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木是一个人走到天黑才回来的,他显得相当失落,因此纳克和希尔也没敢打扰他。
“纳克,诚木先生这是怎么了?”希尔有点惊慌,她从没见过进自己房间倒头就睡的术法,难道这是什么病吗?
“你长大就会知道的,这种啊就叫做相思病,说明他肯定失恋了。”
“是和那个剑士姐姐吗?”希尔想到了伊米为诚木下跪的场面。
“肯定是的,我想我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好难受的,”纳克想到了希尔,“我一定会痛哭流涕的......”
“纳克不会失恋的,因为纳克是个笨蛋!”希尔傻笑着,两只小尖耳朵摇摆着,这是快乐的表现。
“我也不打算谈恋爱,笨蛋希尔连谈恋爱都不知道是什么吧!将来也是一个人孤独终老!”纳克嘴上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情,因此面露不悦。
“纳克才是孤独......”希尔脸气得鼓鼓的,眼睛红了,话也没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了,“我不要孤独,我要纳克......”
纳克急了,话又说重了急忙上去一边擦眼泪,一边哄她开心。
诚木早就被吵醒在一旁看着,或许是对他们的经历感兴趣,诚木决定先在库村里到处走走,问问纳克和希尔的事情。其实诚木心里清楚,自己一定要先凑齐队友才能去推主线,也就是打魔王,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希尔和纳克,伊米尔纳......诚木不去回想,人则各有志,一场幽梦而已。
这个村子里的老人和小孩很多,成年人很少,来来往往的精灵多数都是旅行的客人和冒险者,他发现这里的几乎都是木屋子,但是给旅客住的却是精心修缮过的几栋楼房。他心想,这地方原来发展旅游业农家乐吗?难怪村民虽然古朴但是并不算特别贫穷,不过这地方还是很萧条的样子,人还没有精灵多。话说异世界能不能不要那么贴近现实。
在村子里走着走着,诚木路过一家嘈杂的门店,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便走了进去,发现原来是一个小型酒吧。其实不能叫做酒吧,这里只提供村里酿的酒和一个闲聊唠嗑做游戏的地方的场所,只是诚木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里,他们告诉诚木这种叫“供应室”的地方世界各地都有,规模都不一样。
诚木坐上吧台,他不会喝酒,都是看着周围人酣畅淋漓地交谈,忍不住小泯了一口发现这和酒味果汁没啥区别就放心地大口大口喝。正喝着,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回头望去直呼一句“大!”
当然,是在心里直呼。
眼前的大,美女指了指上面示意诚木跟她上楼,诚木本想赶紧离开,毕竟这里有可能存在干不法之事的人,但是周围人的小声言论让他突然产生了兴趣。他起身时,就听见旁边有人议论那女人“怎么还在这里”,也听见别人说她就是村长,还有人说她早就不是村长之类的。诚木直起身,喝完最后一点点果酒,径直朝上了楼。
楼上没有楼下那么多人,只有左右共四个大房间,那女人走到左边第二个房间,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打开门,面对着诚木,挥手请他进门。诚木想了想,大大方方地进了门。
房间内,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大沙发中间一个小木桌。
“我叫希纳,是希尔的母亲。”说完希娜双手往耳朵处一放,人耳变成尖尖的长耳,甚至容貌也从不施粉黛变得楚楚动人。这算素颜还是美妆?
希娜很喜欢诚木站着沉思很久过后的一句话:“啊?”
她见诚木自顾自找沙发坐下,也不客气地直入主题:“我希望你能和希尔,纳克组队并且......”
