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感知到清水澪的身边可能出现危机过后,夕子不顾所有的想要第一时间赶来她的身边。
她的心中唯有这一个念头,太过担心澪的安危,让她忘记了所有。
以至于她忘记了,将手中的那日向银的遗物,妥善保管保存起来。
不过就算她提早有准备,恐怕玫红汣还是能感知到吧。
汣与银之间存在着某种奇异的链接,即使是夕子,也无法通过自己的魔法全部消除。
此刻,静默无言的夕子,惹火了汣。
方才近乎宣泄的魔力输出,已经令她的精神出现了一些侵蚀。
可是才刚刚变成魔女的她,哪里能注意得到这些?
就算魔力再怎么强大,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汣,作为魔女这一身份而言,还只是个半吊子而已。
毕竟厉害的半吊子,也只是个半吊子。
『你说话啊!你说话!』
『银学姐她究竟怎么了!!!』
『你快说话啊!』
正说着,两柄一红一蓝的,单片剪刀似的双刀,出现在汣的手中。
『别逼我动手!!!』
汣认为自己已经足够能忍耐了,此刻还能按耐住心中的不安,或许是因为,她的心中,还有着一丝幼稚的幻想。
或许事情并未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或许自己只是想错了。
她不断的质问,也是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愿相信那个可怕的事实啊。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叽叽喳喳的吼个不停……』
『狗都没你这么聒噪……』
夕子回避了汣的质问,而这一次,汣心中的不安,也终于来到了极点。
『你说……什么?』
『快点回答我啊!』
『你这不知哪来魔女!』
汣嘶吼一声,脚下重踏,化作一股流光朝着夕子冲去。
双臂螺旋斗气缠绕,红蓝魔力流转于刀锋之上,她这含怒一击,呼吸之间便来到夕子面前。
空间之中,仿佛隐隐有雷鸣产生,汣的斩击快到使得潮湿的空气都产生了电离,而然这电光火石的一击,却在她惊异的目光中,被夕子轻松的躲开。
不,确切是说,不是夕子躲开了,而是汣自己的斩击没有命中。
汣只看见,在那两股刀锋即将命中夕子之时,夕子的身躯突然变得虚幻模糊起来,她的气息也在某一瞬间变得模糊,而当汣回过神来时,自己的斩击,已经偏离了不少。
看着那宛如连空间都能切断的红蓝双斩,夕子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轻蔑。
『『切断之魔女』。』
『我看是『空斩之魔女』吧~』
『少啰嗦!』
一击不中,汣再次调整身形,她的腰肢在空中扭转出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角度,下一瞬,两道斩击再一次朝着夕子的面门斩来。
她的斩击,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果断。
这样熟悉的身姿,一时之间,令夕子有些出神。
但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无法忍受。
『闹够了没有!』
夕子转过头来,眼神一瞥。
猩红目色中,一抹紫芒闪烁而过。
下一刻,汣的身躯如坠千斤,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天而降,转瞬之间,便是被死死压在了满是泥水的地面之上,再也无法动弹。
紧接着,一柄没有护手的短刀,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架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之上。
『别再讨死了!』
夕子看着狼狈不堪的汣如是说道,余光之中的随意一瞥,便是看见了汣那已然黯淡无光的魔女胤种。
『我不明白啊……』
『你引以为傲的力量,不过是如此微小孱弱的存在。』
『而这样脆弱的力量,别说保护别人,就连你自己也保护不了。』
『所以别再痴心妄想了!』
『我真是想不明白了!成为魔女就是为了获得这样的力量么!!!』
『为了这种东西,到底值得哪一点赌上性命!』
『你明明保护不了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汣的力量已经接近极限,这是她第一次变成魔女,对于力量的控制还远远不够。
正如夕子所说,她这样半吊子的行为,只会将他人与自己都置于危险之中。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力量,也总有用尽之时。
在三两下解决了汣之后,夕子便朝着澪的方向走去。
因为在她的眼中,唯有澪的安危是第一位的。
2)
此刻,在泥水中动弹不得的汣,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在面对夕子那绝对的力量,自己居然连反抗都做不到么?
这样差劲的自己,是否真如那个神秘魔女所说的,什么也保护不了。
虽然那魔女始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是在她的心中,她早已经能感觉到,银学姐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而现在,那个魔女,正越过自己,朝着澪的方向走了过去。
自那个魔女出现,天空中便降下倾盆大雨。水坑的倒影被雨滴无序的打乱。
而夕子的背影正慢慢的消失在水坑的边缘,缓缓的朝着澪靠近。
不管是银前辈也好,还是澪也好。
看来,自己注定没办法成为像她们两个那样,闪闪发光的人。
『我什么也做不到么……』
汣咬紧牙关,双手死死的陷入泥中,发出不甘的低吼。
3)
雨幕之中,夕子足踏木屐,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款款的朝着澪走来。
此时此刻,澪的手中撑着雨伞,雨伞的边缘恰好遮住了向她走来的夕子的双眼。
在澪的眼中,她面前的夕子是如此的熟悉,即使被雨伞遮蔽,她也清楚的明白,自己无数次渴望再一次见到的猩红双目,现在就近在咫尺。
只是,她从未料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情形再次相逢。
她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神秘魔女,那个曾经拯救过自己的救命恩人,居然会是杀死银的凶手。
她不愿相信,可是,每当她看见那魔女手中的翠绿色宝石,她的心中,就越是变得挣扎起来。
那个曾经的救命恩人,如今沦为杀人凶手,这样的转变,不由得的令澪心生恐惧。
『你究竟把银学姐究竟怎么了!』
『别过来!』
『你别过来!』
连澪自己都没想到,面对着能够碾压汣的强大魔女,自己居然有底气发出这样愤怒的质问。
她本以为自己会怯懦的动弹不得,可是心中的愤怒,却意外的战胜了恐惧。
可是不管她怎么质问,面前的魔女却始终缄默不语,到了如此地步,哪怕澪是个傻子,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你真的,杀死了日向银么?』
澪的语气忽的变得冰冷,直至最后,在讲出银的全名之时,变得一字一顿。
朝着她迎面走来的魔女,在听到日向银的名字时,脚下也不可抑制的一顿。
面对着澪的质问,夕子的心中被痛苦的情感填满。
银已经沦为泡影,如果任其不管,注定会招致更多无辜之人的牺牲。
身为魔女,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亲手祓除她。
她对得起身处这片土地之上的所有人,可是,她却唯独无颜面对眼前的澪。
明明,会有更好的方法也说不定……
明明,自己可以不将魔女真相,全部告知于银……
为了宣泄自己心中的委屈,是她失手害死了银,这即是不争的事实。
哪怕她的出发点是为了澪考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自己搞砸了。
这一切……都是自己搞砸的……
夕子并非冷血之人,她的心中,何尝不是无时无刻的受到着自责的煎熬。
手刃故友……最痛苦之人,莫过于她自己!
澪的声声质问,宛如法庭上宣判的重锤,每一声都将她沉重的审判,将她的心砸的生疼。
她仰起头来,企图让落下的雨水隐藏她无法抑制的泪水。
可是,她却做不到。
夜雨之中,她自岿然不动,滴水不沾身。
这或许就是,自己身为『存在之魔女』的诅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