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拌着牛奶汤中的玉米和土豆，终于喝上的热汤暖不了李远冰冷的心。
你大爷的查理。
他短短一天就连吃三次瘪，勺子刮在瓷盆上吱吱作响。
就在李远和他的食物较劲时，店面打开三个挂着马甲裸露胳膊，一眼看上去就是无赖的人撞进门来。看到这架势，饭店零星的几个人都起身，扔下没吃完的饭菜离去。
三人直奔餐厅最里面的角落，围着李远坐了一圈。
陨星城内人们头上总是要挂着点带颜色的东西的，或是头巾眼镜，或是发卡丝带。而这在空旷饭店里围着李远坐下的三位爷，则是三个什么都没明晃晃的光头！
李远皱眉，这些倒霉玩意总不能还是查理那王八蛋派来的吧。
三个人坐下也不说话，片刻后大胡子的胖店主就端上来了三大杯麦酒，还一个劲朝李远挤眉弄眼。
李远镇定自若，他今天偏要看看这三人要搞什么明堂。
三个光头举起酒杯一阵豪饮，李远左手的肥大光头率先饮完，木制杯子被重重的放回桌子，震的李远盘中的香肠跳了又跳，这肥头大耳的还猛猛的吧唧着满是泡沫的嘴。李远分明看到两三点泡沫划着弧线就从胖子嘴边掉进他的汤里。
李远对面随后喝完的精瘦光头卷起一根旱烟就抽了起来，浓浓的烟雾自那光头黑黄的牙缝里喷出，带着疑似韭菜味的口臭袭向李远。接着同样黑黄的指甲一弹，一撮烟灰也划着弧线掉进了李远的汤里。
最后一位小个头的学着之前两位一口气干，愣是半天没喝完，口中气没有憋住，顿时啤酒从嘴巴鼻子里喷出，撒了半桌子。
“喂！谁准你浪费粮食的，你知道酿一杯酒多不容易吗？”精壮光头爆喝道，接着掏出一把刀插在桌子上继续道：“给我舔！谁看敢在我面前浪费粮食！”
“大哥说的对！”小个子嬉皮笑脸，伸出舌头就舔起满是酒渍的桌子。那翻着不知是鼻涕还是酒沫的泡沫带着液体一点点被他卷进嘴里，腮帮子一点点鼓起，头也是一点点往李远靠近。忽然就是一个喷嚏，口中混合液挥斥方遒，浓墨重彩地泼洒在李远的饭菜上。
李远起身避开，三人带着戾气目光顿时全部盯住李远。
“一杯麦酒要把大麦加工成麦芽，加水加啤酒花再加酵母发酵出来。”李远一只脚踩住凳子，桌子上的匕首不知什么已经在李远手上，只见他两指一夹刀刃，拇指往下一压，木把手和刀刃就这样分离开来。
李远手中捏的木把手嘎吱作响，接着道：
“这里面作为酵母的酒曲最为难得，要把好几种草像这样晒干捏成粉才行。”
“就像这样！”李远张开手，那个木把手竟碎成一粒粒细末洒在了那碗牛奶炖菜里。
那精壮光头手里捏了捏杯把手，眼神飘动。李远侧面的胖子已经发难，厚厚的手掌抡圆了向李远拍来。李远也不闪不躲，从后颈拎起趴在桌子上的小个子送了上去。啪的一声，那胖子结结实实的把小个子整个头拍进了汤里。
“要吃就好好吃！谁准你没浪费粮食了？”李远看见小个子爬了起来，一把又把那肥猪按了进去。
精壮光头看见两个同伴在李远手里像两个鸡仔一样，又捏了捏杯子的木把手。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要跑。
李远翻身抓住他的手腕一转，在其疼的嚎叫中问道：“你急什么，这里有粮食还没吃完呢。”
“快，快吃！”手被擒住，精壮光头只好回头命令两个小弟。
不一会，桌上饭菜还真被全吃完，精壮光头看向李远挤出难看的微笑。
“粘在脸上就不是浪费吗？”李远手上使劲。
“快，脸上的，快。”精壮光头继续命令，一胖一小继续用手抹着脸吸食。
“用手这么擦不算浪费吗？自己看不见能全吃完吗？”李远手上再使劲。
“舔，用舔的。”精壮光头怀疑自己手腕是不是已经断了。
一场大戏后，垂着手的和互舔的三位屁滚尿流的走了。李远换了个桌子，冲着前台道：“刚才那套再来一份。”
啪，啪，啪。
拍掌声突兀的响起，饭店一侧站起一个穿着花领衬衣双排扣风衣的瘦高男人，宽檐的牛仔帽上插着一根灰白的羽毛。
刚才一阵混乱中没有跑的人应该就这一位了。
瘦高男人按着礼帽，走到李远面前向他微微躬身，旋即落座在李远对面。只见他十指交叉放在胸口，年轻的脸上露出微笑，用着有点夸张的歌剧唱腔道：
“我亲爱的旅人，你的强大和克制让我钦佩，我叫杰西卡，一个生意人。能否邀请你去附和咱们身份的地方共进晚餐呢？”
李远无奈的扯了扯身上的袍子道：“是不是外乡人都穿这么个东西？”
“能走进四环的外乡人一般都穿这个，当然从穿上它到脱掉它，这也是外来人和陨星城互相了解的过程。”叫杰西卡的男人笑容依旧。
“很遗憾，我今天到此为止都很糟糕。”李远摊手。
“那是你没有提前遇见我，人的高贵与否，从他走路的姿势，吃饭的样子就能看的一清二楚。很明显你和我一样都不是那些粗俗的人，自然我很荣幸将你领入真正的陨星城。”杰西卡拨弄他的刘海道。
李远坐直身子：“你要知道我今天已经被糊弄了三次了。”
“至少现在我没有骗你的理由，我的朋友。这些都可以是咱们今晚的活动资金。”杰西卡微笑，从怀中一掏，一个袋子便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透过袋口可以看见成堆的金币。
“而且没有引荐人的话，今天晚上你只能去睡那种四人混在一起，还没法洗漱的流民旅店哦。”
这时老板端着饭菜上来了，杰西卡随手丢给他一个银币道：“我要和这位兄弟去该去的地方了。”
“等等，”李远接下餐盘，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道：“等我吃完，不能浪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