诚木欣然同意:“我正有此意。”
希纳赶紧打住:“没那么简单,这姐弟两有很多性格问题和矛盾,还有就是我不太放心你的......”诚木立马拍胸脯打包票,他可是主角,狼王之后甚至还有复活卡,他怕什么?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复活的,所以要谨慎一些才保险。
此时,很远很远的地方,满身枷锁的女神闭目养神之时,打了个喷嚏。
“等等......”诚木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们......他们是姐弟?”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个人平日里的举动,经常吵架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他还磕这一对,顿时沉默不语,最后还是受不住好奇,问起了希尔和纳克的具体情况。
希纳想了想,还是开口讲述:
当年的鲁萨,战争不断,灾难不断,精灵和人类的矛盾深不见底。库村人的祖先都是些家破人亡的小贵族,或者被灾民吃空的商人和旅行者迫不得已,便就地生存了下来。后来精灵与人类爆发了一场惨烈的战争,惨烈到是一位神明亲自调停对立并施以恩慧和补救。虽然精灵和人类的关系缓和不少,但是双方的矛盾依旧存在。那就是精灵的力量过于强大。于是在神明的见证下,精灵和人类签订协议,将人类可以学习的术法和阵法教会给人类。又过了好多年,虽然关系上已经没有问题,但是库村是特殊的,那时的人们哪怕和精灵生活在一起,也不会忘记精灵曾经给他们带来的,沉重的伤痛,所以经常发生暴力事件。
我出生在精灵中贵族家,虽然不是什么名流,却也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后来我间接参与了那场大战,大战中家破人亡,后期我就已经无家可归,四处流浪。来到了库村之后,虽然大家都同意我留下来,却不允许我使用任何术法,也不允许再保留精灵的样子,因为他们很害怕,我也深知,错的是我,不是他们,所以这些要求我都同意了。大概几十年之后,村里人逐渐忘记了我的情况,逐渐真正的把我当成自己人,直到,如今的大贵族之一的伊米尔纳家族找到了我,公开了我的身世。
实话和你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是间接参与,只负责治疗伤员,我不像其他的同伴,我是不分人类和精灵的,可伊米尔纳故意过来“迎接”我,大力宣传我的事迹,推崇我,夸赞我,再时不时提起那场让人胆寒印象深刻的战争,我当然是拒绝了他们的“迎接”。但是所有人从那个时候开始对我的态度又变了,比当年还要恶劣,他们仗着当年签的契约,四处欺凌我,殴打我,让我实在不得安宁,再有一次,他们烧了我的家,我总算无法忍受的,决心离开这里。
我本打算离开这里,却没办法带走我自己的东西,我的“供应室”,我的木杖,甚至我的孩子!他们说,希尔是在库村出生的没有参与争端的纯净的精灵!他们说我没有资格做她的母亲!然后他们,把我赶走,当时希尔才两岁。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吗?我当然愤怒心寒地想过最恶劣的结果,可我下不去。因为对我来说,他们也和希尔一样,是我们这些上一代人的下一代。
我不得不丢下一切离开库村。在流浪过程中我不敢露出精灵的样子,因为路人总是会在一瞬间露出惧怕或者厌恶的眼神。我也习惯了这样的看法,因为事实的确是事实,既然发生过,就没有掩饰或者羞耻的必要了。我选择在流浪途中给人看病赚取钱币。我没有住处,森林,沙漠,路边,泥地我都能安稳睡去。有时候睡着了忘记掩藏,会被一些人抓住趁天黑拷打一顿。我已经习惯了时常睡醒就有的伤口和血污,反正精灵的命长心大。我很麻痹,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我天天在想我的宝过得好不好,会不会走路,她会不会说话,会不会叫别人妈妈......
