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木决定,先让希纳有个母亲的样子,他在脑海里仔细回想,又问了问希纳在家里面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希纳想了想:“大概......很温柔吧?我一直不太擅长凶别人。”诚木觉得不行,你得凶起来才有严母的样子,他决定把希纳包装成一个严母,毕竟对付纳克就得直白一点......可千万别整成艳母......
“你就得凶知道吗?”诚木一路上为希纳做了很多次示范,他眼睛直睁,面部紧绷着快失去知觉了。而一边的希纳一次次地点着头,似懂非懂,然后突然停下脚步,冲诚木做了个可可爱爱的鬼脸,诚木差点就笑出来,不过应该算是非常反差的样子了,再调一下声音和声线就差不多了......
走到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吵闹声,诚木和希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诚木拦住希纳,先进去查看起了情况。
屋内一片狼藉,纳克头上顶个铁碗,身上衣服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嘴角还有血,头发也乱糟糟的,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地上边打滚边哭闹,完好无损的希尔。“我不是哥布林,我是人样的,白皮肤......”诚木只能听见希尔在哭闹这两句话,他大概也了解这是为什么会打成这样了。纳克见诚木回来,手扶着额头:“我安慰她半个小时左右了吧。没有办法了,你来吧。”
诚木思考了一下,想到了,走近希尔蹲下来对她说:“希尔,纳克的意思是不论你是精灵还是哥布林,他都喜欢你,要保护你一辈子的,你明白吗?”纳克赶忙走过来还想反驳,看见希尔渴望的流着泪的小脸蛋,也只能点了点头,然后也蹲下来,仔细擦了擦希尔脸上的眼泪:“对不起啦,别生气嘛。”
这一幕又让诚木深感疑惑,像希纳说的那样,诚木其实是有点讨厌希尔的意思?还是他在母亲面前只是倔强引起误会没解开而已?这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呢,不过不怕,感情这种东西复杂都一定程度,处理起来就很简单了。
希尔止住哭泣,看向诚木:“我和纳克商量了好久,只要你同意,我们和你结伴去冒险,做什么我不好说,纳克也是笨蛋,所以你做队长好不好,实在不行,我们再找一个队长就是了。”
诚木只是欣然同意,但是提出再整顿几天,他想到希纳还在屋外,给纳克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出门细说。纳克捡起地上被希尔摔坏的盘子碎片:“我和诚木先生出去买盘子赔给店家。你不要用术法打扫卫生哦。”希尔点了点头,诚木带着纳克出了门却没有看见希纳。
“在找我们的妈妈吗?她刚才已经走了。”纳克很平常的语气让诚木有点尴尬和恼火。你知道你妈妈在外面你不赶紧迎她?
“既然你知道,我也不多说了,我只想知道你以后还能面对你的妈妈吗?”诚木非常理直气壮,对傲娇,就要,直白直白再直白!
“那关你什么事情?”纳克的语气非常冷漠强硬。
诚木想的果然没错,纳克离开希尔就变得强硬了,不过以希尔的情况来看,他这算姐控还是妹控?
“纳克!我啊,”直白直白再直白,“我有个秘密,其实我来着异世界,一个没有魔法,没有精灵和魔族的世界。”
纳克点点头,毕竟从一开始他就确定诚木不是本地人。
“我那个世界不需要了解太多,只是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我已经在原本的那个世界死去了。”
“你人死了?”
诚木摇摇头:“重生在这里了,所以......”
“所以你想回去,而回去必须见到神明?你和我们结伴去冒险,直到见到神明?”纳克很聪明,不过诚木没有这么想。
“我不想回去,很遗憾,事实上我回不去也不想回去,我在那个世界好痛苦的。和你们去冒险也真的是想和你们去冒险。我想我得了绝症,即使在这里也随时有生命危险。索性与你们冒险到终点到极点。我知道希尔或许不用,但是你一定要一个理由允许我和你们同行,那么现在我就说,我要斩掉魔王和寻找一个神明,那个神明或许就是我重生的原因。”
......
一时间纳克跟不上庞大的信息量,不过他很快理清楚关键信息:“打魔王和找神明当然可以了,可那和你管我们闲事有什么关系?”
“既然和你们一起冒险,无功不受禄,我就得帮你们的忙,帮完我们就一起上路。”诚木心里想的是,你总得让我给你们做个支线再“桃园三结义”吧。
“如果是妈妈的话,不用了,谢谢,我会给她道歉,然后交代情况,然后一起冒险什么的。”
“可你为什么要道歉?”诚木决定套他一下。
“你不知道吗?我......离家出走过。”
“离家出走很正常,干嘛要道歉?”
“你不懂,我......我说错话了。”纳克一下子又变得“软”了起来。
“既然是朋友,那我也不隐瞒了......”
