祓除泡影,获得情感泪滴,灌溉魔女胤种,达到足够多的程度,就能变回正常人。』
『你连这种常识都没有吗?』
果不其然,是被神的许诺所蛊惑的少女。
听着夕子的问题,银有些嘲讽的想要发笑,这种从与魔女系统签订契约时,魔女心音便如此告知的,从最初起就板上钉钉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成为魔女,并非是一条路走到黑的。
这也是她告诉澪她们的。
只是,似乎在听到了银的回答之后,夕子轻轻的发出一阵叹息。
那叹息声里的,不知是遗憾还是自嘲,只不过很可惜的是,这并非是夕子想要的答复。
『可能你有些误解了我的问题,我换个方式再问一遍。』
『如果你在知道了,成为魔女之后,一生都要成为魔女系统的奴隶,后半生成为只为祓除泡影而存在的杀戮机器,永远无法变回普通人。』
『你还会成为魔女吗?』
夕子的声音掷地有声,仿佛带着无尽的悲怆一般,这也是自银接触到夕子为之,第一次从她的言语中,感觉到如此浓烈的感情。
不过……成为魔女,就再也没办法变为正常人,这件事情……是可能存在的么?
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倒不如说……
她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敢考虑过这种情况。
她连怀疑都没有怀疑过,只是因为,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一直惧怕着这件事情的发生。
『一天是魔女,一生是魔女。』
所以在最初的时候,她便强迫自己忽略了质疑。
直到此刻为止,面对这个神秘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神秘魔女,她内心深深隐藏着的那份恐惧,才终于重见天日。
她知道,现在的她,应该斩钉截铁的告诉夕子:
『当然会,成为魔女是一件无怨无悔的事情。』
可是,可是真如她所言的那样,纵使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真的无法变回普通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银的双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着。
『我……我……』
仿佛是面对着迟来的审判一般,不知怎的,银引以为傲的坚定信念,在这一刻开始,无可抵挡的犹豫起来了。
她只有长大嘴巴,然后嘴唇微微的颤抖,却始终没有勇气,用声音去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