我想着如果再过几年,会不会希尔就不认识我了,于是流浪到了坎阿之后,也就是最东边的国家之后。我按耐不住了,想要回去找希尔,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我都要看看她。
回去的路途中,我被那几个国家的古怪策略拖了好几年。直到第三年,我回到了鲁萨境内。可你知道的,我是精灵,还是个不起眼的贵族。很快就被那些人逮到了,他们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加入他们,重新成为贵族,复兴自己的家族。我当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如果人们开始想要什么力量,那他们就不配得到这种力量,精灵也一样,我已经没有资格使用杀伤性大的力量了。可他们没打算放过我,囚禁了我。
我被关在一栋碉堡下的地牢里,在那里关着很多冒险者和我这样的精灵。我在那里认识了一个男人,我注意到他的原因是,所有人都很茫然,沉默不然就是在哭泣,他不一样,居然翘着二郎腿靠在杂草堆里睡觉,时不时睁开眼睛再闭上,对嘈杂声很不耐烦。
后来大家都在休息的时候,他又偷偷在角落里磨刀,他甚至害怕发出声音,所以莫得很慢,磨一次就擦拭好多次,尽量避免吵醒大家。
我察觉他肯定有办法逃出去,想要接近他。却没想到,是他先找到了我,而且还是在晚上,用手指戳我。我睡得很死,他差点没直接用刀戳,好在我醒了。我和他密谋逃出,并且成功,但是除了我和他,只有一部分人逃了出来,其他人因为害怕,不敢出逃,最后被秘密处死。
在那以后,我就和他一起冒险。因为我知道,现在回到女儿身边,会害了她。好在那男人不是很无聊,能说会道又风趣幽默。我们在途中遇到了一个女人,很快,男人和女人结了婚,生了孩子。我们三个人带着一个孩子流浪了好几年。这时候,我又想女儿了。显然他们都是温暖又知人心的人,我没有提到回去鲁萨,是他们告诉我,不要害怕,我也第一次知道,他们早就发现我是精灵。
但是,我害了他们。女人临终前,与那些追兵同归于尽,男人......我不知道,他留下了孩子,从此消失不见。我带着他们留下的孩子回到库村,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几十年,大部分人都对我淡忘。希尔也长大了,但是她的性格却敏感自卑又稚嫩,她仿佛从未成长。我的宝也不认识妈妈了。我在巨大的情绪作用下,调用一种危险的暗示术法,把大家对我的印象强行扭转正常。然后合情合理地,抚养起了希尔和纳克。后来我知道,村民们害怕希尔长大会因为我而报复他们,所以他们求贵族用术法彻底抹除了我和她成长的时间。
希尔不会长大,她的时间被静止了。而且,不论我抚养了她多久,第二天她对我的记忆会完全清空只记得我教给她的,她永远都不会记得我了。当我明白这两点时,我几乎绝望。可我想了想,这样也好,反正精灵的寿命也长,她长不大我就陪她到死。她记不得我也没有关系,起码我作为她的母亲真的教会她生活了,是不是?
我的经历差不多就是这样,我接下来要说说姐弟的事情。我觉得你一定能看出来他们之间存在什么问题。纳克小时候很喜欢他的希尔姐姐,希尔因为他变得逐渐开朗。但是在纳克长大之后,我直白地和他坦白了一切之后,他从此变了,不再紧紧陪伴希尔,而是逐渐远离她,频繁地和她发生争执,也不再对希尔微笑。虽然在我的养育下,他们都很和睦,但是依旧时常有矛盾和争吵。
我觉得兄弟姐妹之间吵架很正常,可姐弟两个太矛盾了,我知道纳克很爱他的姐姐,希尔也很依靠纳克。可是,他们就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永远不肯真正地和解,去敞开心扉。
我不是没有创造机会,可结果,没有任何作用。
有一次,我看见了纳克居然伙同其他人把黑色布袋套在希尔头上,希尔害怕黑暗,也害怕被黑暗关起来。哪怕她最后吓昏了,别人慌忙送她去诊所,纳克也只是愣在原地,他看见了我。希尔醒过来,也没有告发任何人,她怕纳克会生气,又觉得她胆子小。可我去追问纳克,他却说出一句令我心寒的话:“她不是我亲姐姐,她是个精灵。”
我愤怒地给了他一巴掌,怒斥他离开。然后在后半夜,就像我和他父亲越狱一样,他选择离家出走去当阵师。而希尔,也在我的默许下跟着他去了。她到第二天就会忘记我,现在回来也只是因为纳克。她早就忘了我。纳克也不愿意提起我。我们的感情和矛盾,相当奇怪吧。
言毕,两个人坐着,沉默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