他犹豫了一会,开口说出事情的真相,不过是诚木听到的另一个版本:
我不知道妈妈是从哪里开始和你说的,我来和你说说我的见闻。我很幸福,妈妈对我很好,还有姐姐陪着我。他们说我很悲惨,亲生父母不要我,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想知道。我特别特别清楚希纳就是我的妈妈,希尔就是我的姐姐,其他的我一概不信,哪怕他们口耳相传,我也当做无聊的玩笑。
我很小就知道,妈妈有自己的苦衷,首先她要起早去做很多工作,然后在希尔睡醒之后赶紧去加热做好的早饭,然后又要出门去工作,我曾偷偷跟着去看她的工作,然后就发现妈妈居然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精灵,也就是说,他们的玩笑有一半成了真。我确实犹豫了,可我没想太多,当我看见妈妈拖着工作了一天的身体还要做家务还要应付希尔的时候,我无比清晰,她就是我妈妈,因为她养了我和姐姐。
再长大些,我帮妈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心里却很不舒服,我想着早点长大,做更多事情以回报妈妈,所以从来不让妈妈伤心,我也变得很成熟,但是妈妈,却对我越来越疏远了,我不管怎么做,她都愈发关心姐姐,关心那个......他们玩笑话里的“长不大的希尔”。然后他们又说对了,姐姐没有变化,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叫她姐姐,只叫她“希尔”。
再后来,妈妈更冷漠了,经常回避我,甚至另请了人教我阵术,她自己和希尔独处一个房间学习术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只有在夜晚或早晨才能见到母亲和希尔了。我理解妈妈,我也终于发现希尔每天起床都会忘记她。有一次我为了不让希尔忘记妈妈,特意拉她看了一晚上的星星,凌晨一到再问她,果真忘记了妈妈的全部,连名字都想不起来,我回到家,妈妈也没有骂我,只是接过希尔一遍又一遍介绍自己,安稳希尔。
妈妈没有骂我,我应该开心不是吗,可是我感觉很难受,妈妈一直很温柔,但是又对我多了另一种无意中的冷漠。某种情况下,我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丢掉希尔,这样妈妈会不会也丢掉对我冷漠的温柔,也不会那么操心,那么辛苦。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对希尔有一种很尴尬的感觉。我想疏远她,因为妈妈去埋怨她欺负她,可是我心里又很疼爱她,不忍心看她太难过。逐渐地,我也像妈妈对我那样,肉眼可见地疏远起了希尔。
再后来,我看起来比希尔更加年长,也比她成熟很多很多,我也开始不在乎妈妈的目光,整天和那些嬉戏打闹的同龄人一起说笑。我当然知道自己不和他们这些不务正业的痞子一股风,可我不愿意为妈妈和姐姐而逆风而行。我理解了妈妈和姐姐,可很快就不能自已地忘记了......很多很多。我实在没有自知之明。
我没有发现,希尔其实什么都懂,哪怕她长不大。两年前的一天,希尔被那群人推进泥潭,我愤怒地想要痛扁他们,可是被满身泥泞的她给拦住了,她笑着说她在和他们玩,她是笑着的啊!你让我怎么忍,可她又哭了,说我不想和她玩,一帮人看见了又在那里笑。我只是安抚她,放下包袱,不顾着别人的笑,钻进泥潭里逗笑她......
在这之后,这种游戏越来越多,我对这种事情也越来越冷漠,觉得他们只是拿我和希尔说笑,况且希尔看起来,也“玩”得很开心,虽然他们明摆着在欺负人,可是希尔很开心啊,这或许是用来说服我自己的理由。
不过,有一次被妈妈发现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和你说过,大概率她是和你说了,然后觉得是她的错吧。其实不是,是我把他们对希尔的霸凌当成玩笑了,他们就是在欺负希尔,就是在当着我的面把希尔套进袋子里,而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我明白,不代表我懂事因此当妈妈强忍愤怒和不适,依旧温柔地询问我姐姐在哪里时,我还是忍不住地说错了话。
我离家出走了,什么也没有带,妈妈追来了好几次,可是我的阵术已经用的很熟练。只是我没想到,希尔居然没有受到阵术的影响,找到了我的替身,我不敢相信,循着替身找到她才发现,她是强行往阵里冲突,全身血肉淋漓,她现在正一边吐血,一边问着那个替身,问“她的弟弟在哪里”。
从那以后,我和希尔便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你知道的啊,我是个大人了,怎么能向不成熟的小朋友道歉呢,虽然姐姐是姐姐,但是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的。而且,我之所以和她一直吵架,也是因为,喜欢和她说话,她又不喜欢说话。我能看出来,她其实不喜欢说话,我不知道原因,不过我还是......想和她多说点话的。
现在,我只是想给妈妈道歉,然后和希尔一起冒险。至于妈妈怎么想的,说实话我害怕知道,因为那会很麻烦,我实在不想再牵扯那么多父母辈的事情了。
说罢,又是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诚木听到现在,反复斟酌,总算发现了重点:所以你是妹控咯!